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目前來說，林夢雅算是古族最後的希望。
樂正岳比任何人都迫切地想要找出醫師堂試藥的地點，這樣一來，他們就有更多的可能去挽救自己的族人。
至於那些直到現在還眼盲心瞎的蠢貨們，他已經決定不再去管他們了。
往後，誰要是敢礙他的事，那他就一刀把對方弄死就結了。
還是霍大哥（霍叔）說得對。
哪那麼多講理的時間，誰礙事他弄死誰就行了。
「我這次帶來了五個疑似試藥的地點，其中兩個我的人已經去看過了，那裡已經人去樓空，應該是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去過了。」
他在桌子上鋪開一張羊皮地圖。
這是整個古族附近的詳細地圖，但有些部分已經不那麼準確了，至少那時候的勢力劃分跟現在已經完全不同。
林夢雅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其實她之前已經猜到了幾個，比如說在十三關發現的那個試藥場所，現在想來，就算是跟醫師堂沒關係，可他們做的事情也差不多。
可以想見這幕後之人到底有多心狠手辣。
在他們眼中，他們這些人的命就不是命，只是一群可以為他們試藥的小白鼠罷了。
事實也證明了她的猜測。
這五個地點其中三個，距離這裡都不算是太遠，也沒有十三關的那個試藥場所。
不過，要不是他們著意尋找，誰又能想得到，在這裡居然藏著這麼喪心病狂的地方呢？
何況其中兩個已經荒廢，剩下也不知是何等狀況。
林夢雅得親自去一趟。
比起其他人來，還是她最清楚自己需要什麼資料。
這都是用人命堆積起來的冤魂埋骨地，她相信那些人的在天之靈，肯定希望自己能夠抓住兇手，還他們一個公道，拯救他們的後人。
幾人商議了一下，最終決定由龍天昱跟樂正子檀，帶著人和她一同前往。
他們去的是離這裡最近的一個。
林夢雅考慮到自己收集線索需要一定的時間，再加上往返路程，離得再近，在路上也得耗費三到四個小時。
想到明日她的小寧兒就要到了，她就算是再忙，也得抽出時間去接她的寶貝。
所以她想的是趁著天亮趕緊收集線索，然後再連夜趕回來。
如果寧兒明天不到的話，那她再去另外一個地方，這一來一回的，雖然有些奔波，但為了她的小寧兒，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們這一行人大多騎馬，同時拉著兩輛馬車。
其中一輛載著林夢雅跟她常用的工具，另外一輛則是放了幾個木頭箱子，是她準備用來收集那些可以被帶出來的資料。
就連她當初都看走了眼，以為這是一種某種基因突變造成的遺傳病。
卻不想這種遺傳病，其實是通過一代又一代的藥物改造身體所導致。
這種先例不是沒有，只不過像是這種持續時間長，波及的人數那麼的案例，這還是第一次。
她覺得對方所用的藥物可能不單單是毒藥。
比如說之前白大人他們潛心研製的「極樂酒」，那種藥對人體也不儘是壞作用，假如要是稍稍改變一下藥方，或者是用藥的時候比較小心，對症下藥或許還能獲得不錯的效果。
但以他們試藥的手段來看，他們很有可能是把這裡當成了一個大的試藥場所。
但凡是他們研究出來的那些功效不明。或者是禁忌不明的藥物，他們都可以拿過來，用這裡的人命去嘗試。
甚至他們可以反過來用這裡的試藥成果，去域外之境那邊換取大批大批的錢財。
就像是白大人他們那種模式，所有不好的後果都是這邊承擔，而他們只需要乾乾淨淨地拿走已經製成的藥，去牟取暴利就行了。
從這條思路去延伸的話，林夢雅不由得把更多的線索都串聯了起來。
比如說醫師堂對醫藥的嚴格把控，他們可以用低廉到令人髮指的價格，去收購那些製造這些藥物所需要的藥草。
同樣，因為醫師堂的勢力廣泛，基本上稍微有一些名的大夫都會被逼著進入醫師堂，甚至是每年招收上來的那些學徒，都可以成為他們免費製藥的人工。
說白了，他們是在壓榨這些人的血肉，生產出一批批銷往域外的藥。
他們甚至都可以不用動物，而用人來進行藥物試驗。
畢竟在那些人的眼中，人比牲畜還要低廉，易得，甚至他們可以看病為由，隨隨便便出入各家各戶。
撐著自己偽善的假面，去進行各種各樣慘無人道的血腥試驗。
古族那數百萬的人口，便是被這樣一點一點的蠶食掉。
那群人賺的不是錢，而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想到這裡，同為醫生，林夢雅只恨得咬牙切齒。
她還記得自己入學的第一課，就是由老師帶領他們，向崇高的醫學殿堂莊嚴宣誓。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這八個大字，振聾發聵，令她久久不能忘。
她不敢說自己做得有多好，但她至少恪守底線，絕對不會濫用自己手中的知識、技能，去傷害無辜者。
百里老師雖是毒醫，但也告誡她，切不可得意忘形，濫用毒術。
她時刻謹記自己所有老師的教誨，每時每刻都絕對不能放任自己內心的魔鬼去吞噬掉自己的理智。
現在的她更加理智，因為擺在她面前的就是濫用醫術的後果。
帶來的無窮後患簡直無法想像，且根本沒有辦法去彌補。
林夢雅長嘆了一口氣，靠在車廂上閉上了眼睛，她現在腦子有點亂。
主要是她最近接收到的信息實在是太多了，不過好在她有系統幫助，很快就把所有的信息進行歸類。
馬車外騎馬相隨的龍天昱，耳尖地聽到了裡面傳來夫人的嘆息聲，下意識的就探著頭往裡面看。
見夫人好似累了，正閉著眼睛休息，他又坐直了身體，吩咐眾人繼續趕路，但會挑一些比較平坦的路線走。
這樣既不耽誤他們的時間，又會讓馬車行進得更加安穩些。
大約經過了三個小時左右，他們終於到達了第一處，疑似試藥場地。
林夢雅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這裡的荒涼。
古族這邊因為獨特的地勢地貌，雨水算是比較豐潤，所以植物生長得也很茂盛。
她旁邊的野草長得都比她還要高一些，遠遠望去，只能看到幾塊倒在草叢裡的石頭，除此之外什麼都看不到。
「我已經讓人先去探路了，稍等一下咱們就可以跟上去。」
龍天昱低聲道。
草叢又深又密，不管是他們一會兒進去還是想要把東西帶出來，都得需要把馬車趕進去，所以就先派人進去清除道路，順便撒上一些驅蟲藥。
不多時，就有四個人來回稟，說是道路已經清的差不多了，順著他們新清出來的這條路就可以到達裡面。
林夢雅遠遠望去，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已經倒塌了一半的石門，並沒有上車，而是選擇走過去。
這周圍的野草，照比其他地方要更加茂盛一些。
四人開的臨時小路足以通過馬車帶也不算特別寬敞。
林夢雅蹲下身看了看被他們砍掉的那些野草根系。
「是有什麼不對嗎？」龍天昱輕聲問道。
他最清楚自家夫人的行事風格，只要她認真起來，絕對不會放過任何線索。
「這種草的下面應該還埋著一些屍骨。」
她抽出一條純棉的布巾，纏在手上，使勁地薅地面上的草根。
不多時就薅出來很大片的根系，這更是四通八達，一看就知道土壤很是肥沃才能養出來。
一路上都沒啥存在感的樂正子檀，神色凝重地看了眼，然後就親自取來了鐵鍬，順著他所指的位置使勁一挖。
隨著黑色的沃土被翻出來的，還有兩隻白森森的指骨，上面也是被根系纏繞，像是被這些野草吸乾了養分，令人有些不寒而慄。
林夢雅挑出那兩段骨肉，仔細觀察了一番，得出了結論。
「應該是被利器分割下來的，或許這裡是他們埋葬失敗品的地方。」
除了林夢雅跟龍天昱，其他人都只覺得一激靈。
一股子寒意從腳底升起，一直竄到了天靈蓋。
「不，不會吧！這裡可距離大門不是很遠，他們居然如此、如此大膽嗎？」
樂正子檀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嘶，汗毛可都豎起來了！
龍天昱看了看周圍，面無表情地說道：「我聽了你們古族宰殺牲畜的時候，不都是會把一些毛皮，或者是沾染上了血的土，埋在自家牆根底下的習俗嗎？」
一聽到這話，樂正子檀就更加不淡定了。
「我怎麼沒聽說過？你可別亂說啊！」
沒想到，他帶來的一個，出身貧困人家的手下，小小聲地解釋道：「子檀公子，在我們家那邊的確是有這種風俗，是家裡人希望那些被殺了的牲畜，能夠儘快再次輪迴到自己家。」
其實這種事聽起來驚悚，實際上原本只是為了祈求家裡的牲畜能帶來更多的小崽，從而獲得更多的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