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因為這一連串的變故來得太快,如今講述起當時的情況,樂正子修似乎還帶著幾分的不確定。
但縱然如此,他也已經做出了最為準確的判斷。
「剛才你們看到的那個死人,是我的一位堂兄。」
終於說到了這件事。
樂正子修就像是終於找到了可以傾訴的對象,也是在整理自己繁雜的思緒,說道:「我的這位堂兄早些年族內很是活躍,在我父母過世之後,也曾一度想要與我爭奪家主之位。」
不過結果卻是顯而易見。
林夢雅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樂正子修的能力。
這人要不是身上的擔子太重,也不會局限於在這小小的古族之類,不得施展。
區區一個家主的位置,他應該還算是得心應手。
「後來落敗,我的那位堂兄就不知所蹤,有人說他是死在了外面,也有人說他找到了新的靠山,隨時準備著捲土重來。」
「只是我沒想到,他的新靠山,居然會是密會。」
雖然地位不高,但的確足夠棘手。
而且大約是因為還記恨著當初的失敗,他的這位堂兄這段時日幾乎是以折磨羞辱他為樂趣。
那些囚禁他的人,他只在被抓的當天見到過一次。
之後,就一直是他的那位堂兄,再加上幾個生面孔,一直在這院子裡面進進出出。
而他,也是一直臥薪嘗膽,伺機而動。
只可惜,他目前的能力有限,只能先殺了這個族中叛徒,卻做不了更多。
想到這裡,樂正子修不由得頹然嘆氣。
「唉,到底是我沒用,才會讓我的族人們遭受這樣的苦難。」
但林夢雅卻只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不能把別人的責任攬在自己的身上,難道每次出事之後,我們都要自責自己太弱而不是敵人太厲害狠毒了麼?」
樂正子修一怔,又聽得她繼續說道:「你雖是首族家主,有庇護自己族人的義務。但咱們終究不過是一介凡人,哪裡能夠未卜先知,面面俱到?」
林夢雅很認真地勸樂正子修道:「就像山裡的野豬每次去山下的人家禍害莊稼,難道最後還要怪莊稼長得太誘人嗎?」
樂正子修定定地看著她。
林夢雅雖是順嘴一說,但她卻是真的這樣想的。
「你......」
樂正子修沉吟了片刻,卻是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倒是林夢雅回頭望了望自家男人,「我說得對不對?」
龍天昱點了點頭,還伸手摸了摸自家夫人的小腦袋。
「我夫人說得極對。」
那滿眼寵溺的樣子,似乎不管林夢雅說出任何的驚人之語,在他這裡得到的,永遠只會有贊同。
樂正子修:突然就不是很想說話,並且更想找個媳婦了。
哦,他只有一院子的沒什麼感情的小妾,還沒有跟他感情極為融洽的正室夫人。
莫名覺得有點羨慕,但現在好像不是不是想這些個的最佳時機。
「對了,你們兩個怎麼混進來的?密會的那些人恨不得一天三次的派人出去找你,你就不怕被他們發現了?」樂正子修壓低了聲音問道。
林夢雅此時才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回道:「這件事說來可就話長了,我只能告訴你,我們之所以進來,也是因為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只是沒想到你的境況,比我們想像的還要糟糕一些。」
「唉,都是我無能。」樂正子修又在嘆氣了。
「不過,雖然我人被囚禁在這裡,但外面的情況我還是知道一些的。」
樂正子修很快就從自責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現在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既然這二位能夠出現在他的面前,或許就是蒼天有眼,也是他們古族的命數不該絕。
雙方彼此也都了解,談起合作來也就更加地痛快。
最後,林夢雅跟龍天昱答應他,會想盡辦法送一批人出去。
這些人都是樂正子修艱難保存下來的火種。
他是做好了死在這裡的準備,只求林夢雅幫著他留下一些年輕人,往後也不至於斷了古族的傳承。
林夢雅跟龍天昱,也不得不佩服樂正子修對古族的無私與風險的態度。
其實,如果古族真的能夠在樂正子修的領導之下,未必不能闖出一番新的天地。
只可惜,這種可能就要被人扼殺了。
而林夢雅跟龍天昱提出的條件也很簡單,就是打開古族至寶的方法。
關於這個,樂正子修卻是有些驚訝地說道:「打開?難道那東西不是一直就是如此的嗎?」
他見夫妻倆的眼神有些不太對,立刻接著解釋了兩句。
「我的意思是,古族至寶之前也沒人打開過,或許是因為我們沒有真正的了解過,這樣吧,你們幫我找一個人,或許,他會知道至寶的打開方式。」
林夢雅那吃人似的眼神終於和緩了不少。
好傢夥,她剛才差點就得掐死樂正子修這敗家玩意兒了。
鬧了半天,這古族至寶只被他們當成了一個裝飾品?
這可真是暴殄天物,她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那東西一看就知道不同凡響好嗎?
結果,他們居然就對著個盒子,都沒打開過。
她真是敗了!
「那個人常年行蹤不定,就連我想要找到他也是十分的困難。但是,每次祭祀湖神的時候,此人一定會到場。如果沒有他主持祭祀的話,那這一次的祭祀就等於白白浪費了功夫。」
「只不過這一次祭祀湖神他並沒有出現,但是,我敢肯定他一定會在城內的某個角落。」
樂正子修說得如此斬釘截鐵,也就由不得他們不信。
「那你快些告訴我,這人身上有沒有什麼特徵,我們要去哪裡找他?」她連忙追問道。
但樂正子修卻面露難色地搖了搖頭,「按照族中輩分來說,我還需要稱此人為小叔叔。可我那位小叔叔向來喜歡遊戲人間,咳咳,就是經常出去浪,從來都是居無定所,只有在族中需要他的時候,他才會出現。」
「哦。」
林夢雅此時才了解,為何樂正子修會是這樣的表情了。
也就是說,她可能是需要翻遍月湖城的每一個角落,才能把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小叔叔給找出來。
可是,外面到處都是追殺她的人。
她要頂著這樣的條件去找人,未免有些太過強人所難了。
「不過,你們也別急。我這小叔叔吧,他生性最喜歡熱鬧,哪裡有熱鬧他就會去哪裡看,所以——」
對方畢竟是自己的長輩,所以樂正子修這話說得還算是有些委婉了。
但林夢雅卻立刻就領悟到了其中的精髓。
她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嘟囔。
「愛看熱鬧,好辦,城內的熱鬧難道還少嗎?不行的話,我再去搞一些來不就行了?」
搞事情,她很喜歡,並且很擅長。
想到了這裡,林夢雅略微勾起了唇角。
「這個簡單,包在我們身上。只是我們找到了你這位小叔叔之後,也不知他會不會幫我們?」
把人引出來才是第一步,對於深知古族人執拗本性的她來說,只要沒辦法勸說人幫自己,那就等於白做工。
但關於這點,樂正子修卻打了包票。
「我叔叔這個人跟我們都不一樣,他向來喜歡雲遊四海,而且對於古族的那些規矩,他也不是很贊同。」
實際上,小叔叔根本就是把族規當成狗屁。
而小叔叔之所以躲出去,就是因為這些年不斷有人想用族規來約束他,結果無一例外都被小叔叔罵了狗血噴頭。
也就只有小叔叔這樣的人,才會做出那樣離經叛道的事情。
當年的他也曾在心裡羨慕過,只可惜終究沒有小叔叔那般的灑脫勇氣。
「那不如你跟我說說,你們家這位小叔叔到底有什麼愛好?」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想要說服一個人,那就得從他的喜好入手,至少不能觸碰對方的雷區,讓對方反感他們才是。
「這個嘛......」
樂正子修沉吟了片刻,這才有些艱難地說長輩的壞話......不,是教他們投其所好。
「我小叔叔這個人吧,最喜歡美人。」
「美人?」
這下子還沒等林夢雅反應過來,倒是龍天昱率先瞪上了樂正子修。
而且還相當占有性的將夫人圈在懷裡頭,威脅恐嚇的意味不要太明顯。
「不,不是,我小叔叔那個人他不光喜歡漂亮的姑娘,他還喜歡英俊的男子。」
「什麼?還男女通吃?」林夢雅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了自家男人,狠狠瞪了一眼樂正子修。
「想都不要想!我的男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誰都別想動心思!」
「哎呀,不是那個意思。」樂正子修都快承受不住這對夫妻的眼神殺了。
也怪他沒有講清楚,「我小叔叔這個人吧,從小到大隻跟長相漂亮的人說話。」
關於這點,他跟子檀可特別有發言權。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兄弟二人的相貌還過得去,想必小叔叔也不會放下身段來跟他們相交。
一想到小叔叔,是如何對那些長相不盡如人意的族人退避三舍的,樂正子修就忍不住想要發幾句牢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