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許久沒有體會到,這種有靠山可靠感覺的林夢雅立刻變成了一個最敬業的狗腿子。
直接把「仗勢欺人」這四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不就是一個夏會長嗎?呵,有葉姨在,根本不需要給對方臉面,啪啪打臉就行了。
面對著眼前咄咄逼人的葉凌芳跟林夢雅,夏會長就算是心裡有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就算是他臉上的表情似乎是要殺人,但最終也只能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是。」
「你確定?要是認錯了,可就沒有機會更改了哦!我給您最後一個機會,您確定那桌子上的嬰孩屍體,真的是你的妾室趙姨娘為你所生的庶子嗎?」
「是!」這一次夏子昂幾乎是咬碎了自己的牙,才擠出這麼一個字來。
天知道!他要把這個野種承認下來,究竟有多艱難。
可如果他不承認的話,首先他今天就會變成一個笑話,其次,他所有對葉凌芳的栽贓陷害就都站不住腳了!
「哦?按照您的說法,在發現這個孩子死去之後,您是悲痛欲絕,所以才認定了殺人的兇手是葉姨,可對?」
林夢雅這句話有漏洞。
她說的並不是對方看到了葉凌芳行兇,而是因為自己的孩子死去了之後太過傷心,所以才主觀地認為自己的夫人是殺人兇手。
夏子昂雖然情緒非常的激動,但是他的腦袋還是非常聰明的,並沒有上林夢雅這麼一個簡單的言語陷阱。
「不是!是我親眼看到她掐死了我的孩子!這麼多年來,我才有這麼一個兒子,我自然是喜愛非常,所以我必須要為我的孩子報仇!」
這話說得可真是大義凜然,但是林夢雅卻冷冷地勾了勾自己的唇。
「也就是說您是親眼看到葉姨對這個孩子行兇,也就是說你對這個孩子十分的重視,就連他身上有什麼缺憾,你都十分地清楚,對嗎?」
在場之人已經感覺到了有些不太對勁,但是誰也猜不到她這麼問的目的是什麼。
反倒是夏子昂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冷冷地瞪著眼前的女人,一字一句地質問道:「所以你是覺得這孩子是因為先天不足,所以才死的是嗎?哈!想在我面前玩這種小把戲!我實話告訴你,這孩子我早就已經請醫師看過了,醫師說只要好好養著,活到成年是沒有問題的。」
「是她!就是這個女人嫉妒成性!所以我直到現在才有這麼一個孩子,卻死在了她的手裡,難道她不該死嗎?」
夏無夭的身子微微一震,縱然早就知道了這個答案,但是她還是覺得胸口像是針扎一般的,有些刺疼。
就因為自己是個女孩,所以在父親的心裡她就一點地位都沒有,只有兒子才算是他的孩子,那她又算什麼呢?
林夢雅見問到了自己想問的,也滿意的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諷刺的笑容。
「那這麼看來這具屍體應該不是你的庶子,因為她根本就不是一個男子。」
「怎麼可能?這就是我的孩子,我是親眼見到他出生,見到他下葬的,你少在這裡胡攪蠻纏!」夏子昂怒聲大吼。
這怎麼可能呢?而且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對方根本來不及找一個嬰兒的屍體替換掉。
何況這樣很容易就露餡,而且很容易就被自己抓到把柄,他相信以葉凌芳的狡詐,根本不會這麼做。
但事實上,林夢雅還真沒有撒謊,也沒有詐他。
「你口口聲聲說,這是你最疼愛的庶子,是你親眼見到了你的夫人殺害了他。」
「但你卻不知道,這孩子根本就是個女孩。只不過是因為下半身有些特殊,所以才會被誤認成為男孩子,你若是不相信的話,可以請在場的女眷過來驗一驗,看看我到底有沒有撒謊。」
這話,直接引起了眾人的驚疑之聲,有幾個女眷聽到這話有些坐不住了,但還是要看自己夫君的臉色行事,只能幹巴巴的坐在原地。
葉凌芳她們早一步知道這個消息,所以臉上的震驚並沒有多少。
魯婆婆是其中的好手,就算是她的手傷了,但是光憑著經驗也可以用肉眼判斷出來。
在林夢雅跟她們交了底之後,魯婆婆就用自己的經驗指揮著夏無夭悄悄檢查了一番,別說,居然還真是一個陰陽人。
但其實男性的特徵很少,這長大了基本上就是一個姑娘無疑了。
其實魯婆婆之前也遇到過這種情況,一般都是因為在母體的時候受到了刺激,或者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所以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有些心疼地看著這個小嬰兒。
也幸虧是早早的去了,若是活在這個世界上,恐怕也會很艱難。
她之前遇到過一個大戶人家就有這麼一個孩子。
她並沒有聲張,只是跟孩子的母親悄悄交代了一番。
她本想著或許只有這孩子的母親知道真相,那麼這孩子多少能留下一命。
可是在第二個月的時候,她就聽說這個孩子因為一場風疾去了。
她並不知道這是意外,還是說有人的故意為之,但她卻很清楚,這個小傢伙肯定是不為世間所容。
魯婆婆沒說什麼,脫下了自己的外衣,給這個孩子重新包裹了起來,只露出了慘白的臉。
這個孩子實在是太小了,而且是未足月生產,所以看起來就像是一隻皺巴巴的小猴子。
旁邊的夏無夭看到這一幕,也是在心裡嘆了口氣。
她不知道這件事情應該怪誰。
昨天晚上,她是親眼看到自己的父親掐死了這個孩子。
假如她那時候不管不顧地把這孩子救下來,可能造成的後果就是打草驚蛇。
而且她也很清楚更大的可能性是把自己賠進去。
從這一刻開始,她就體會到了人生不可能處處都有圓滿。
自己的選擇,有時候會更加痛苦,但是沒有辦法,她必須要做出選擇。
「不,這不可能,你在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夏子昂連聲否認。
但是林夢雅卻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剛才已經查過了,這個小傢伙的確是死於窒息,而且她是被人單手掐死的。對方的確很狡猾,手上並沒有帶任何的首飾,可是......」
林夢雅卻看向了夏子昂的右手。
她已經從夏無夭的口中得知了,對方就是用右手掐死了這個孩子的。
「如果是單手的話,葉姨的指甲很長,一定會在這個孩子的脖子上留下指甲印。但是這個孩子的脖子卻只有掐痕,所以說明這個掐死孩子的狠心王八蛋另有其人。」
「夏會長,你口口聲聲說是葉姨掐死了你的庶子。可這裡只有一個沒有被葉姨掐死,卻被別人掐死的可憐女孩子。所以,究竟是誰在撒謊?究竟是誰在冒認?一目了然了吧?」
林夢雅並沒有直接指控這個孩子是被夏會長掐死的,因為這樣一來就可能會暴露夏無夭。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她真的直接把對方昨天晚上的行兇過程說出來,那就意味著有人看完了全程。
說來說去,今天的這一場只會讓葉姨跟夏會長的關係徹底崩盤,兩個人不管是和離還是旁的結果,都暫時還沒辦法,要了夏會長的命。
所以對方如果騰過手來去調查此事,那麼萬一有人看到昨天晚上夏無夭回到了夏家,許多事情就會變得更加麻煩,所以她不能暴露對方的行蹤。
夏子昂終於沒話說了,他氣得直喘粗氣,因為他做夢都想不到今天這一場最關鍵的證據居然是在這個嬰孩的身上!
早知道當初他就把這個孩子剁碎了餵狗,也不會讓他們找到這些證據。
看到這一場鬧劇,終於落幕。葉凌芳知道,自己該出來做最後的回擊了。
「夏子昂,我與你成親十幾載,不說是相濡以沫,卻也算得上是對得起你們夏家上下。」
「當初我生無夭的時候傷了身子,好不容易又懷上第二個孩子,可那個孩子究竟是怎麼沒的?我相信你跟我都很清楚。」
「在那之後,我並沒有阻止你往家裡面抬妾室。甚至我還主動給你納妾,可你是怎麼對我的?縱容妾室欺凌到我的頭上,寵妾滅妻,甚至還拿這麼一個不知是何人血脈的小傢伙,企圖栽贓到我的頭上。」
「我葉凌芳是不是真的那麼軟弱,所以才讓你感覺可以隨意拿捏我?」
今天這一場,鬧得大家臉面上都無功,尤其是夏家親族,他們現在倒是有些後悔聞著味就來了。
但其實葉凌芳早就已經預料到他們會反咬自己一口。
畢竟夏家人的白眼狼是一脈相傳的,就算是這麼多年,他們的吃喝大部分都是自己供給,可那又怎麼樣呢?
他們只會盯著那些本不應該屬於他們的東西。
所以她把那些人引過來,也只是為了讓他們投鼠忌器,一次性的解決所有的麻煩。
讓他們知道,如果再敢幹涉自己的決定,就等著身敗名裂,家破人亡!
夏會長冷冷地看著她,良久,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