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平常她都是習慣了那種方便行動的裝扮,而且在神機營期間,她更是整天只穿著一身黑漆漆的男裝。
哪有人不喜歡好看的衣服呢?
所以偶爾這麼打扮一下,她還是覺得挺開心的。
「夫人。」
龍天昱掀開營帳走了進來。
只是當他看到端坐在鏡子前面的自家夫人的時候,還是愣住了。
「你今天很美。」
他的眼神裡面滿是驚艷。
一步步地走過去,態度虔誠的仿佛是在朝聖。
那是他的神,亦是他的心上人。
縱然已經是老夫老妻了,林夢雅還是不免覺得有些羞澀。
但更多的,卻是欣喜。
被人欣賞,尤其是被自己所愛之人欣賞、迷戀,誰又會不喜歡呢?
兩人的眼神似乎能拉絲。
看得旁邊幫忙給林夢雅梳妝打扮的白蘇以及柳昭華,不知眼神該往哪裡飄的好。
「咳咳,白姑娘,他們的感情一直都這麼好的麼?」
最終,年齡稍微成熟了一點的柳昭華,沒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了出來。
白蘇笑了笑,大概是習慣了,所以倒是沒有柳昭華這般驚訝,只是輕聲道:「我家主子跟殿下的感情一直如此親密。」
柳昭華又問,「那他們成婚多久了?」
白蘇細細算了算,「至少也有個五六年了吧。」
寧兒小主子今年馬上就要滿四周歲了,且主子是跟在殿下成婚一年有餘才誕下的小主子。
再加上孕育的十個月,那至少也差不多有六年左右。
那她來到主子的身邊也差不多快五年多了。
想當初她才剛剛十六歲,如今,也過了二十一歲的生日。
想到主子哪怕是在神機營內的時候,也不忘了給她準備上一份生辰禮物。
而那個笨蛋,雖是毛手毛腳的,卻也成了能跟她攜手一生的伴侶。
想到這些,她的面容也不禁變得柔和了不少。
柳昭華看著那位不苟言笑的冰山美人,仿佛一下子就冰雪融盡,眼角眉梢都帶著濃濃暖意的時候,自動把自己的話,咽了下去。
她也曾經年輕過。
假如不是命運施加給她的諸多苦難,她大概現在也會體會到「正常」的夫妻關係。
但她並不後悔。
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宿命。
若天生她該如此,她也要淌過這條苦難堆積而成的河,到達自己理想彼岸。
林夢雅還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柳夫子不僅是覺醒了,甚至還有了點超脫俗世的禪意。
這就導致在柳昭華後來幾十年的執教生涯中,她屢次被評為整個四泰學院,最有風度,同時行事也是最為灑脫的夫子之一。
並且深受學生們的喜愛,甚至還一度影響了不少待字閨中的少女們的擇偶觀。
龍天昱握住自家夫人的手,二人並肩來到了營帳外面。
此時,一應事務都已經準備完全。
所有的護衛,不管是她麾下的寒鴉衛,亦或是龍天昱手下,已經被他徹底掌控的聖殿軍,先已正式合併,更名為「飛龍軍」的手下們,以及小玉帶來的宮家護衛軍,全部換成了各自統一的軍服。
其中寒鴉衛的衣衫為淡紫色,整體給人的感覺清冷而飄逸。
而飛龍軍的軍服則是純黑色,主打的就是一個沉穩大氣,壓迫力十足。
同樣,宮家護衛軍都是身著月白色的軍服,他們更為符合宮家護衛軍這一身份,一看就知道氣勢非凡,但卻不會讓人覺得張揚得過分。
這三種顏色整整齊齊地拱衛在林夢雅這個家主的馬車邊上,所到之處,無不引起路人的圍觀與驚嘆。
就連那些整日在外面,探頭探腦,恨不得削尖了腦袋也要鑽進來探查消息的細作們,更是連靠近都不敢。
那些人身上的殺意太濃了。
或許這並不是他們有意為之,而是這群人都經過嚴苛的訓練與選拔,才造就了這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林夢雅安坐於獨屬於她的車架之中。
她這次的車架其實早就運過來的,只不過一直沒有組裝起來。
跟家裡偏向華麗奢華的車架不同,她在外乘坐的馬車,更偏向於威嚴大氣。
且安全性也早考慮的範圍內,馬車的實用性也被考慮在其中。
總之,只要她不主動出來,就算是外面萬箭齊發,也不一定能傷得到她。
八匹白色的駿馬拉著她的座駕,很快就成為了這條路上的景觀。
人們都在紛紛猜測,到底是哪個大人物,才會有這麼大的排場。
可實際上,就算是古族的那些大小世家們,他們也未必能湊得出這樣的場面。
這還是第一次,林夢雅在他們的面前,如此直觀地展現出自己的實力。
她這是要先聲奪人。
此時的莫家臨時駐點。
這裡本該是一處主人家用來享樂的莊園,因著是自家人用,所以修得精緻極了。
但可惜的是,費勁心血修建的莊園他們沒能享受上一天。
而是被強於他們的家族強搶了過去,又借花獻佛地獻給了這些域外來客們。
即便如此,莫家人還是對這裡嫌棄得很。
在他們看來,這種鄉下人修的院子,不管哪裡都透露出一股子土氣的味道。
「真不知道家主是怎麼想的,就算是想要招人來當人靶子,也不用跑到這種窮鄉僻壤,外面不是有的是麼?」
「都閉嘴。」
隨著一聲輕喝,所有議論此事的人,都閉上了嘴巴。
身著白色衣衫的青年男子冷冷地瞥了一眼眾人,毫不留情地警告道:「掌事大人說了,若是這次的差事因為任何人辦砸了,那回去之後就不要怪她不顧平日裡的情分,直接把人送到刑罰堂去。」
青年的話,讓眾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刑罰堂,見到那裡面的人還能算是人嗎?
雖然他們都是莫家人,但莫家等級森嚴,規矩也極大。
且在那樣混亂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所以每一個犯錯被扔到刑罰堂里的人最後都會成為家族的養料。
可以說刑罰堂在莫家內就代表著死亡。
一聽到這話他們當然不敢再胡亂說些什麼,只是心中不免咒罵那個老尼姑。
別看整天慈眉善目的吃齋念佛,到最後還是那老尼姑最狠。
「好了,無善,讓大家都散去吧,你進來我有事找你。」
突然,屋子裡面傳來了一道老氣橫秋的聲音。
無善,也就是之前開口教訓那些人的青年,對著眾人擺了擺手。
等到他們都散去,這才轉身進了屋子。
剛開門,一股子清幽的檀香味道就撲面而來。
輕緩還帶著節奏的木魚聲,讓人的心不由自主地安靜了下來。
無善對著在佛像前打坐的女人行了一禮,「掌事有何吩咐?」
「我讓你挑選的那幾個人,你可有人選了?」
無善立刻回道:「屬下倒是挑了幾個,還請大人過目。」
說著,就把名單交了上去。
名單,被一隻保養得宜的手接了過去。
雖然對方打扮得如同寺廟裡面清修的比丘尼一樣,但實際上,這人所用的東西,無一不是精緻昂貴。
就這麼一雙手,可完全不是一個快六十的人才有的模樣。
音掌事低頭,看了眼名單上的幾個名字。
「這幾個人我倒是都有一些印象,就是這個張馳。」
她用指尖點了點那兩個字,「有沒有打探清楚他是誰派來的?」
無善也知道這個名字。
說實在的,這人的表現只能算是中游,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沒有任何的家族背景,平常也跟別的人沒有什麼交往,像是一個獨行俠。
他們這次來雖然是為家裡的四位天才挑選人靶子,但若是有合適的,自然是多多益善的好。
就算稍有那麼幾個不太如意的,也可以留給家中的後起的小輩使用。
倒是這個張弛,他倒是沒看出任何出彩的地方。
「我已經派人去調查過了,他是個孤兒,在他出生之後,父母就相繼過世,他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在那一帶很有名。咱們的人也快馬加鞭地去查看過了,確定是此人無疑。」
「哦,原來是這樣。」
音掌事思考了片刻,頗有深意地說道:「若真是如此,那他倒是有幾分心機。不過也難怪,那樣的環境長出來的,要真是個實心眼兒,早就被吃得骨頭渣都不剩了。」
無善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您是說他有意隱瞞?」
「也不算是吧,只不過他才是這些人裡面潛力能夠排進前三的,如果不是故意藏拙的話,那他就是之前沒有碰到好師父。」
「即便是塊美玉,也需要細心地雕琢才是。我倒是有心栽培他,只可惜我年紀大了,心力大不如前。」
無善立刻跪伏在地上,「請掌事恕罪!都是暑假沒用,才讓此人差點就混了過去。」
音掌事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這件事,反而像是在說笑一樣,「起來吧。你雖能幹,但眼力畢竟淺了一些,看不出來也不怪你。」
「我只是看他有趣,所以才起了惜才之心。不過你覺得,他跟翀兒能不能合得來?」
莫雪翀,便是這位音掌事全力培養的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