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自己「拱火」成功的龍天昱勾了勾唇,深藏功與名。
呵!他就不信清狐那傢伙這次還能全身而退!
上眼藥,他是認真的。
林夢雅既已經認出這裡是誰的「傑作」,那自然就不會太過擔憂。
只不過此事她也不能跟杜參軍他們透露,總不能跟人家說你們不必擔心,這些不過是因為某個人的惡趣味,所以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吧?
但同時,林夢雅也有些暗暗擔心。
假如這裡已經清狐控制起來了,那到時候杜參軍會不會跟自家那隻狐狸打起來?
那豈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打一家人玩了?
可要是沒打起來,又會不會影響清狐在這裡的地位?
當然,說句特別現實的話,清狐跟杜參軍這二者相比,她自然會無條件地偏向於清狐。
所以,她覺得還是找機會提前跟清狐通一通氣比較好。
不管怎麼說,這裡也是他的「心血」,她自然是不想讓清狐白費這番功夫的。
此時,一處極盡奢華的內室之中,一道穿著紅衣的身影正隨意地橫臥在榻上。
朦朧的紗帳將那身影襯托得如夢似幻,可坐在紗帳前方的男子,卻是怕得眼珠子亂轉,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戰戰兢兢的狀態,更無意去欣賞那映在紗帳上的影子到底有多美麗。
「怎麼?關先生這是怕了?不應該吧?我可是記得關先生出身軍營,什麼血肉橫飛的場面沒見過?」
「不過就是幾個小臭蟲罷了,也只得關先生如此懼怕?」
那聲音,卻是個男聲。
音質雖低沉,卻別有一番奢靡的味道。
可被稱作關先生的男子,聽到這聲音差點嚇得沒跪在地上。
他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雙腳努力地支撐著自己早就變得酸軟的身體,心情也是無以輪比地焦急。
「關主,我、我自認可從未得罪過你?越是我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關主能夠直說。」
他真的要求求這位關主大人了!
三日了!
自從他被人擄到這裡到現在,每隔六個時辰,這位關主就會請他看一場酷刑表演。
最開始的時候他還是覺得對方是在嚇唬他。
但沒想到,他只要一閉眼,就會有一個人悄無聲息的站在他的面前。
等到他覺察到之後,對方就會對他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第一次的時候他嚇了一跳,剛想要發火就發現對方後腰上別著一把刀。
就那樣大喇喇地掛在的腰間,似乎根本不怕他反抗或者是奪刀殺人。
第二次的時候他真的動手了。
卻沒有想到對方是個刺殺的高手,還沒等他得手,對方的刀就差點割了他的脖子。
第三次他忍了,本以為就這樣認慫對方就會放過他,誰知道還有第四次、第五次!
更過分的是,他們大概是認定了自己不敢反抗,所以竟趁著自己睡覺的時候在他的床頭磨刀!
「滋啦!滋啦!」的聲音,簡直成了他的噩夢。
是以,不管他再困也不敢睡著。
每一次就算是困得不行了,也是打個瞌睡,轉眼就清醒。
真的,太難熬了!
他寧可自己被一刀捅死,也好過現在擔驚受怕。
他從未想過,這個世界上居然有如此恐怖的折磨人的法子。
可他始終不明白,這人究竟為何要如此對待自己?
「看來關先生真的是學乖了,其實我對你也沒有那麼大的惡意,之前請你過來只是想讓你幫一個小忙。」
「可誰知道你手下的那群人居然如此不懂事,所以,我乾脆就讓他們體會到得罪我的下場,關先生看著可還滿意?」
男子的聲音還透著幾分慵懶。
但越是如此,關先生就越是怕得要命。
其實他並不是那麼怕死,但是鍘刀懸在上空中,不知何時才能掉下來的滋味,實在是太難熬了。
他也曾經幫義父審問過犯人。
但跟這位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關主要我做什麼事儘管吩咐就是了,至於那些人,是他們不長眼心惹惱了關主,殺了也就殺了,只求關主不要將他們的罪過都歸咎在我的身上就好。」
榻上的人輕笑了一聲,語氣里也帶了幾分輕蔑。
「你可真是薄情寡義,那些人都是為了救你而死。也罷,反正他們的生死跟我沒有關係,但你的生死嘛——」
裡面的人故意拖長了音調,就是這種懸而未決的威脅感,讓關先生怕得冷汗直流。
「我活著還有用!關主想必也知道我即將繼承大將軍之位,假若我成了大將軍,必定不忘報答關主。到時候我可以下令,釋放十三關所有罪人!」
關景炎忙不迭地許下承諾。
不過實際上他卻打著過河拆橋的主意。
不管怎麼說,先把自己的小命留住。
接應他的人已經在路上了。
等到他能夠順利的從這裡逃出去,這諾言算不算數還不是由他自己說了算?
一道狠厲划過他的眼眸深處。
他記得義父跟他說過,十三關有一處機關。
若是觸動了之後,可徹底將這裡封死!
到時候他們就是求,天天不應求地地不靈。
而且周圍都是懸崖峭壁,哪怕是再好的輕功也施展不開,到時候,他們只能被活活的困死在這裡。
這也是這群傢伙活該!
居然敢劫持他,還敢嚇唬他,他必定千倍百倍報復回去。
「呵!關先生說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我既有本事把你從外面帶進來,難道還怕這形同虛設的關卡不同?」
「不過,我倒是有些好奇,能把這裡完全堵死的機關在哪。關先生,你既然已經是下任的大將軍了,不知能否為我解惑?」
一瞬間,關先生的臉色慘白。
這種被人一眼就看穿了的感覺實在是太讓人難以忍受了。
「什、什麼機關?我怎麼聽不懂關主的話......」
「事到如今你再跟我說這些可沒意思了。」
那聲音倏然間又冷了下來。
雙腳落地,他輕輕地掀開紗帳,隨後低垂著頭的關先生,就看到了一雙著火紅色靴子的腳。
那顏色艷紅如血,讓他猛然回到昨晚看到的凌遲場景。
血,到處都是血!
配合著慘到了極致的叫聲,他被摁在那整整看了兩炷香的時間。
看著那塊還算是厚實飽滿的胸膛,一點點地被片成了白骨,甚至他還能依稀看到裡面跳動的臟器。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場景,從那時候起,他每次閉上眼睛就能夠看到一片鋪天蓋地的紅。
血,是血!
如同泥潭一般,讓他一點點地陷落到底,最後,那被凌遲的人恍惚之間好像成了他。
不!他絕不能讓自己落得那樣的下場!
義父好不容易才把大將軍的位置傳給他,他絕不能在還沒有登上頂峰之前就折在這!
關先生在心裡作了一番取捨。
發了狠地想就算是沒有那些機關,等到自己執掌少玄軍以後,他也可以輕易的將這裡的人都剿滅。
甚至是一把火燒了這裡,湮滅掉今天的一切。
想到此處,他的神色也跟著緩和了些許。
但還是不敢抬起頭,只是盯著那人艷紅色的衣擺,「關於那個機關我只是聽說過,從未見過。」
他定了定神,終究是打定了主意。
「我可以幫關主找到機關,還請關主在得到機關後,能夠放我一馬。」
直到現在,他都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了這個煞星,才會受這無妄之災。
所以他也就沒有看到,那張帶著面具的臉上,始終一抹涼薄的殺意。
「關先生這是在跟我談條件?」
那聲音不過是輕輕地笑了聲,卻嚇得關先生一個激靈。
「我、我不是......沒有!只是,只是希望關主能夠答應我一個條件而已。」
「我這個人從來不會答應別人的要挾,關先生,我的耐心有限。而且,今晚刑房內的表演還缺一位參與者。」
「如果關先生有興趣的話,倒是不妨也參與一下。畢竟這幾天,我看你看的很開心呢!」
關先生的身體僵住了。
什、什麼?!
這人難道真的要殺自己?!
「不,你不能殺我!關主,我說我什麼都說,還請你高抬貴手。」
關主很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隨後,就有兩個長得高高壯壯的男人衝上來,將人直接拖拉走了。
紅色的身影依舊站在原地,不多時,一個身形靈巧的青年就從窗子鑽了進來。
「清狐哥,今天晚上還要繼續嗎?」
做侍衛打扮的小玉走了過去,看著面前的男子低聲問道。
「媽的,這傢伙看起來畏畏縮縮膽小如鼠,沒想到心眼的居然這麼多!繼續,給老子把他嚇死為止!」
這一開口,高人氣質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玉抿了抿唇,小小聲地說道:「雖然是做假的嚇唬那傢伙,但是咱們帶來的東西也不太多了。那天凌遲的時候用了許多,要不今天弄一個簡單的,梟首,如何?」
清狐掀開帳子,氣呼呼地坐在了小榻上。
一雙狐狸眼裡盛滿了冷意,「梟首太簡單了,我今天一定要把他嚇得哭爹喊娘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