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
林夢雅只能揮了揮手,示意對方趕緊去。
不然她能咋辦呢?
自己個的男人,寵著吧!
龍天昱出手,那當然是不同凡響。
而且她家這男人的能耐她清楚得很。
杜參軍兩斧子下去砍斷一根,已然讓這群漢子們刮目相看。
但她家男人。
一上來只是稍稍寬鬆了下衣裳,拿過斧頭就是「鐺鐺鐺鐺」四聲驚天動地的脆響。
「嘩啦——」
還不等大傢伙驚嘆,就聽得有人叫了聲,「倒了倒了!快點閃開!」
等到一聲巨響落地,眾人都大眼瞪小眼地看向了那副黑色的棺木。
棺材倒是沒直接摔碎,可下面的供桌卻被砸了個稀巴爛。
停頓了幾秒後,林夢雅率先撩起裙子就跑了過去。
其他人也都是如此。
只不過他們並沒貿然上前,而是都圍成一圈,去看看那黑棺材裡究竟裝了什麼東西。
龍天昱把斧子扔給了旁人,整理好衣裳走到自家夫人的身邊。
之前他們就嘗試棺材的重量,發現這玩意可能比外面的四十九跟鎖鏈子都沉。
真要是把人砸到裡面,除非是從底下挖坑,不然那真是摳都摳不出來。
為免發生意外,他們就提前決定好了,讓棺材自己砸下來。
畢竟裡面的東西再重要,也沒人命重要。
恰好,棺材砸下來的時候是蓋子衝上的。
棺身上還纏著好幾道鎖鏈,漆黑卻並不反光的棺材,憑空也多了幾分陰森之感。
「這棺材可真是夠敷衍的。」
林夢雅看了看,中肯地評價道。
這豈是敷衍?
巨大的棺木只是被簡單地做成了棺材的形狀,上面就連一層光漆都沒有,沒別提那些雕花瑞獸之類的圖案了。
她伸手摸了摸,還聽粗糙。
「要不要開棺?」龍天昱低聲問道。
「開吧。」
既然確定裡面沒什麼有毒的東西,其他的只要大家小心一點,也就不會有什麼危險。
這種事放在一般人身上,大家只會覺得晦氣。
但大概是因為之前的鎖鏈跟鳳鳴山莊的存在,讓眾人的好奇心,壓過了忌諱。
這一次,杜參軍跟他的那幾個兄弟們,還是主動要求上前來幫忙。
大家找到了一個縫隙,然後去外面找來了一根比較硬的木頭當楔子,然後試圖撬開。
只可惜努力了許久,都沒成功。
正當大家一籌莫展,繼續想著該用什麼東西繼續開棺的時候,林夢雅突然出手,站在另外一邊使勁地推了下管棺材板。
然後——
這鬼東西居然就這麼開了!
方才花了大力氣的幾個人:就,有點離譜!
林夢雅也沒說啥,她只是把棺材推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然後就退到一邊。
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來辦。
很快,龍天昱就讓人用工具勾住了棺材板,然後大家站在外面,用麻繩使勁拉。
拿東西畢竟已經許多年沒被開啟過了,所以很是費力。
但十幾個壯勞力一起用勁,別說是它了,就算是一艘船也能拉得動了。
裡面也未曾出現什麼暗器。
林夢雅看了眼天邊的晚霞。
她得抓點緊了。
她帶著人走了進去。
此刻,棺材蓋已經被徹底拉到了地上。
她走到旁邊,一眼,就看到了裡面躺著一具身著白衣的骸骨。
其他人都被嚇了一跳。
但林夢雅卻很淡定地檢查起屍骨的狀況。
這人的頸骨居然是折的!
而且從骨折的情況來看,應該是生前弄的。
換句話說,那就是他的致命傷。
至於性別嘛,就有點奇怪了。
這個人,好像是個太監。
其他人在看到她驗屍的樣子後,忍不住面面相覷。
心裡打定主意,以後一定要好好死,千萬別讓人給自己檢驗。
真的,看著就有點彆扭。
可真要是死了,誰還會在乎自己彆扭不彆扭啊!
「死者是個男性,根據骨齡推斷,他去世的時候應該是在二十七八歲左右。死因是頸骨斷裂,不過——」
她帶著手套,撿起裡面一截已經斷落的指骨。
「他被關進棺材裡的時候,可能還是活著的。」
也就是說,這人其實是死於窒息?
大家一想到有人被活生生關在棺材裡,絕望至極地用手去抓撓棺材板,哪怕是指骨斷裂也都在所不惜。
只最後,只能迎來空氣越發稀薄的命運,被活活憋死!
別說親眼見證了,就算是想一想他們都覺得窒息。
「但這個棺材又不是密封的,你們看,這上面居然還有通氣孔。」
她觀察得很仔細。
就在棺材的頂端,也是棺材豎起來的時候,處於上面的位置,是有出氣孔的。
也就是說,人在裡面並不會被憋死。
正在眾人覺得納悶的時候,林夢雅卻發現了一件,已經讓她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的事情。
「有點不太對勁。」
她自言自語,然後反覆對比手指跟頸骨的傷口。
按說如果一個人是被活生生關在棺材裡面窒息,或者是被餓死凍死的,那他身上的衣服,肯定不會如此整潔。
但是哪怕是現在來看,這人的屍骨也都很安詳。
就算是剛剛經過那麼大的震盪,也僅僅是骸骨碎裂,但衣服卻並未顯得皺巴巴的。
這一切,都透露出一絲不同尋常的感覺。
她摸了摸衣服的面料。
很厚實,且出乎她預料的光滑。
這種面料她之前也見過類似的,甚至還有一點點的防水性。
最重要的是,這種面料的原材料很是難得。
以她的財大氣粗的實力,尚且也沒奢侈到隨隨便便就拿來當收斂的衣服穿上。
正當她思考之際,她卻沒看到杜參軍的臉色,從一開始的驚疑不定,變為後來的若有所思。
現在看向那具骸骨的時候,卻多了幾分憤恨。
那樣子,像是有仇。
「宮家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林夢雅沒想到最開開口的是杜參軍。
她看了看對方,然後示意除了龍天昱跟霍家父子之外的人,可以先行離開下。
大傢伙熱鬧也看完了,紛紛退下。
直到屋子裡只剩下他們幾個人,她才開口。
「杜參軍現在可以說了,這裡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杜參軍思忖片刻,才有些艱難地問道:「不知宮家主對於我們神機營跟宮家的淵源,知道的有多少?」
林夢雅頓了頓,她很想說自己其實啥都不知道。
但大家都是聰明人,自然也瞞不過去。
「嗯,其他的倒是不知,只是有關於我們家那位先代家主的事情,我也是從家中長輩處有所耳聞。」
對不起了曾祖,這時候只能拿他老人家出來當藉口了。
果然,他們果然知道!
杜參軍心裡的大石頭,也算是落了地。
也對。
沒有加害者還記得,而受害者卻已經遺忘的道理。
「我這次來並不是想要替我們那位前輩解釋,只是有些事情,我覺得這麼多年過去了,應當物歸原主。這也是我們那位前輩代代相傳下來的秘密,能在我這輩歸還,也算是了了他老人家一樁心事。」
林夢雅點頭。
怪不得,杜參軍之前會那麼彆扭。
要真的不想跟她見面,那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罷了。
想必杜參軍的糾結,應該是想著該如何開口還她東西吧!
「呵!你們上嘴唇碰下嘴唇,著實輕鬆,可被你們奪走的東西豈止是這一個山莊?」
霍叔板著臉,毫不客氣地說道。
杜參軍也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樣的一日,所以他也沒急著解釋,反而說道:「不管你們信與不信,這神機營並不是那位前輩奪過來的。」
在霍叔不滿的瞪視下,杜參軍依舊不緊不慢地說道:「因為年代過於久遠,其實我們也不知道當初究竟發生了何事。」
「外界都傳言,是我們那位前輩因為覬覦神機營的權勢跟宮家的滔天財富,所以才背叛了自己的妻子。」
「但自從他接手了神機營之後,卻並未將宮家的心腹驅逐出去,反而重用他們。」
「那位宮家主病逝之後,也就再也沒人見到過那位前輩了。這些都是那時的副將等人記錄下來的。」
「我覺得他們沒有必要在這件事情上騙後來的人。」
杜參軍說這些,不是想要洗白誰。
他只是在實話實話,儘量地還原真相。
「你們那位先輩參軍失蹤的時候貴庚多少?」
林夢雅想到了一個問題,卻把杜參軍給問懵了。
他努力的回想自己看過的那些內容,給出了一個大致的範圍。
「那時候他還正值壯年,就因為太年輕了,所以突然失蹤,才引起了眾人的猜忌。」
「應該四十歲出頭吧?總之沒多大,還有人他受不了內心的譴責,所以才選擇退隱山林。」
四十歲出頭麼?
假如是這個時間範圍的話,倒是跟主屋裡頭,那個巨大的水晶繭裡頭的男人能對得上。
「那你們有沒有他的畫像?」林夢雅問道。
杜參軍臉色有點難看地搖了搖頭,「雖然歷代參軍都有留下畫像,但唯獨這位沒有。有人猜測說他是因為自覺是神機營的罪人,所以才沒有留下畫像。」
這樣啊。
那還真是有點可惜,少了一個能確定主屋那對夫妻身份的證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