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林夢雅就發現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雖然跟著一起走的人不少,但當一個她從來沒有過交際的人,第五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並且還是一種非常油膩的姿態來跟她搭訕的時候,她就算是再遲鈍,也意識到了此人的心思。
可,她現在還女扮男裝著呢!
所以說,這個人是個「姐妹」?
林夢雅覺得可能自己真相了。
站在她眼前的男子皮相併不算太差,只是因為最近一路奔波,所以看起來面黃肌瘦,臉皮也因此失去了肌肉的支撐而顯得軟塌塌的,看起來有點老氣。
不過要是出去之後能夠精心的養一養,勉強也能稱得上是清秀。
只不過這跟她沒啥關係,畢竟她跟這個姐妹一樣,都是愛好男。
「林小哥,呼呼,剛才多謝你伸出援手。」
那戲子喘著粗氣,實際上心裡早就把人罵死了。
他就沒見過這麼遲鈍的人!
前面四次,他都是用各種各樣的手段想要給對方製造一段「邂逅」。
奈何!這傢伙就是油鹽不進。
每次還沒等他開口呢,人已經走得影子都不見了。
這一次,他算是豁出去了,上來就直接開腔,連客套都省了。
他有種預感,要是自己在按照傳統的套路出手,那恐怕他這一輩子都成不了事。
這男人,果真是不懂風情!
林夢雅眉頭微蹙,公式辦公地口吻說道:「你可能誤會了,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如果是因此而讓你有什麼不該有的錯覺,那對不起了,我真的是無心的。」
林夢雅覺得吧,這人能不顧世俗的眼光,勇敢追愛,最起碼還是挺有勇氣的。
只是她既然感覺出來了,那就有義務讓對方及時懸崖勒馬。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戲子懵了。
在他過去的人生之中,可以說是靠著自己高超的勾引技巧無往而不利。
不管是閨閣女子,還是良家少、婦,亦或是富貴小寡、婦。
但凡他出手就沒有拿不下的。
何況,他覺得既然這小子自己就藏著見不得光的齷齪心思,那看到他的示好,一定會極為感動。
畢竟,這世上男子與男子之間本就是被世俗所不容。
既然如此,那他這個唯一能夠接納他那些齷齪心的人,定然會成為他心中的獨一無二。
想到這裡,他的心思緩了緩,覺得可能是因為剛才自己太冒進了,以至於嚇到了眼前的人。
畢竟,那種見不得光的事,誰不是藏著掖著來的?
「剛才是我太冒失了,其實......我跟你是一樣的。」
戲子往前走了一步,還試圖用一雙勾魂眼來勾林夢雅的魂。
最後那半句話他還是壓低聲音說的,那音量,只有他們倆人能聽得到。
林夢雅覺得,這人說話就說話吧,為什麼還鬼鬼祟祟的?
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對方故意傾斜過來的身體。
「哦,我知道。所以你放心,我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
她雖然不喜歡眼前的這個男人,但性向這種事情屬於個人隱私,她可沒有把人家的隱私到處嚷嚷的愛好。
戲子有些煩躁,他甚至覺得眼前的人莫不是在故意裝傻?
是了。
恐怕對方心裡早就被他的話撩撥得心癢難耐了。
只是礙於面子,所以才不敢給他一個正面的回應。
這樣欲擒故縱的把戲他看得多了。
此時,他只需要再進一步就能夠成功打動對方的心。
於是,他按照之前的經驗,伸出了自己的爪子,準備去攬住對方的腰。
別說,這小兔兒爺雖然臉不咋地,但是腰還是挺細的。
一個大男人竟然擁有這麼細的腰肢,也難怪會走上歧途了。
誰知下一刻,「啪」地一聲,男人的鹹豬手就被林夢雅毫不留情的打落了。
「你幹什麼?」
瞧著對方陡然沉下來的一張臉,戲子心裡的那股子邪火,卻是在一直往上鼓。
「你裝什麼?大家都是一路的,我既不嫌棄你,你也不該總是這般跟我拿喬!」他面色陰沉地看著林夢雅,語氣里卻帶著幾分高高在上的施捨一位。
這下子林夢雅氣笑了,「也不知道是你哪兒來這麼大的臉?瞧你長的那一副尖嘴猴腮的尊容,拿喬?你配嗎?」
林夢雅最討厭這種人。
追求不成就惱羞成怒,就和那些婚前甜言蜜語,婚後家暴出軌的渣男一樣,都是人渣!
「呵!看在你還年輕的份上,我給你一個忠告。」
戲子覺得既然已經撕破臉了,那就索性撕個徹底。
他也不再掩飾自己隱藏起來的鄙夷,赤裸裸地嘲諷道:「像你這樣的人,天下間除了我之外誰還會理你?」
「你以為靠著你姐夫,就能夠在神機營裡面橫行了嗎?信不信我把你這件事說出去,會讓你立刻身敗名裂,哪怕是你姐夫也保不了你。」
「但若是你識相,乖乖聽我的話,我不但會替你保守這個秘密,往後咱們兩個也能夠做個伴。」
戲子伸出手,動作輕浮地想要去摸林夢雅的臉蛋。
他雖不喜歡男人,但他喜歡銀子,也喜歡那種揮金如土的富貴生活。
為了這些,他也不是不能忍受。
「啊——」
結果,下一刻就傳來了戲子的慘叫聲。
他握住自己鮮血淋漓的手,驚恐萬分的瞪著眼前的人。
他、他怎麼敢傷自己的!
林夢雅的手裡握著把小巧的匕首。
見對方已經疼得死去活來了, 她還拿出自己的手絹,慢條斯理的擦著上面的血跡。
「真是沒辦法,居然被你這種人弄髒了我的匕首。」
林夢雅一邊說著,一邊面不改色的將所有的血擦乾淨。
然後,再抬眸看向那戲子的時候,眼中已然多了幾分冷意。
「就你這種下賤的東西,還敢來算計我?」
戲子此時才意識到,眼前的人並不是之前能夠任由他拿捏住的閨閣女子。
他是神機營里的士兵,雖然他長得弱不禁風,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沒有殺人的好本事。
「我、我錯了......剛才都是我一時糊塗,我......」
「你才不是一時糊塗,你的算盤打的多精啊。」
林夢雅一步步地逼近,那人也只能倉惶地往後退。
只可惜這裡是他好不容易才看準的小角落。
本以為在這裡出手比較隱蔽,卻不想同樣也是因此讓他沒有了逃生的機會。
「你應該盯上我有一段時間了吧?是不是覺得我可能喜歡男子,就覺得自己有機可乘?你能不能回去照照鏡子?我是喜歡男子,又不代表我會喜歡所有男子。何況,我又沒瞎。」
聽到他居然坦誠了,戲子卻沒有覺得好過那麼一星半點。
他現在臉色都是慘白的,疼的。
「對對對,你說的對,我之前是被豬油蒙了心,求求你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再說、再說我只是對你起了一些,不該有的心思,罪不至死吧?」
聽著對方的求饒,她一點心軟的意思都沒有。
「我看你是精明過了頭。你以為你是什麼人?還想要算計著我,踩著我上位?」
「你心裡是不是覺得像我這樣的人,要是有人肯要,我就必須感恩戴德的把對方供起來?」
「甚至以後還會為了討好你,滿足你的一切無理需求,抽乾我自己的血肉來供養你這隻寄生蟲?」
戲子的臉色更白了,他整個人都顫抖個不停。
這人在戲班子裡是個武生,身高體魄都遠遠優越於林夢雅。
可他卻一直自視甚高,平常除了玩弄一些心機手段之外,什麼都不會。
其實他要是能夠狠心跟林夢雅搏上一搏,死的也能更慢點。
但他早就被溫柔鄉消磨了骨頭,當初就是因為被人抓住跟一個世家子弟的小妾私通,所以才被賣給了人販子。
如今啊,他就是一條苟延殘喘的犬,已沒了半點男子的血性了。
「我我我我......」那戲子要辯解,林夢雅已經不給他這個機會了。
剛才這個男人話里話外其實就是在貶低她,來抬高他自己。
類似於這種的精神壓制還有什麼「這世上除了我之外不會有人愛你」,「別人都在算計你,背叛你,只有我會對你好。」之類的話。
說白了, 這個男人正在試圖通過打壓她,來實行精神控制。
也就是人們常說的「PUA」。
她對所謂的愛意,示好,其實並不算太敏銳。
但是她的自我保護機制卻是十分敏銳。
任何針對她精神的打壓,以及負面影響,她都能夠在第一時間內分辨出來。
何況,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價值。
她不需要用別人的愛恨來衡量自己的價值。
簡單來說,就是她有著為人的充分自信。
難道說別人的三言兩語就能夠輕易的否定她的價值嗎?
她從來不會因此而陷入自我懷疑之中。
因為她知道,她也肯定,她值得。
戲子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麼快就翻了車。
之前他向來用的很順手的「三板斧」,居然失去了作用。
所以,他現在除了求饒之外,根本想不到其他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