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真......的?」
十娘也被她的話搞糊塗了,語帶遲疑地問道。
林夢雅點點頭,整理了一下思緒,才緩緩開口。
「對,都是真的。」
她看向了都是一臉疑惑的杜參軍,「假如當年那一晚的人的確是程姐姐。」
她又看向了十娘,「而參軍大人的確是不知道你已經身懷有孕這件事,誤娶了他人。」
該說不說,在這種狗血誤會裡,女人接受的速度往往比男人要快速一些。
十娘立刻想到了事情的關鍵之處,可臉上卻依舊帶著幾分疑惑之色。
「這、這怎麼可能呢?」
向來英明神武的杜參軍,此刻卻是被徹底搞糊塗了。
他似是做夢一般地說道:「當時我醒了以後,惠珍就一直哭。我本來想要問個清楚,後來大嫂就帶著人進來了,所以我才......」
說到這裡,杜參軍也是一激靈。
不對,不對勁!
惠珍是他大嫂的表妹!
事發之前他們倆個僅僅是見過一次面的關係而已,後來他倒是聽大哥提起過大嫂有意撮合他跟惠珍。
只是那時候他一心想著十娘,所以早就謝絕了。
在那之後,也是大嫂說他必須要負責,後來加上惠珍查出了身孕,所以他才娶了人過門的。
「是大嫂!那時候我心神不寧所以一直沒在家,回來之後大嫂就告訴我惠珍已經有了孩子。我去找過你,可那時候程家已然是人去樓空!我也問過大嫂你有沒有來找過我,大嫂卻說沒有!」
此時的杜參軍哪裡還不明白,自己這是給人算計了!
而且,算計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大嫂!
十娘聽到這話,卻不知自己該是悲是喜。
她一直覺得是自己沒用,也在心裡怨恨著當初拋棄了她的杜大哥。
卻沒想到、沒想到自己跟杜大哥一樣,都被人算計了。
她神色有些複雜地看向了杜大哥。
所以這些年,杜大哥也跟她一樣,都是活在無盡的痛苦與悔恨當中嗎?
營帳內的眾人今天也算是狠狠地漲了一把見識。
誰又能想到,被參軍大人當成一家人般敬愛的大嫂,居然會做出這種事?
他們也沒懷疑這件事情的真偽。
他們當中有幾個老人,依稀還記得參軍大人那位薄命的新夫人。
即便是在成親當晚,參軍大人也是在拜完了天地之後,就趕回了軍營。
從那之後,他都是甚少回去。
直到傳來了那位夫人因為難產離世的消息。
在這期間,新夫人也曾來過軍營幾次。
不過他們都不太喜歡那位惠珍夫人。
倒也說不上是因為什麼,就是覺得那位夫人總是眼神閃爍,而且還滿面愁容,看著就不討人喜歡。
現在他們算是明白過來了。
怪不得那位新夫人會如此。
因為她肚子裡懷著的,很有可能不是他們參軍大人的種!
「惠珍肚子裡面的不是我的孩子,呵!可笑我居然日日為那個算計了我妻兒的人的孩子而悲傷。要是當時我在你們母女身邊,或許,或許我們的孩子就不會死!」
杜參軍已然是怒髮衝冠,眼珠子都氣成了血紅色。
他很清楚的記得。
自從那晚之後,他不曾碰過惠珍一次。
但是對於她肚子裡的孩子,卻是格外地看重。
即便是離家在外,他也請了不少人來照看,甚至還送了不少東西給他那個嫂子,只為了讓她好好地照顧惠珍。
原來,原來都是他媽的局!
杜參軍的憤怒林夢雅可以理解,她略微沉思了一下,覺得有些事還是說出來的好,也免得讓程姐姐跟杜參軍的心中的負疚太深。
「參軍大人,我覺得你可以去請孫神醫過來一下。」
她這樣一說,杜參軍卻是不解其意。
「你不是說那傢伙是個騙子嗎?」
林夢雅笑了笑,「他的確是跟您撒了謊,但是他也是有幾分本事的。」
有些事,她說出來大家未必信。
但如果是孫神醫說出來的話,那就由不得人不信了。
最終杜參軍還是叫了人過來。
此時的孫神醫哪裡還有半點之前的仙風道骨?
哆哆嗦嗦的就跟個小雞崽子似的,進來就直接跪在了杜參軍的面前,大聲求饒。
「參軍大人饒命啊!都是杜子良,是他讓我這麼做的!」
旁邊,已經被一個又一個消息炸的魂不附體的杜子良憤恨地瞪著對方。
剛要說些什麼,卻在接觸到叔父那足以殺人的目光後,又悻悻地低下了頭。
該死的!
他實在是想不通,今天本應該是自己最高光的一日,沒想到卻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居然還牽扯出了母親當年所做的事情。
一時間,他甚至連母親也恨上了,如果這一切都是母親做的,那她當初為什麼不心狠手辣一點,將後患除去?
杜參軍無暇顧及那個黑心的侄兒,只是按照林夢雅的話,讓那個孫神醫給程十娘診脈。
孫神醫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打著什麼主意,心裡越想越發的忐忑只能照做。
但是,他越把脈心就越慌張。
腦門上的汗也越來越多。
這一點林夢雅早就注意到了。
可是不應該呀?
程姐姐的身體的確是有一些損傷,但也算不得特別嚴重。
為什麼這個孫神醫看起來卻像是要被嚇死了?
難道——
她眯了眯眼,想到了某種可能。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們今天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眼看著孫神醫的表情越來越不對,就連杜參軍都不由得跟著擔起了心。
這短短的時間內他就想了不少。
難道,十娘也跟自己一樣,被人暗算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他就忍不住沉下了臉。
「說,到底怎麼回事?」
眼見著杜參軍要跟吃了他似的,那孫神醫再也承受不住,又跪在地上哭唧唧地說道:「真的不關我的事,我也是冤枉的啊!我是真的不知道,當年杜大夫人從我手中拿走的絕子藥,居然是給這位夫人服用的!要是我早就知道的話,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把藥賣她呀!」
「絕子藥」這三個字,猶如一道驚雷在程十娘的耳中炸響。
她呆愣在了原地,下一刻,雙眼又忍不住泛起了水光。
只是她死死地咬著牙,不肯讓眼淚滴落下來。
「她,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的孩子到底礙著她什麼了,她要下這樣的狠手?」
此一時,被憤怒完全沖昏了頭腦的程十娘,現在只有一個想法。
她要殺了那個女人,為自己的孩子報仇!
林夢雅卻冷笑了一聲,說道:「真的只是一包簡單的絕子藥嗎?我雖然不如你精通醫理,但也看得出來,十娘隱隱有氣血兩虧之症。不過因為她常年釀酒,又喜歡飲烈酒,所以緩解了一些寒涼之症。這些,孫神醫要如何解釋呢?」
其實在第一次看到程十娘的時候,她就確定了對方的身體不太好。
所以在飲食上她也注意幫對方調整了下,又時不時的詢問她平常的一些飲食習慣。
可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吧。
雖然十娘的身體氣血兩虧,但她所釀造的藥酒裡面卻有幾種是補氣益血的,並且十娘因為這些藥物,還有十足的寒涼之症。
而她所釀造的那種烈酒,恰恰可以驅寒散瘀。
若是她沒有以釀酒為生,沒有時常飲酒的話,恐怕她也活不到現在,早就會因為氣血損耗而死。
一聽到這話,孫神醫差點就嚇尿了。
「這、這、我......」
林夢雅蹲下來,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不說是吧?你應該還沒有見識過我們軍中是如何審問犯人的吧?」
她聲音陰測測的,一看打的就不是什麼好主意。
孫神醫嚇得有些顫抖,而旁邊,本場最佳助攻白敬也突然沉聲道:「來人,先把他帶到刑房裡去。胡老六,你親自行刑。只要腦袋還夠用,那張嘴巴還能說話,其他的,你看著辦。」
人群里突然傳來一道底氣十足的聲音,隨後,一個身材高大,長相十分兇狠的漢子就走了過來,摩拳擦掌的很是期待。
「副將大人,那我是不是就可以試用我新做的刑具了?」
孫神醫的身子一抖。
什、什麼新刑具?
白敬點點頭:「可以,注意別把人弄死了就行。」
胡老六:「好嘞!」
說著就拎著那老東西的領子往外拖。
一邊拖,一邊還吆喝著:「咱們賭一把,這老傢伙能撐過幾輪刑罰?猜對了,老子就把今天的夜宵讓給他!」
眾人一聽,呵,還有這好事呢?
當下就紛紛下注。
「我覺得他撐不過第三輪,鞭刑棍刑什麼的都太小兒科了。我感覺還是火刑夠味!」
「我看著老頭肉皮子還算是精細,估計能撐過火刑,那我猜是水刑吧!」
孫神醫:不是!他就一個老頭!有必要這麼殘忍嗎?
眼見眾人興致勃勃,他只覺得自己的下場註定十分悽慘。
乾脆,心一橫。
「我說!我都說!沒錯,當年是杜大夫人找到了我,她說讓我幫她除掉府中一個懷有身孕的妾室,並且,不能讓人覺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