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傳信,還有二哥哥,對了,再加上霍叔跟岳閣主吧!就說我有頂頂要緊的事情,要找他們商議,最好是今天下午我們就能碰一面。」
寒夜應了一聲,不敢耽誤自家家主的事情。
林夢雅縮回車廂,緊緊地盯著手中的書信,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們怎麼敢的啊!」
一句話,咬牙切齒地擠出喉嚨。
假如信上說的是真的,那這麼多年來不光是古族,就連整個衛國都遭受了巨大的災難。
而這些,僅僅是因為要滿足那些人的貪慾。
那些人該死!真的該死!
下午,得到消息的霍叔跟樂正岳,幾乎是同時到達了約定地點。
他們兩個本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碌,但是林夢雅的消息卻是第一優先,所以放下了手頭的事情,連飯都顧不得吃,就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同樣出現在此處的還有宮二跟龍天昱。
龍天昱回來得最快,此時已經跟林夢雅簡單商議過一輪了。
初初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也是無比的震驚,繼而就是難以言表的憤怒之情。
「他們到底把咱們當什麼了?是可以隨便就處置的牲畜,還是可以不顧死活的傀儡?」
龍天昱的面色難看至極。
自從跟雅兒成家立業以後,他鮮少動這麼大的肝火。
但此時此刻他只有一個想法,若能填海造陸,他必定要帶領自己的數十萬軍隊,衝到那狗屁上境,將那些人屠戮殆盡!
林夢雅也是難掩怒火,但她不得不冷靜下來,仔細地思考此事可能帶來的影響。
終究還是發現得太晚了,許多大錯已經鑄成。
便是想要挽回,也得窮盡人力物力財力,而且若想要徹底的消除這件事情所帶來的影響,恐怕不是短短几十年就能夠做得到的。
因此,她更恨那些人的肆意妄為。
當真是壞了心腸,千刀萬剮都不解恨,等到人都到齊了,林夢雅跟龍天昱也都在彼此的安撫下稍稍平息了些怒意。
其他幾人見到他們夫妻為二人攜手而來,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每一個都忍不住挺直了脊背。
本想起身行禮,卻被林夢雅攔住了。
「大家先坐吧,不過在議事之前,我請先讓大家看幾封書信。」
她說完,白蘇就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幾張信紙。
其他幾人互相看了看,最終還是起身圍到了白蘇身邊。
等到大家互相傳閱,看完這幾封信之後,氣氛一下子就凝重了許多。
尤其是宮二跟霍叔這兩個脾氣不那麼好的,當場就要發怒,卻礙於林夢雅在場,不得不憋回去。
饒是如此,林夢雅也暗暗聽到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大約是因為太過憤怒,所以他們下意識地捏住了手裡的東西,也就沒注意到自己用了多大的氣力。
「大家既然都已經看清楚了,那我就直說了。」
「這些書信里所記載的內容,就是域外之境夥同醫師堂,以看診的名義,用一些足以損傷人根本的藥物,來強行改變人體的計劃。」
「而且從書信上的日期來推斷,此事至少已經持續有上百年之久。」
雖然不是每一封書信都會標明日期,但如果遇到一些特殊的節日,通信的雙方還是會做一些書面上的祝賀與表達。
而且那兩個檀木盒子裡的書信,越往上的不管是信紙還是字跡都更加新鮮清晰,越往下的紙張也越陳舊,由此,林夢雅可以推斷時間大約在一百五十年左右。
但讓人觸目驚心的是,從第一封書信的內容來看,他們並不是在那時候開始的。
應該是醫師堂接手了某些人未能完成的任務,然後雙方的交流才逐年增多。
也就是說這樣的行為不知道滲透了多少年,損害了多少人的身體。
「豈有此理!這群狼心狗肺的畜生!虧得我古族還把他們奉為座上賓,誰知竟是這些人幾乎要斷送了我古族的血脈!」
最先爆發出來的是樂正岳。
他如何能不憤怒呢?
林夢雅選出來的這幾封信最具有代表性,而且也是時間跨度比較長。
當然,也不是她故意隱瞞,而是這些信實在是太多了。
除了他可以做到在短時間內快速閱讀之外,其他人想要了解這些事情,光是看完這些這些信都得需要幾天。
何況他們現在沒有多餘空閒,只能她來選擇了。
「信上已經表明,之所以那些人攛掇古族封鎖,實際上是要把這裡變成一個大型的試藥場。我現在猜測古族之人出現的那些遺傳病,或者是逐漸降低的新生兒的出生率,是否也跟此事有關聯?」
林夢雅的話剛落,樂正岳就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道:「必是如此!我早就應該想到的,哪怕是外族人嫁娶,最終還是沒辦法避免這些意外。」
「從前我總以為是我們哪裡做得不對,所以才惹得神靈震怒,祖宗不安。現在看來,一定是那些人一直在持續不斷地給我們用藥,所以才會造成現在的局面。」
他轉身就要走,宮二離他最近,上前一步直接把對方攔了下來。
樂正岳企圖越過對方,「宮大將軍勿攔著我,今日我定是要殺盡那些賊人,給我那些無辜的族人們報仇!」
宮二卻直接抓住了對方的肩膀,「不能衝動。岳閣主,現在就算是你把他們都殺了,也換不回你那些族人的性命!」
「那又如何?」樂正岳的眼神已經通紅如血,「難不成就讓我繼續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逍遙法外嗎?」
他如何能不恨呢?
他的母親,在去世的時候,肚子裡還懷著他的小妹。
他至今無法忘記,自己滿懷欣喜地想要給母親看一看冬日的梅花,結果迎接他的卻是母親那一雙失去了神采的雙眸。
往日裡溫柔可親的母親,就這麼躺在床上無聲無息,而鼓起的肚腹之中,還藏著他血脈相連的妹妹。
哪怕過去了這麼多年,那一日的徹骨寒冷依舊還縈繞在他的心尖。
他記得前一個晚上,他還伏在母親圓鼓鼓的肚子上,聽著裡面小妹歡快地遊動著。
母親溫柔地笑著,說等到妹妹降生,他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他也是這樣打算的,還要把他最喜歡的東西都送給妹妹。
但母親卻死在了一場冬雪之中。
「冬雪噬童,是冬雪噬童啊!」
耳邊還在迴蕩著伺候母親的那些嬤嬤們悽厲的驚呼聲。
也是,從那時起他被收走了自己在人世間的最後一縷溫暖。
若不是師父把他帶回去,恐怕小小的他,也會因為母親的離去,父親的哀痛而夭折在那個冬季。
他原以為那是他所背負的最沉重的命運,但現在,卻有人告訴他,一切的不幸都是因為某些人的貪心不足。
這是徹底的人禍而非天災。
他現在只覺得五臟俱焚,巨大的怒火幾乎燒空了他的理智。
如若不是有宮二在,真的讓他衝出去的話,現在他已經騎一匹快馬,直接衝到醫師堂,殺紅眼了。
「我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而且這次受害的不單單是古族。其他信的內容我就放在這裡,你們要是有時間的話可以隨意翻閱。」
林夢雅起身,把那兩個檀木箱子打開。
眾人這才發現,原來那些隱藏著罪惡的書信,竟然有如此多。
她俏臉微沉,神色也是說不出的嚴肅。
「這次我們需要改變策略。從前大家都覺得要是我們這次去上境,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為這邊爭取一些緩和的機會。」
「但現在我才發現之前是我們想得太過天真,這些人從一開始就沒想著放過我們。」
箱子裡的那一封封書信便是證據。
醫師堂當初盤根錯節,幾乎是將大半個衛國的醫師跟藥物都掌握在手中。
其他地方的醫師組織,多多少少的也跟他們有些牽連,這樣大的一張網,能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
比如說宮家的歷任家主,很有可能就曾經深受其害,但宮家人的體質大概是有些特殊,所以才不那麼明顯。
說起這個,她想到一件事,然後找到了檀木箱子裡的幾封書信。
「當務之急,是我們要做一些事情來彌補這些藥物造成的影響。你們看,這信上面也說了,我們宮家,以及其他幾個被逐出去的家族,其實是因為藥物失敗的原因才被趕出去。」
雖然只是寥寥幾語,但林夢雅卻能夠感受得到寫信之人的沮喪。
那信上面說,除了那幾個家族之外,其他人在長期服藥後,都多多少少地出現了一些改變。
而且上面已經詳細地記錄了一些症狀,說起來,但從信上來看的話,也不儘是一些負面作用。
但奇怪的是,宮家明明是用的劑量最大的,但宮家人的身體卻呈現出急速的衰敗症狀,除此之外,並無其他反應。
反倒是樂正岳看到這些跟宮家有關的信息後,眉頭微蹙。
「不對,如果是按照日期來推斷,那時候宮家已經被趕出去了——」
他猛地想到了一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