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讓林夢雅沒有想到的是,狹隘的人反而是她。
只見宋滿娘微微笑了笑,眼中滿是別樣的光彩。
「既然霍老闆也有此意,那我便實不相瞞了。其實,我本想著等那件嫁衣出手之後,就在海港城內開一個繡莊。」
「不為別的,我只是希望天下如我一般的貧困女子都能夠有一技傍身。」
「我這一門,雖然我行走在外,並不能借用我師父名聲。但是當初若不是她好意收留,恐怕我早就餓死在冰天雪地之中,也說不定。」
「所以我想著,若是盡我所能回饋一二,也算是將我師父的善意傳遞下去,為她老人家積累福報了。」
在這一刻林夢雅才發現,其實自己一直都看輕了這些古人。
儘管她一再告誡自己,萬萬不可因為自己有了後世那些先進經驗,就隨意地輕視蔑視這些古人的智慧。
但有些時候,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但的的確確是被影響了。
儘管她現在已經習慣了在這個時代的生活,可畢竟她在那個時代生活的時間更長久,烙印難免深一些。
看來以後,她需要更加客觀地去看待兩個時代的差異了。
「好!既然滿娘有此意,那這樣吧,等到你的問題解決了,我們就在園子裡面招生!」
宋滿娘有些驚訝,「在園子裡招生?這、這合適嗎?」
雖然宋滿娘他們一家人,大多數時間都是老老實實的待在自己家,但是夢園的聲勢浩大,他們就算是沒親眼見過,可也總聽說過關於夢園的信息。
之後秋棠雖然一心為了給娘治病,但還是驚嘆於夢園的設計之美。
回去之後,也沒忘了跟自己的父母說一說自己在夢園裡面的見聞。
因此聽說可以在夢園裡面招生,那豈不是比做夢還美?
林夢雅點點頭,把自己想要構建一個大型、多學科、全方位的女性培訓學校的想法,跟幾個人都說了一番。
末了,她說道:「女子在這個世道想要討生活本就艱難,但仍舊有許多女子,沒有選擇攀附於其他人,而是想辦法靠著自己的雙手安身立命。」
「我們能做的都有限,但是我們可以為她們提供一個順手的工具,就像你說的,如果女子有一技之長,那麼她們往後的日子至少可以靠著自己的雙手果腹。」
不知為何,宋滿娘聽到這話,淚水盈滿了眼眶。
「娘,你咋哭了呢?」秋棠不明白娘為何會哭。
她小心翼翼的給娘擦乾淚水。
「大夫不是說,你的眼睛可不能再哭了!若是你有什麼傷心難過之事,就說給秋棠聽吧!」
秋棠還不知道,其實宋滿娘不是難過,她是高興的,是喜極而泣的淚水。
她攬過自己的女兒,眼中滿是慈愛。
「娘高興著呢!娘只是覺得,以後我的秋棠再也不用受娘受過的那些罪了,娘就高興!」
秋棠並不知道,在宋滿娘還沒有拜師學藝的那些年,她究竟吃過多少苦。
正是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她才想為後來人撐傘。
尤其是秋棠。
雖然兩人並無血緣關係,但這些年來秋棠一直視她為親母,她也一直視秋棠為親生女兒。
若是這女子學校真能成,那她的秋棠豈不是就能受益?
林夢雅看到這對母女,嘴角也彎起了一抹弧度。
就連一旁的趙秦,在看到妻女如此親密後,也跟著露出了一抹憨憨的笑。
這是他的家!
真好,真好!
最後眾人商議,決定先把這一家三口安頓在葉姨旗下的布莊裡。
因為這次他們過來的時候,是由白蘇護送。
那些跟在他們身後的人,哪裡能躲得過白蘇的耳目,早就被她想辦法甩開了。
「你們若有什麼貴重物品需要取,我可以讓人跟著你們去,安全方面你們完全無需擔心。」
「既成了我夢園的人,我必定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們。」
這是林夢雅做出的承諾,讓一家三口覺得格外安心。
宋滿娘跟父女兩個商議了一下,說道:「若是別的也就罷了,只是我師父留給我的繡譜,還有一套我出師的時候,師父找人給我打的繡花針。」
「不過這些東西我都已經藏起來了,所以就算是不回去也沒什麼的。」
夫妻兩個都是謹慎的人。
當初發現事情不對的時候,就做了一些後手準備。
可誰知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再加上夏會長做事太絕,導致他們的後手一直沒有派上用場。
如今想來,也虧得之前他們沒有放棄,否則哪有這苦盡甘來的好日子呀!
秋棠一直沒說話。
帶著姑娘看了看娘,又看了看爹,看到他們兩個恢復了從前的精氣神,臉上的笑容就一直沒落下來過。
聽到娘說這話,她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把自己一直背在後背的小包袱拿了下來。
「娘,爹,你們說的是不是這個?」
只見兩本雖然看起來有些陳舊,但是頁面非常整齊的書本,還有一個用綢緞包著的小布包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宋滿娘驚呆了。
「棠兒,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秋棠撓了撓自己的腦袋,說道:「我從小就看到您最寶貝這幾樣東西,所以我就想著,如果我們一家三口都走了,那萬一寶貝被人偷了可怎麼辦?」
林夢雅差點沒憋住笑。
好一個看家護院的小姑娘!
這一招,就連她也沒有想到。
宋滿娘跟趙秦互相對視了一眼,最後只能雙雙嘆了口氣,沒辦法,自家的姑娘,寵著唄!
但他們不得不承認,比起他們夫妻二人來,秋棠從小就有這種生意頭腦,她似乎天生懂得什麼才是最貴重的東西。
這麼多年來,在她手上就沒丟過一件好東西。
可見,有些人真的是天定的緣分,註定是要成為一家人的。
儘管這樣,但林夢雅還是覺得讓人去一趟夫妻二人的家,最好是故布疑陣,把夏家的人手引到一個錯誤的方向。
她當然也可以跟對方硬碰硬,可既然無夭說了要親自解決夏家的問題,那她就不會插手。
有些時候也要給下面的人一個鍛鍊的機會。
尤其是無夭。
她跟夏家肯定會有一戰,不是現在,估計也遠不了。
把宋滿娘的事情都安頓好了,林夢雅算是解決了又一個大問題,此時一封書信送到了她的手中。
林夢雅有些意外,居然是文景給她送過來的。
她展開信看到裡面的內容之後,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凝重之色。
「可是文大夫那邊有什麼麻煩?」白蘇好奇問道。
「不是麻煩,而是文景被人盯上了。」林夢雅把信放在桌子上,也讓白蘇瞧一瞧。
白蘇一目十行地把信看完,眉頭也跟著蹙起。
「這北域之人好生霸道!明明知道那都是文大夫的家傳之學,卻還是要強搶了去,這不就是強盜嗎?」
那信上的內容,只說文景隨處流浪,順便跟當地的醫師們切磋醫術。
一開始的時候他並不起眼。
畢竟跟那些動輒五六十歲的老大夫比起來,文景顯得太過年輕。
但是他醫術精湛,再加上他這個人不怎麼看重錢財,所以這一路上也算是行善積德做了不少的好事。
沒想到卻因此,被一個醫門世家給盯上了。
對方拿住了文景不是醫門認定的醫師,以這個為理由,禁止他在當地行醫。
文景本不想跟這些人做口舌之爭,但沒想到對方卻不許他離開。
還說他這種人敗壞了醫門名聲,要求他賠償。
文景這人,看似沒什麼脾氣,實則卻是個犟種。
若是對方明火執仗,只說來勒索,或許他還不會那麼生氣,可對方偏偏說他的醫術不佳。
這對於他來說實在是一種侮辱!
何況,林夢雅怕文景受委屈,所以就給他安排了不少護衛。
有這些人保護,那個醫門世家倒也沒占什麼上風。
但這群人別的不會,發現自己鬥不過了,就開始抱團。
他們聯合了當地好幾個小世家,紛紛潑文景的髒水,冤枉治壞了幾個病人。
文景怎能受這樣的委屈?
他明白自己就算是忍下了,可對方一定會得寸進尺,所以一時衝動,就跟人家約下了醫道比試。
如果他要是贏了,對方承認錯誤,再也不敢說他是個庸醫。
可若是他輸了,他不僅得拜入對方門下,還得把自己的家傳醫術奉上!
林夢雅看到這消息只覺得無奈。
這傢伙分明是讓人給算計了呀!
「主子,要不要我去找人,把那些鬧事的給處理了?」
白蘇面色微凜。
就算是醫門世家又能如何?只要她主子幾種毒藥下去,保管他們,醫者難自醫!
林夢雅思考片刻之後,突然又笑了。
「不忙。毒死他們簡單,但這或許也是個好機會!」
白蘇有些疑惑。
「你想,文景現在差的是什麼?」
「就是名氣!」
「再說這場比試也很簡單,只要他贏就好了,我相信他一旦贏下了比賽,肯定會有人關注到他。」
「到時候他順勢提出加入醫門,呵,與我們的計劃,可不就不謀而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