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因覺得自己心結已解,而且又獲得了弟弟的理解與支持,蕭澄明的狀態肉眼可見地比剛才又好了一點。
但其實這是他的精神作用。
人的精神力是十分強大的,有些人經常會給自己做一些消極的暗示,比如說覺得自己會生病,覺得自己會變醜,或者是覺得自己肯定會一事無成,覺得自己肯定會失敗。
那麼在這種消極暗示的影響之下,事情往往就會按照最消極的一面去發展,這其實就是人的精神力的作用。
相反,如果每天都會給自己積極的暗示,覺得自己肯定會身體健康,肯定會獲得某種成功,那麼在這樣的精神鼓舞之下,人體會發揮出極大的潛力。
這對於病人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甚至有的時候能夠超過藥物對人體造成的影響。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要積極地配合治療,不要輕易而舉地放棄。
現在的蕭澄明就是,再加上藥物對他的身體影響,讓他看起來更加的神采奕奕。
卻不想落在蕭啟明的眼裡,卻讓他覺得更扎心了。
蕭啟明冷冷地看著自己的二兄,看著對方把那瓶藥當做珍寶一樣藏在胸口處,他抿了抿唇,什麼都沒說。
晚上,蕭澄明服藥之後就早早的睡下了。
這些年他都很少睡得安穩,哪怕是在睡夢之中,也覺得好像有塊大石頭壓在自己的胸口上,導致他的呼吸不暢,睡眠也變得極為疲憊。
但是今日,他卻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沉沉入睡的他也就沒有發現一道身影,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房門。
沒錯。
房門外面應該有兩個人日夜堅守,但大概是覺得他們跑不出去了,所以這兩個人晚上就多吃了幾杯酒,現在正倒在角落裡呼呼大睡,還打著如雷的鼾聲。
蕭啟明看到這一幕,眼神里划過一抹怨毒。
他很想上前把那兩個人直接殺了。
但他也知道一旦他殺了人,那就等於打草驚蛇,可能再也跑不出去了。
這裡畢竟是個海島,他想要從這裡出去,那就必須得乘船。
而且哪怕是一般的小船都沒辦法,並且外面的迷霧必須得有一個知道路徑的人才能帶他出去,所以他必須忍耐。
儘管這種忍耐已經讓他快要到達了極限。
他從小就在家裡要風的風要雨的雨,想要什麼都有人費盡心思地替他謀劃而來,這種委屈他已經很少受過了。
所以這讓他的脾氣變得更加暴躁。
不過,他很快就按照之前約定好的來到了一座黑乎乎的空屋子。
裡面沒有人,而且他也沒有任何照明的東西。
他只能把自己完全藏身在黑暗之中,耐心也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一滴地告罄。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一道嬌小的身影從門口閃了進來。
蕭啟明知乎是下意識的就掐住對方的脖子撞在了牆上,但是那人並沒有掙脫,反而是順著他的力道,完全放棄了抵抗。
「三公子,是我。」
低低的聲音裡面還帶著幾分女子的柔和,聽到這熟悉的嗓音,蕭啟明這才放開了手,只是冷哼了聲退後了一步。
「你來晚了。」
那人立刻跪在蕭啟明的面前認錯解釋道:「並非奴有意來晚的,而是我家中出了點變故,不過奴都已經擺平了,不會影響咱們的大事,還請三公子不要怪罪。」
蕭啟明聽到這話剛才還燃起的殺心,逐漸平息了不少。
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除掉他的二兄,其他的事情他都不關心。
「我之前讓你做的事,你為什麼沒有做?」
那人踟躕了片刻,這才低聲解釋:「奴一直在找機會把那些毒藥下到島上這些人的飲食裡面,但因為最近島上突然發生的意外,就導致所有人沒有在一起用飯。」
「不過奴已經打聽好了,明日開始他們就會在一起用飯,到時候奴會想辦法把那些毒下進去,還請三公子再耐心等奴一日。」
聽到對方的解釋,蕭啟明就算是再不願意,也只能勉強壓下自己心頭的怒火。
他也知道島上目前的情況不明。
他們帶來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被關押了起來。
現在他連能用的人都很少,眼前的這一個如果不是意外情況,他是不想這麼輕易地啟用的,畢竟這是他留在島上的後招。
但是他實在是沒辦法忍受了。
「我之前給你的那些毒藥,你可帶在身上?」
那人點點頭,說道:「奴都隨身帶著,一直在找機會。」
「先給我一包,其他的你儘快用了。」
「是。」
那人什麼都沒說,而是從身上取出了一個大包的毒藥。
裡面是有好幾個小包,她從裡面取出了一包恭恭敬敬地遞給了蕭啟明。
「三公子,如果您是想要除掉什麼人的話,不如把這個也交給奴來動手。」
對於對方的主動好意,蕭啟明非但沒有領情,反而冷笑一聲,說道:「我的事情什麼時候也輪到你來多嘴了!做好你自己的本分之事,明日之後我一定要聽到島上人中毒的消息,否則你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說完他就快步離開,一點也不顧及身後的那人聽到他這些話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不多時,一道嬌小的身影才從裡面走了出來,月光下那張臉也是分外清晰。
白天那可憐兮兮的柔媚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殺人於無形的冷峻。
夏桂枝從不在意自己會如何被三公子對待,她在意的是完成這次的任務之後就可以重新回到蕭家。
沒錯,她是蕭家培養出來的死士。
而且蕭家的死士也有自己的權利爭鬥,只有爬到最頂尖的人才會不受毒藥的控制,而且還能夠在暗地裡呼風喚雨。
她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她覺得自己既然有這份才能,那就要獲得最好的。
所以在某些方面來說,她跟蕭啟明也算是一拍即合。
只是沒想到她潛伏在這島上這麼長時間,不僅沒有完成三公子給的任務,甚至本來已經被她控制得差點就失去了自我的人,現在也差點脫離了她的掌控。
這讓她不由得陷入了煩躁之中。
而作為死士來說,行事冷靜才是她的一貫準則。
情緒的失控,則代表著她很有可能會因為一時疏忽而失手。
她捏了捏自己懷中的毒藥,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傻子還有用,她真的很想一杯毒藥下去就把對方給毒死。
回到鐵茂林家之後,她輕輕鬆鬆地翻牆入院,然後回到了獨獨給自己住的那個小屋子。
鐵茂林這個傻子自從娶了她之後,其實兩個人一直沒有同房。
所謂的孩子也根本就不存在,只是因為那天她把對方灌醉了,然後把兩個人的衣服脫了,第二天就做出了一副兩個人已經同房的樣子。
不過在那之後她就以身體不適為由,不允許碰自己。
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清白,而且她早就沒有了清白。
她只是覺得這麼一個渾身臭乎乎的鄉下男人,根本就不配上自己的床。
只是沒想到她剛剛回到房間脫下衣服,就聽到外面有人輕輕敲了敲她的門。
她警惕地看向了外面,不過聲音卻帶了幾分被吵醒之後的軟糯。
「嗯?誰呀?」
「是我,桂枝你剛才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是不是老鼠跑進去了?」
是鐵茂林那個大傻子!
但夏桂枝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地緊繃了些。
她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敏銳。
不對!
她每次夜行外出之前都會給這一家人吹上迷藥,保證他們可以一覺睡到天大亮,為什麼這次失靈了?
趕緊套上一件衣服,警惕地握住了自己藏在床下的武器,但是聲音裡面卻透著幾分不耐。
「什麼老鼠呀?我什麼都沒有看到,好了,白天已經夠累的了,不要再打擾我休息了,你趕緊回去睡吧,想要捉老鼠明天再說。」
鐵茂林聽到這話也只能作罷。
他剛才的確是聽到了聲音,但追出來了之後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不過他們這島上的老鼠本來就少,也有可能是他聽錯了吧?
或許是海風吹動了什麼東西發出的聲音吧!
於是他叮囑了對方幾句之後就回去繼續睡了。
可留下來的夏桂枝卻怎麼也睡不著,她翻來覆去的在床上輾轉了許久,也沒想明白為什麼今天迷藥會失靈。
隱隱之中她感覺有什麼東西好像變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立刻起床,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又在自己的臉上塗抹了一些胭脂,讓他看起來跟平常沒有什麼兩樣。
她得趕緊想辦法把下毒了。
不管對方有沒有發現她的異常,她一旦暴露,玄火島很有可能就是她的埋骨之地。
她好不容易才掙扎出來,在那麼多的死士裡面成為了佼佼者,可不是為了葬身在這種小地方的!
就算是死她也得死得轟轟烈烈。
對,就這麼辦!
於是,早早吃完了飯準備上工的鐵茂林就發現了妻子的異常。
「桂枝,你今天咋起得這麼早?是不是昨天晚上我吵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