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管事的指甲鮮紅,猶如濃郁的血凝結而成。
她是直奔林夢雅的面門去的,目的也很明確,她要毀掉那張讓她分外嫉妒的臉!
「放肆!」
一聲暴喝傳來,眾人之間一道身影從宮家家主的身邊暴起,一腳就踹飛了音管事。
白蘇飄然落地,護在自家主子的面前,手中長劍已然出鞘,一雙美目凜然地看向周圍。
「管事大人!」
無善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立刻跑到音管事的面前,把人扶了起來。
音管事的面色猙獰地看著自己已經軟綿綿垂下去的手臂。
斷了!
那突然衝出來的傢伙,竟然一下子把她的手臂給踹斷了。
一想到自己廢了那麼大的力氣才能養出來的赤練毒手,很有可能就此毀於一旦,她緊繃的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徹底崩斷了。
「滾開!」
音管事一把推開無善的攙扶,踉蹌著站起來,眼神之中含著滔天怒火。
「宮雅,你好樣的!今天你跟你的那些手下們,誰也別想活著走出去!」
她說完這番話後,突然扯掉了自己的外衣。
「主子別看!」
白蘇迅速用身體擋住了自家主子的視線。
大庭廣眾之下,這人就瘋了般地脫衣服,可別污濁了自家主子的雙眼。
林夢雅:那什麼,她成年了,可以看點刺激的了。
音管事的手頓了頓,喉嚨里又多了幾分血腥味。
宮家的人都有病吧?
她只是脫個外衣而已,她們倆這是在侮辱誰呢?
礙事的外衣被撕開之後,便露出了裡面的一身緊身的勁裝。
就連林夢雅都不得不佩服,音管事看起來也有四十幾歲了,但身材卻保持得還算是不錯。
但,這人身上最特別的,卻是緊緊裹在她身上的無數條紅色的絲!
「無人能忤逆我莫家之威!來人,布音殺陣!」
下一刻,有數人從音管事的身後躍出。
這些人跟普通的莫家人不太一樣,他們身上的衣服血紅刺眼,臉上卻是毫無血色。
這些人伸出手,林夢雅就聽到周圍不斷有吸氣的聲音。
「竟、竟是森森白骨!」
沒錯。
這一行七人的雙手,全沒了血肉,已成白骨。
林夢雅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而且最讓人感覺到毛骨悚然的是,他們竟還能如此靈活地操縱手指。
「這怎麼可能呢?」
周所周知,肌肉跟神經是帶動骨骼活動的基礎。可光憑著白骨,根本無法動彈。
林夢雅眯著眼睛,想要看得更仔細一些。
結果,那七人居然一人從音管事的身上拽住一根紅絲。
隨著紅絲的抽出,音管事的臉逐漸變得蒼白無比,那絲的顏色紅得越發妖艷,詭異。
幾乎是在瞬間,七人就以一個扇形圍住了音管事。
那七根紅色的絲,也被七雙白色手骨系在骨頭上,那紅逐漸蔓延開來,潔白如玉般的手骨,逐漸染上了絲絲縷縷的紅色。
「天!這娘們真的是瘋了,這是什麼鬼東西?」
一直隱藏在不遠處的各個世家的領頭人,現在是既興奮又有些害怕。
他們是真的沒見識過這樣詭異的武功。
正當他們想要看得更仔細的時候,音管事突然抬起那隻沒被踢斷了左手,信手拂過其中的一根紅絲。
「錚」的一聲脆響,周圍的人都愣了愣。
「原來,這竟然是琴弦?」
「但是這麼邪門的琴弦,咱們也是第一次見到吧?」
「竟用白骨為柱,算了算了,咱們還是趕緊走吧,免得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這些人之所以選擇潛伏在周邊,實際上也跟林夢雅猜測得差不多。
他們都是得了莫家人的令,等到公家一旦承認此事為他們所為,就立刻跳出去討伐對方。
那些人雖然各懷心思,可畢竟利益最重。
為了那些利益,他們當然可以不顧一切地顛倒是非黑白,不過還是要找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免得事後被人報復。
沒錯,這群人既怕被宮家事後報復,又捨不得那些即將到手的利益,所以才會選擇掩耳盜鈴。
只是沒想到,宮家的態度太強硬了,強硬到甚至推翻了他們所有的設想。
而且宮家表現的越強硬,他們就越是不敢輕舉妄動,一頓飽跟頓頓飽他們還是能夠分得出來的。
雖說莫家一而再地保證,只要他們的人能夠通過選拔,莫家從此之後就會成為他們最堅實的後盾。
那些家族也會擺脫現在弱小的困頓局面,之後甚至有可能夠一飛沖天,成為整個古族舉重若輕的實權人物。
大家都在賭這種可能,所以就更不想輸。
萬一呢?
萬一要是自己的人沒辦法在選拔賽上走到最後,沒辦法順利進入莫家為自己的家族增添光彩,那如何保住他們現在所擁有的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他們搖擺,猶豫了片刻,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先埋伏在一旁,看情況再說。
現在,情況就有點不太妙了。
只是剛想要轉身離開的人,不知為何卻覺得眼前一陣暈眩,然後他們就倒在了地上。
「怎麼了?是誰暗算了你們?」
旁邊的同伴一迭聲地問道。
剛才還想離開這裡的人發現自己的腦袋天旋地轉,下意識地要尋找一個最舒服的位置,然後他們就發現一旦他們轉向離開的那一方,頭就會眩暈不止。
哪怕是努力的想要往前走一步,最終也只會摔回來。
「過河之卒,哪裡還容得你們有退路?」
音管事冰冷的聲音響起。
下一刻,所有埋伏在周邊的人都傻了。
「這,這是什麼意思?」
有人腦袋激靈,往前走了一步試探,沒有眩暈!也沒有毫無尊嚴地倒在地上。
可當他想要往後退一步的時候,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他的雙腿,就跟被石化了似的,不管他如何努力,就是動不了!
這樣詭異的場景,差一點就把大傢伙給嚇瘋了。
「怎怎怎怎麼回事?我的腿,我的腿是被鬼附身了嗎?」
他們只能向前走,真是無法通過拐彎來調整自己的方向。
林夢雅看到這一幕,突然就想到了一種可能。
「是剛才的琴聲?白蘇,你怎麼樣?」
白蘇一直在冷冷盯著音管事,聞言只道:「我很好,主子放心。」
林夢雅生怕自己家小白蘇也中招了,立刻走上前摸住了對方的脈搏。
「主子?」白蘇側過頭來,疑惑地看向自家主子。
「你轉......咦?你沒事?」
林夢雅驚訝地看著自家白蘇。
白蘇這回徹底扭過了腦袋,疑惑地看向自家主子。
「我該有什麼事嗎?」這給她自己問的,都有點不自信了。
「你往後走兩步,咱們往後退。」
林夢雅的心裡有個猜測,但是現在需要大膽的求證。
白蘇點點頭,護著自家主子謹慎地往後一小步一小步地退。
林夢雅還沒忘記拿起桌子上的大羊腿,雖然有點涼了,但是不能浪費啊!
眾目睽睽之下,兩個人的行為就顯得有點狗狗祟祟。
尤其是音管事,在看到這一幕後,瞪大了眼睛。
「怎麼可能?我的過河卒怎麼可能不管用!」
說著,她又撥動了幾次琴弦。
這一次的聲音就連貫了許多,只是聲音卻不如方才淳厚,顯得有些刺耳,顯然是因為使用者的心態發生了改變。
林夢雅跟白蘇一下子就停下了腳步。
等到聲音停下來之後,她們倆試探性地邁出了自己的右腳,向後。
咦?怎麼還是毫無影響的?
兩個人這下子幾乎是要拔足狂奔了。
而音管事則是發狂一般,不停地波動著她的琴弦。
周圍的那群人可遭了殃。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尚且還能站在原地,但是隨著琴弦的波動,他們則是一步一步被迫往前。
哪怕是稍微停下來,眼前就會出現如同漩渦一般的黑影,那種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最後有人居然跑了起來,直直地向著自己前方奔去。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音管事的一雙眼睛,死死地盯在宮雅的身上。
音殺陣是莫家的家傳絕學之一。
當年的她也是因為頗有天賦,所以才能以外嫁女的身份,再度回到莫家。
音殺一出,殺音所到之處,皆為她所掌控。
明明其他人都已經要受不了了,那賤人為何會似毫無受到影響一般?
但,讓音管事發狂的還是在後面。
除開林夢雅跟白蘇二人之外,其他人竟也不受這音殺陣的影響。
大家剛開始都是提心弔膽,心有餘悸,生怕自己也步入那些人的後塵,所以根本不敢往後看,或者是退後。
但,家主好似不受影響耶?
那他們?
對,試一試!
結果這一試可不得了,他們發現自己所受到的影響很小很小,小几乎可以忽略!
那還怕個屁?
於是,這群人飛快把林夢雅跟白蘇迎接回來,順便,還接過了她手裡大羊腿,甚至還有幾人膽子非常大,乾脆去把方才林夢雅坐著的那些桌椅板凳都給搬了回來。
林夢雅:你們是懂勤儉節約的。
「快,關閉營門!所有人都守在自己的位置,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