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看到來往的人不少,但每一個人的臉色都很嚴肅。
他們雖來往不停,但卻沒有人會交談。
整個營地都安靜得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男人一動不動地隱藏在角落裡,甚至於他的呼吸也是極細微的,整個人就像是一隻壁虎,與周圍的環境奇異地融合在一起。
終於,他看準了時機,以極快的速度移動到了中間最為寬敞得營長後面。
不過他足夠謹慎,並沒有就此闖入,而是從袖子裡面劃出來一把寸許長的剝皮刀。
做他們這一行的人,每個人都會有一把屬於自己的剝皮刀。
剝皮是個精細活,尤其是他們後續還要把人皮炮製成面具,所以更是出不得一點錯。
他從六歲開始,就知道自己該怎麼下刀,才能把被抓來讓他用來練手的小羊的羊皮,又快又好地剝個乾乾淨淨。
如今,他要做的事情,可能足以改變他的一生。
要是他能夠創造出一個「完美」的作品,或許,他的成就就可以比得上他的師父,乃至超越對方!
男人無法控制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可手握著的剝皮刀卻很穩。
儘管營帳的材質很堅韌,一般的刀劍可能都無法一下子砍破。
但剝皮刀的材質不同。
他幾乎沒費多大的力氣,就輕而易舉地將營帳割開了一個三寸來長的口子。
「這鬼東西,怎麼有這麼多層!」
男人在心中暗罵。
只因為除開最外面那一層,裡面居然還疊加了三四層不知什麼材質的料子。
他這把小刀雖然鋒利,可實在是太小了,以至於只能一層一層地割開。
好不容易徹底割開了厚厚的營帳,他終於窺見裡面的情景。
非常好。
他只看到一個纖瘦的背影。
那人似乎是在專心致志地看著什麼東西,後背所有的致命弱點就這樣大喇喇地展現在他的面前。
男人的眼神上下滾動,仔細斟酌著下手之處。
想要剝掉一張完整的人皮,最重要的是不能讓皮膚上有任何的大的缺口。
所以,他一貫殺人的手法,都是在細微之處下手。
這樣一來,並不會影響人皮的完整程度,也不會被人覺察到。
最後,她把目光集中在那人的後背心處。
只需要一根毒針,就能夠讓人神鬼不知地死去。
而且他用的毒只會讓人心臟麻痹而死,既不會七竅流血,也不會在皮膚上留下中毒之後的青紫痕跡,最最適合剝皮之前用來殺死對方了。
他不動聲色地伸手摸向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工具包。
這裡面裝著他的全副家當,不僅有剝皮刀還有毒針,甚至還有一些用來處理剛被剝下的人皮的藥物跟工具。
只是沒想到他這一次卻摸了個空。
怎麼可能?他下意識地又摸了摸,可那個熟悉的方向卻是空無一物。
他猛地低頭,可卻什麼都沒有。
那些東西不僅僅是他的工具,更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錢,他有些慌亂的胡亂在身上翻找,可惜就算是他翻找了衣服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那支工具包的痕跡。
哪去了?
丟了?不,不可能!
對於這種他們用來吃飯的傢伙什,他一向是看的比命都重要。
就算他人丟了,他就不可能把這隻工具包丟了,所以......
一道從未有過的危機感讓他的汗毛直豎,他立刻就想要逃。
如果再不走的話,他可能永遠都走不了了,這個認知讓他無比驚恐。
但是這一次,卻有一道修長的身影擋在他的面前,將他的所有去路完全截斷。
對方看似輕鬆閒適地雙手抱肩,可視線卻是冰冷無比。
「小子,來都來了,就別亂跑了。」
男人的心「咚咚」一直在亂跳。
不可能的!
他的隱匿術是祖傳的!
號稱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世間任何地方。
而且他之前已經試過了,就算是那些大家族的高手,也一樣無法發現他的行跡。
而且這次他也沒有露出任何的破綻。
之前他在角落裡觀察四周的時候也沒有人發現他。
難道說,不,這絕對不可能!
「你要找的應該是這些個東西吧?」
另外一道略有些戲謔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男人像是被嚇了一跳的炸毛狗,整個人一蹦三尺高地轉了過去。
然後,他就看到了另外一個帶著面具,身材也修長廷俊的男人,抓著他的寶貝工具包,使勁的抖落了著。
「嘩啦啦」,裡面所有的東西,包括那些刀具,還有瓶瓶罐罐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小東西,全都滾落在地。沾滿了塵土。
男人發出了一聲怪嚎,就想要不顧一切的撲上去,把他那些東西搶回來。
可此時已經站在他身後的龍天昱卻是飛起一腳,直接把對方踹倒在地。
「讓你動了麼?」
龍天昱的一腳,差點就要了男人的半條命。
但是此時他已經顧不得疼了,滿心都是恐懼。
剛才他雖然是想要去搶奪工具,但實際上,他卻是藏了幾分想要逃跑的心思在。
工具沒就沒了,只要他人還在,那就早晚還能夠找到這些趁手的東西。
但沒想到的是,對方居然能夠第一時間勘破他的意圖。
甚至這一腳,好巧不巧地直接踹到了他的腰眼上。
他那些家傳的武功,唯獨有一個弱點,那就是腰。
但是這一下,他知道自己再也沒有逃出去的機會了。
練了那麼多年的功法跟手段,終究還是沒了,從此以後,他就是一個無用之人了。
「跟他費什麼話,把人直接抓了就是。」
清狐有點沒好氣地看著對方。
剛才就是自己猜拳輸了,不然偷東西的就是龍天昱那個傢伙了。
這一腳也該是自己來踹。
那傢伙,當真是怎麼都讓人喜歡不起來的!
龍天昱看也沒看清狐,直接把對方提了起來。
順便,他還卸下了對方的兩隻手臂。
接連傳來的兩聲慘叫,讓不遠處還在跟小玉費心周旋的莫御風,稍稍變了臉色。
聲音聽起來怎麼有點熟悉?
他的心猛地下沉。
但是面上倒是維持著一貫的鎮定自若,只不過,在小玉看來,這傢伙不過就是在硬撐著罷了。
「出去問問怎麼回事,沒看到我這裡有貴客在嗎?」
小玉假意斥責自己身邊的人,可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卻始終盯著為首的莫御風。
莫御風也在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不管是不是自己派出去的人,他都不能讓對方覺察到,否則等待著自己的將會是——死局。
沒過多久,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就跑了回來,「玉統領,聽外面的兄弟們說是抓到了一個偷偷溜進來的小賊,現在已經被處決了。」
「嘖,原來是一個不長眼的小賊而已,罷了,你先下去吧。對了,記得把那小子的屍體丟到亂葬崗去餵狗,敢打我宮家的主意,這,就是下場。」
那人點點頭,剛出了門,就有點沒忍住自己上揚的唇角。
呵,就這種水平居然還想來暗算他們,家家主簡直是不知死活!
裡面,莫御風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被發現了!
不,現在幸好宮家人還不知道那人是自己派去的。
所以,無論如何他也得先保住自己。
至於折損的人手,他雖然心疼,但也只是在心疼對方沒有得手,反而還露出了破綻。
幸好宮家的人直接把人給處決了。
不過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他還是得趕緊把宮家人帶走。
要是對方真的細細查下去,難保不會查到他的身上,到時候他的大業未成不說,反而還會惹一身的麻煩,實在是得不償失。
想到這裡,他臉上的笑容不由得帶上了幾分急迫。
也不再像是一開始那樣跟小玉打太極,而是單刀直入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最重要的是,他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莫家雖然對宮家虎視眈眈,但他們這次的主事人卻並不是一個愚蠢的。
雖說是強龍難壓地頭蛇,但莫家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比不過一個廢棄之地的小家族。
只不過,他們現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那場比賽之中,現在沒辦法騰出手來收拾這裡的人,所以,少不得要做出一些讓步跟犧牲,暫時先穩住這裡情況。
所以,他們給宮家開出了他們自以為優渥的條件。
當然,這些條件要是放在以前,還真沒準能收買一些家族為他們賣命。
尤其是古族的這些家族對他們趨之若鶩的態度,更是讓莫家人覺得胸有成竹。
可他們卻不知道,古族跟外面已經是截然相反的狀況了。
有了大商會的運作,所有參與了商會的家族,雖不說個個都賺得盆滿缽滿,但至少比自己之前單打獨鬥的時候賺的要多得多。
並且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安全得到了有效的保證。
莫家是厲害,但是縣官不如現管。
真要是出了點什麼事,那必然是身邊的人出手更快一些。
所以,莫家收買人心的方式,在出了古族之後好像就有點失靈了似的。
不過,他們並沒有深刻地去分析、檢討自己,反而是覺得那些人不識抬舉,鼠目寸光,所以才拒絕了他們的招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