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雅一勾唇,裝出一副對這件事情很感興趣的樣子問道:「那你覺得什麼樣的東西能當拜師禮呢?」
「那當然是......」「藥方子」這三個字王醫師終究是沒臉說出口。
當然不是他突然良心發現愧疚了。
而是在這樣大庭廣眾的情況下,尤其是還有自己的宿敵在場的時候,他終究是要些臉面的。
但還是一哼聲,做出一副清高的模樣來,「那當然是越貴重越好!」
「貴重的東西嘛......」
林夢雅著實苦惱了一番的樣子,然後,從自己的衣袖裡尋摸出幾個物件來。
「你說的,是這個翡翠的牌子?」
只見她白白的左手手心裡,靜靜地躺著一枚晶瑩剔透的陽綠的翡翠玉牌,那成色跟質地,一看就價值連城。
王醫師的眼睛立刻就紅了。
林夢雅就當沒看到他眼中迸發出來的貪婪,繼續將右手打開。
「還是這個小金豬?」
那小金豬足足有她大半個巴掌大小,造型憨態可掬,主要是的壓在她的掌心上,一看就是實心的,且金光璀璨,一看這金子的成色就足啊!
王醫師的眼睛,已經快要不夠看了。
最後,她把兩個東西所以地丟給了身後的周鑫,然後,從胸口處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來。
「還是,這張救了參軍大人的藥方子?」
絕殺!
這會的王醫師已然被貪慾壯大了自己的膽量。
他是沒想到,這次的「苦差事」竟能撈到這麼大的油水。
一想到那些東西最後都會落在自己的手裡,他舔了舔唇,白白胖胖的臉上,也帶出幾分猥瑣的笑。
「乖徒兒,只要你把這些東西都孝敬給你師父我,我一定把你當成我的親傳弟子!」
「這麼說來,王醫師是準備都要了?」一道冷光,划過林夢雅的眸。
只可惜王醫師並沒有看到。
「哈哈哈哈,既然是徒弟孝敬給我的,那我當然......」
餘下的話,突然卡在了喉嚨里。
剛才還一臉垂涎之色的王醫師,下一刻就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的脖子,一張豬臉也因為窒息而逐漸變得青紫。
他驚恐莫名地瞪著翡翠跟金豬,伸出手來拼命地想要把那兩個東西抓到自己的手裡,可最後,他卻只能轟然倒地,氣息全無。
這一變故,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傻了。
唯獨林夢雅,兩個指頭一松,手中的那頁皺巴巴的紙飄然落下,正正好好地蓋住了王醫師猙獰的側臉。
「想做我的師父,下輩子吧。」
她語氣冰冷,居高臨下地看著王醫師的屍體,掀了掀唇角。
「你,你們竟然敢敢敢殺了王醫師!」
跟在王醫師身後來的那幾位,已然是嚇破了膽子,說話也結結巴巴的。
林夢雅一個眼神遞過去,身後,那群神機營的漢子們,早已經將人圍成了一圈,斷了他們所有的後路。
「既然是送上門來的,那咱們兄弟們就別辜負了他們的一番好意,帶走。」
林夢雅一聲令下,神機營的漢子們一擁而上。
捂嘴的捂嘴,打暈的打暈,抬腿的抬腿。
沒過十秒鐘,包括那具死屍在內的所有外來訪客,已然被他們弄進了神機營的軍營里,半點反抗不得。
林夢雅看了看四周,這才最後一個跟了進去。
地面上,只留下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面,半點字跡也沒有。
......
「剛才我還真以為林子會聽他們的鬼話,去那個狗屁的醫師堂呢!」
「那鬼地方,誰願意去給那群勢利眼們當狗?」
「可是王醫師死了,他們會不會惱羞成怒,找上咱們啊?」
「怕啥?誰讓他敢主動來咱們這裡挑釁的!要我說,林子做的對。」
林夢雅杵在他們身後,手指輕輕地摩挲著自己的褲線。
這群人,怎麼討論來討論去,就是沒人懷疑她到底是怎麼殺的人呢?
主動暴露並非是她的本意。
但今日醫師堂的人前來,卻給林夢雅敲響了警鐘。
既然杜參軍中毒一事跟醫師堂有著脫不開的關係,那麼作為誤打誤撞解開了毒,攪合了他們陰謀的自己,肯定會被醫師堂針對。
面對神機營的這群人,她或許還會偽裝得溫和無害。
但是對於醫師堂,她已經沒有那麼好的耐性了。
醫者仁心。
她雖是毒醫,但也受過多年正經醫學的教導。
這種利用醫術來謀財害命的法子,她必定是要徹底掀翻他們老底的。
這與她所在的立場無關,而是因為這些人,觸及到了一個為醫者的底限。
她相信即便是老師知道了這件事,也會跟她做出一樣的選擇。
他們是毒醫,但也做不出這種不是人的事。
林夢雅的思緒飄得遠了些,直到,有人叫了她一聲。
「林子,白副將叫你過去一趟。」
「哦。」
她本想轉身就走,誰知,身後卻傳來腳步聲。
之後,肩膀就被人給攬住了。
「走走走,咱們都去!」
粗啞的大嗓門在耳邊響起,林夢雅嫌棄地往旁邊躲了躲,疑惑地看向了身側的漢子。
這就是之前帶頭鬧事,還有剛剛出去的時候跟王醫師對峙的那一位。
「袁豹,你去做什麼?」她問道。
誰知,袁豹卻只是低頭,衝著她擠了擠眼睛。
「嗐,這事我熟啊!我之前就揍過那個王八蛋一頓,後來就被參軍大人罰了三十軍棍。」
「你這小身板,我怕你都捱不過十下。不過你放心啊,你既然是替哥哥出了這口惡氣,那這軍棍,哥哥就替你捱了!」
袁豹拍了拍胸脯,十分豪氣地宣布。
林夢雅一愣,旋即輕輕掙脫開他的手臂,垂下眸子。
「不必,人是我殺的,要是挨罰,也是我自己來。」
但沒想到的是,其他人也紛紛開口:「要我說,林子這麼做也是為了維護咱們神機營。」
「可不嘛!狗東西挖牆角都挖到咱們營門口了,不打死他留著過年嗎?」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簡直把她吹成了「護營英雄」。
林夢雅哭笑不得地看著這群糙漢子們,「你們真是夠了。」
可袁豹卻只是衝著她咧嘴笑,「放心吧,有哥哥們在呢!」
在眾人的簇擁下,不知不覺中,他們都進了白副將的營帳。
白敬正坐在椅子上想事情,冷不丁地看著這麼多人,他還有些驚詫。
「你們這是......」
「副將大人,這次的事情我們都參與了,還請大人責罰!」
說著,袁豹就率先跪下。
其他人也都如同他一般,「請大人責罰!」
林夢雅站在眾人之中,看著他們為自己求情,甚至不惜把罪名往自己的身上攬,心頭一陣陣暖流涌過。
或許,她永遠沒辦法把自己當成神機營的人,但是,她卻不會辜負這些人真摯的情感。
她深吸了一口氣,也隨著袁豹他們跪在了地上。
「此事是我一人的錯誤,請副將大人懲罰我一人就好。」
當然,挨打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不能因為自己的錯誤,連累別人受到懲罰。
白敬看著眼前這些傢伙們,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最近,他做這個動作可是越來越頻繁了。
可沒辦法,誰讓他攤上的就是這麼一群混帳玩意呢?
「誰說要罰你們了?都給我起來,一個個的成什麼樣子?也不怕被人看到了笑話你們。」
眾人一聽到這話,都愣住了。
「不,不罰嗎?那你板著個臉幹啥?怪嚇人的!」
袁豹一聽到這話就樂了。
正要拉扯著林夢雅起來,就聽得白敬一聲冷喝。
「我讓你起來了嗎?跪下!」
袁豹的表情一僵,耷拉個腦袋,繼續跪好。
白敬差點都被氣笑了。
這群混帳東西!就沒有一天能讓他省心的。
「你以為你們做的挺對?參軍大人臨走之前是怎麼交代你們的?讓你們老老實實地給我待在營里,可你們是怎麼做的?」
「夜半外出,與人械鬥,現在更是直接把人給殺了!」
「你們想幹嗎?想造反啊!」
白敬一拍桌子,指著他們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林夢雅也不敢回嘴,只是一旁的袁豹老衝著她擠眉弄眼的,她差點就沒憋住笑。
這讓她找回了一些小時候在孤兒院裡頭,每次被院長媽媽罵時的情景。
院長媽媽雖然脾氣很好,可一旦惹急了就會把他們所有人聚在一起教訓。
那時,他們這群小崽子們機會在私下裡互相做鬼臉,甚至有的,還偷偷學院長媽媽的樣子,搞得大家一點也不緊張,還有點想笑。
林夢雅抬起頭,偷瞄白敬一眼,結果,就被人一眼給瞪了回來。
像!實在是太像了!
要不是白敬還穿著一身軟甲,還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她都覺得對方根本就是院長媽媽的翻版了。
男媽媽,永遠的神!
等到白敬終於罵夠了,這才抓起旁邊涼了的茶水往嘴裡灌。
「話我就說到這裡,你們要是再敢不按命令行事,那我就軍法處置,誰求情都沒用!」
「是!」
所有人都趕緊認錯,林夢雅也照做。
本來就被周圍糙漢們顯得小小的一隻,再耷拉個腦袋,尤其顯得乖巧可憐。
白敬嘆了口氣,心道原本還算是挺乖的一個孩子,咋就被這群傢伙們給帶壞了呢?
「你們先出去,林子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