素梅心裡不知道是什麼心思,但是表面上,竟然做出了一副,讓林夢雅跟白芍,都有些驚訝的謙卑表情來。
低眉順眼的,跟往日倒是判若兩人。
本來以為,面對的可能是毫不知道羞恥的死纏爛打,如今,竟然是這樣的以退為進。
真是越發的出息了,林夢雅現在更加的好奇,她身後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了。
挑起了眉頭,林夢雅瞥了素梅一眼,淡淡的說道:
「我這人沒那麼精細,有白芍一個人伺候就好了。再說了,把你帶上,豈不是個累贅?」
林夢雅說完話,人就要轉身走。
素梅的眸子裡,閃過了一絲狠毒,不過還是壓抑住了。
忙緊走了幾步,竟然一下子跪在了林夢雅的面前,擺出了一副可憐的樣子。一雙手抓住了林夢雅的裙擺,就演起了哭戲來。
「王妃真是誤會我了,其實,以前的種種,都是我那狼心狗肺的姐姐挑唆的。當初,她一個人陷在泥潭裡還不夠,竟然還清白相威脅。若是我不從的話,她就要把我也送去那種地方,我沒法子,只得委曲求全。如果王妃不信的話,我可以發誓,若我說的有半點虛言,就叫我...叫我不得好死!」
素梅悲悲切切的用哭腔哀求道,倒是如泣如訴,有幾分功力。
如果林夢雅是一般的世家小姐,雖然不至於全信她,但是三四分的懷疑,還是有的。
「哦?原來是這樣。」
林夢雅的態度既不是相信,也並非全然不信。而是眸子裡帶著幾分狐疑,看向了素梅。
比起演戲來,林夢雅的功力,只比半路出家的素梅,強上許多。
敏銳的捕捉到了素梅眸子裡,飛起的一抹得意。看來,她是猜對了。
「千真萬確,如果王妃不信的話,可以去我姐姐待過的青樓查驗。」
這話,素梅倒是說的一點都不虧心。
畢竟,那人可是說了,姐姐之前待過的樓里,可都是已經安排好了的。
「既然是這樣的話,容我以後有空了再去查驗。如今你姐姐已經走了,你只管在府里安心待著便是了。沒有人會為難你的,等我回來,再一併發落吧。」
眼見著林夢雅還是不允許她跟著,剛才還穩重的素梅有些急了。
連忙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小小的木盒來。急急的,呈給了林夢雅。
「王妃,這是我姐姐交給我的。說是,只要我抓住機會,把這個呈給臨天帝看,就能冒領您的身份!如今,我不想再同她一起害您了,所以,我想要把這個害人的東西,交給您。」
言辭懇切,素梅的樣子,倒真的多了幾分真誠。
林夢雅眸子一閃,她也沒有想到,對方為了讓素梅。博得她的信任,居然可以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證據來。
不過想來也倒是合情合理,素梅還不知道,她已然成了棄子。
所以,才會讓她把這東西,當成投名狀,交到她的手中。
白芍接過了盒子,遞給了林夢雅。素手翻開了小盒子,裡面,卻是一枚上好的青玉玉佩。
看起來倒像是有些年頭了,林夢雅雖然不懂,卻也知道,這東西,不一般。
「這是何物?」
林夢雅拿起玉佩翻看,後面有一朵梅花的樣子,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著眼的細看了一眼,只是普通的樣式,跟自己腰間和布巾上的,卻是有所不同的。
素梅眼看著林夢雅有些相信了,這才按照計劃,說道:
「這是您的母親留下來的遺物,據說,是她的信物。若是有了這個東西,就可以證明,您的身份了。」
母親的遺物麼?林夢雅翻看了一陣子後,覺得不像。
這玉佩雖然是女子常帶的款式,但是以母親當時受到的恩寵來說,未免有些太過寒酸了。
同時,她也猜到了對方的第二個目的。
好生刁鑽的連環計,看來她必須要提著十二萬分的小心了。稍有不慎的話,她可就滿盤皆輸了。
「哼,異想天開。就這麼一塊破玉佩,也想冒領了我的身份。不過嘛,倒像是你那姐姐想出來的高招。只是,你如今投靠了我,難道,不怕她為難你麼?」
演了這麼一會子,林夢雅也不想繼續跟素梅磨牙了。
如今,她且假裝信了素梅幾分,也好讓她,繼續發揮些作用。
「所以,我才想求王妃,讓我前前後後的伺候您的。我那姐姐,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找到了靠山。要是趁著您不再的時候,要了我命,我死了是小,可您,就沒有了證人了呀。」
就坡下驢的功夫,這丫頭倒是修煉得爐火純青了。
林夢雅瞥了她一眼後,吩咐白芍說道:
「帶她去換一身衣裳,就跟你一樣吧。這一趟,在外面,可不必家裡。處處得小心才是,白芍,你安排素梅,跟咱們隨行的人坐在一輛馬車裡。」
林夢雅吩咐完,就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後門。
素梅的眼神,在她的背後閃爍。殊不知,那裡面的陰毒,早就已經被林夢雅,猜了個一清二楚了。
從慎郡王府的後巷裡出來,因為這裡是新貴們的府邸,這種不甚起眼的小馬車,少說每天也要進進出出二三十輛的。
所以,她們的幾輛車,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平安無事的出了城門,追上了等候在十里外的大隊人馬。林夢雅由白芍攙扶著,上了另外一輛,外表不起眼,但是內里十分寬敞舒適的馬車。
看著那仿佛棉花包似的內飾,林夢雅不由得搖了搖頭。瞥了一眼,那騎在馬上,不約而同的看向自己的倆個男人。
在把她當豬養的這件事情上,龍天昱跟左丘羽,可是保持了驚人的一致。
當然,也不能忘了,這事還有身在皇宮之中的左丘辰的參與。
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不知道這人是不是犯賤,她總覺得,如果只當一個被人養在深閨中的小女人的話,似乎並不適合她呢。
等到她的右肩完全好了,也許就該結束這樣的生活了吧。
靠在馬車上,林夢雅把素梅獻給她的玉佩,拿出來仔細的看著。
梅花的形狀雖然不是母親留下來的,但是如果是不知道底細的人,怕是一時,也難以分辨。
這倒是給她提了個醒,除了辰表哥他們以外,能證明她身份的人並不多。
如果,對方真的拿身世的事情,對她發難的話,怕是不好過。
「主子,還在看她給您拿的東西麼?依我看,倒沒什麼要緊的。臨天國的人在糊塗,也不會因為一塊玉佩,就否定您的身份吧?」
給林夢雅泡了一杯清茶,白芍笑著開解著林夢雅。
這陣子跟在主子的身邊,她也好像是開了竅似的,想事情也是跟以前大有不同了。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我的身份,必定還是存在的疑問的。你想想,我母親離開臨天國的時候,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況且,她跟我父親的結合,並未被許多人知道。這無憑無據的,很容易被人做文章。」
左丘羽跟左丘辰都說,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而且,她的樣子,跟母親的實在是太像了。很容易,就會獲得長老們的認可的。
但是林夢雅卻覺得,這事,恐怕是沒那麼簡單。
「主子的意思是,有人會想要代替您的位置麼?可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呢?就算是臨天國安樂郡主的位置,可以被人代替,但您是昱親王妃這件事,可是千真萬確的。得罪了您,不就是得罪了整個大晉麼?」
讚賞的看向了白芍,這丫頭果然是進益了。
輕輕的抿了一口杯子中的茶水,反正這路上也無聊,她倒是可以給白芍解答疑惑。
「就是昱王妃的這個身份才要了命,大晉跟臨天國雖然近幾年和睦了許多。但是在我出生以前,還征戰連連。聽辰表哥說,舊都那邊,都是一些老資格的貴族跟舊臣。說好聽些,他們是鎮守舊都,告慰歷代皇帝的英魂。說得不好聽了,不過是要跟辰表哥分庭抗禮,以顯示舊權貴的榮耀。而如果,我被證明不是安樂郡主,可又偏偏是晉國的王妃,還是林大將軍的女兒,你說,他們會怎麼看我?」
林夢雅話說的明白,白芍也如同是在迷霧中,找到了方向一般。
看著主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哎呀,那些人,一定會恨死林老爺的。難道說,他們...他們會對您跟王爺不利麼?」
這也是一招險棋,辰表哥的意思,是讓她恢復安樂郡主的身份。一來,可以暫時的穩住百草閣的那群陰謀家。
二來,她特殊的身份,恰好能成為倆國和平的橋樑。
辰表哥並非是一個懦弱,偏安一隅的昏君。
相反,他有膽有謀,若是給他機會,絕對是可以逐鹿天下的英豪之一。
不過,現在臨天國內,實在是不宜再起戰事了。
為了國家的穩定,能壓抑,甚至犧牲掉自己的野心欲望。
光是憑著這一點,辰表哥之心,不可謂不寬廣了。
只是那些舊臣,特別是貴族出身的大臣們,只知道一味的將功偉業,成全自己的英明與野心。
卻絲毫不能體貼,那些無辜的黎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