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琛雖表現得一副期期艾艾的樣子,但是該說的話卻是一句都沒少說。
很快,一個「無辜青年」被十幾歲的「惡毒少女」蓄意騙感情的故事,就被他講得肝腸寸斷,虐身虐心。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去狗血大學進修過了。
林夢雅聽得辣耳朵。
在夏琛的嘴裡,葉柔「心機深沉」,「手段高明」,他「單純無辜」得像是一朵「聖潔的白蓮花」。
「噗嗤」一聲,所有人的視線下意識地匯聚到了夏無夭的身上。
實在是沒忍住笑意的她,立刻落下了揚起的唇,故意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對著所有人擺擺手。
「你們繼續說你們的,我剛才只是想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眾人一看到她這樣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但是沒辦法,事情竟然已經進展到現在這一步了,就得按照原定計劃發展下去。
只是剛才的氣氛一下子就被打破了,反而顯得有些滑稽。
葉凌芳走過去拉住了女兒的手,眸子裡盛滿了笑意。
「我家無夭還小,諸位族老別跟她一般見識。」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在這裡的人都心如明鏡。
夏琛這次就是衝著大房來的,或者是說是衝著葉凌芳來的。
夏老二冷冷地看了大嫂一眼,冷哼了一聲,才道:「諸位剛才都聽見了,我兒夏琛性子單純,卻不想被一個心機頗深的女子所騙。以至於茶飯不思,心結難解,甚至險些病入膏肓。」
「今日當著諸位的面,我倒是想請大哥大嫂還我兒一個公道!」
林夢雅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自古以來男女之間的這些事,大部分都是女人吃虧。
她雖然不知道夏琛跟葉柔的關係如何,但是她不管怎麼看,兩個人也是郎情愜意,不像是他話中所說的是被欺騙了。
不過,葉柔有孕這件事,夏琛應該還不知情。
如果真的是像對方所說的那樣,難不成一個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可以強迫夏琛做那種事的嗎?
唯一的可能就是,兩個人的確是勾搭在一起。
夏琛的動機也很好找。
他就是想要上位,想要成為大房的嗣子,好繼承夏家的家業。
可是現在,葉柔跟葉姨翻臉了。
那就意味著他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已經成了過眼雲煙。
所以現在二房乾脆連臉皮都不要了,只想藉機發難,讓大房只能認下自己。
但,事情真的會如他們父子所願的發展嗎?
聽了這些話,夏家其他人的表情尚且不明朗,倒是夏會長,此刻卻是恨恨地瞪了自己的髮妻一眼。
他早就料到肯定會出問題。
那個葉柔,雖然每次在自己面前都規規矩矩地喊自己一聲「姑丈」,但是背地裡小動作可不少。
只不過從前他都覺得這是葉家人,理應由妻子去教導。
而且他也瞧不上葉柔的那些小心眼。
至於跟女兒之間的矛盾,他也覺得只不過是女兒家的玩鬧罷了。
如今那個葉柔竟然給自己惹出了事端,這讓他無比憤怒。
「都是你們葉家的好家教!膽敢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情,我倒是要好好問問你這個當姑母的,究竟要如何給我、給老二一個交代!」
誰也沒有想到,夏會長居然把所有的問題都推給了自己的妻子。
不過夏家的兩個族老並沒有出身。
說白了,其實他們並不在乎家產掌握在誰的手上。
因為只要是夏家人,那麼就少不了會奉養族裡,所以實際上,他們只需要確保夏家這偌大家產最後是在夏家人手上就好。
其他的,他們並不會參與。
說白了,葉凌芳跟夏無夭,這兩個人在他們眼裡都算是外人,畢竟一個是媳婦,一個是外嫁女。
所以他們很樂於看外人的笑話,但前提是不能觸碰他們自己的利益。
在關鍵時刻,他們肯定會站起來維護自己人的利益。
但是現在很明顯大房二房都想要逼迫葉凌芳,想辦法拿她的錯處,他們也都清楚這個外來的媳婦手裡頭捏著很多東西。
那都是他們夏家的,斷然沒有讓一個外人當家作主的道理。
所以,今日他們就要坐鎮,讓葉凌芳把她手裡的東西,都上交給族裡才行。
夏無夭冷冷瞪著自己的父親,剛要說些什麼,卻被娘親打斷了。
「我算是聽明白了,原來你今天跟老二一樣,是想要拿我的錯處,逼迫我答應你們的條件。」
葉凌芳一個女人,雖然看起來身體單薄,但是面對這豺狼虎豹的一家子,她卻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懼色。
早在她出嫁的那天起,她就意識到在這個家族裡面,她永遠也不可能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因為她身上流著的不是夏家的血液,所以在這些人的眼中她永遠是個外人。
可是葉家呢?
他們同樣也把自己當作一個外人,只因為她成了別人的妻子,就被迫拋棄了屬於自己的姓名。
可笑她這麼多年來,居然是一個沒有任何歸處的浮萍。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她偏要給自己、給自己的女兒掙出一番天地!
夏老二聽到這話不滿地反駁道:「大嫂,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是我家琛兒撒謊,冤枉了你們葉家人不成?」
夏琛也往前走了一步,臉上帶著幾分悲戚地說道:「伯母,這麼多年來,我都把你當做我親生母親一般奉養。難道就因為葉柔是您的親侄女,您就可以包庇她嗎?」
夏會長的眼睛裡已經滿是對這個妻子的厭惡。
「你既嫁入我們夏家,心卻一直向著葉家。這樣的媳婦,我們夏家是斷然不敢再要的!今日,當著諸位族親的面,我便要親手休了你!」
眾人一聽到這話,心頭一驚,隨後臉上露出了幾分狂喜。
這麼說來只要是大房可以把這個女人掃地出門,那她手裡的那些東西就必須得吐出來!
那是不是就意味著他們也有機會分得一杯羹?
於是眾人紛紛跳出來,指責她胳膊肘往外拐,最後,更是說出了一些非常難聽的話,讓夏無夭氣得眼睛都紅了。
「你們都給我閉嘴!你們憑什麼這樣說我娘?在場的諸位,你們誰沒有受過我娘的恩惠?」
夏無夭的聲音尖銳,直接壓過了所有人的議論。
被她這麼一噎,有些人就有些心虛了。
夏無夭直接跳出來,指著其中一個中年男子怒罵道:「五堂叔,當初你跟人合夥生意,所有的銀子都被你所謂的同伴捲走了,走投無路之下,你跪在我母親面前,懇求我母親借給你幾百兩銀子。」
「當時你聲淚俱下,說以後會把我母親當做親嫂子一樣恭敬,怎麼?這才幾年啊,你算是翻了身了,可你也不該過來反咬我母親一口吧?」
被她點到名字的男人,縮了縮自己的脖子,嘴裡嘟囔了幾句話,確實不敢再大聲嚷嚷了。
「還有你們!」夏無夭憤怒地指向了幾個青年。
剛才就屬他們蹦噠的最歡,說出來的話也跟刀子似的鋒利。
「當初夏家聲名不顯,找不到名師授課。是我母親舍下臉面替你們請來了幾位大儒,才讓你們有了如今的學識。可你們倒好,仗著自己多念了幾本書,就用那些髒污的話來污衊我的母親,我倒是想問問你們,若是被你們的夫子知道你們是此等刻薄寡恩,忘恩負義之徒,還會不會繼續教授你們學識!」
這幾個年輕人瞬間臉色變得通紅,但他們並不是羞愧,只是因為自己並不占理,所以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生生憋紅了一張臉。
夏無夭的聲音繼續響起。
數落了一番之後,這才發現這裡面竟有大半數的人都明里暗裡地受過她母親的恩惠,可他們是怎麼做的呢?
「行了,無夭丫頭,不管怎麼說這些都是你的族親,你也不該如此粗魯,指責自己的長輩,實在是太沒規矩了。」
終於,那個鼻子上有大紅痦子的老頭開了口。
卻沒想到,第一句話就是訓斥為了守護母親而戰的夏無夭。
夏會長也冷著一臉,上前就要去打自己的女兒一巴掌。
這個丟人現眼的玩意!
看他回去之後還不好好教訓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兒。
結果,葉凌芳直接把女兒護在了自己的身後,挺身上前。
「你要是敢動我的女兒,我就讓你們夏家永無寧日!」
夏會長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面對妻子的這張臉,他還是不敢下手。
「都是你慣的,一點規矩都沒有!」
「規矩?」葉凌芳冷笑了一聲,眼神怪異地巡視了一周。
「你們夏家可曾有過什麼有良心的規矩?」
「我明白你們今天搞這一出,不就是想要我手裡的東西嗎?那我實話告訴你們,死了這份心吧!」
葉凌芳一開口,有人就急了。
「憑什麼?那是屬於我們夏家的!你一個外姓之人怎麼能霸占著我們夏家的東西不還呢?」
眾人都議論紛紛,竟然是都同意這個人的說法。
卻忘記了那些本是葉凌芳從家裡帶來的嫁妝,後又經過她的苦心經營,才有了今日的規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