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如果林夢雅知道了陳老的疑問,那必定會告訴對方:在自然界中,掠食性動物,都會有自己的保護色。
那麼「軟弱可欺,婦人之仁」的印象,也未嘗不是林夢雅披在自己身上的保護色?
只是他們領悟得都太晚了。
而這,也恰恰是他們泥土深陷,無法自拔的原因。
......
早上的恐怖遊行,一直持續到日落。
出去的時候是五個受盡苦楚的大活人,但回來的時候,只剩下了三個半。
最剛強的那個已經咬舌自盡了,剩下的那半個,儼然也是進氣少,出氣多了。
林夢雅沒去看,只是吩咐人拉到了後院,不死,明天就繼續。
一直到城內所有的人都看遍了,也因此對她有了畏懼心,再放了他們。
轉天一大早上,有兩家人剛開門,就突然驚恐地尖叫了一聲。
「啊——」
隨後,負責開門的下人,便跌跌撞撞地回去找自家掌事的人。
而那兩具躺在各自門口的屍體,是嘲諷,也是警告。
嘲笑他們自不量力,警告他們下一次要是再敢暗中算計她,那可就不是死一個人這麼簡單的了。
倆家面對這樣囂張狂傲的宮雅,只能默默地讓人先將屍體收斂。
但內心,卻更加恨上了宮雅這個狠毒的婦人!
他們一定會為自己的族人報仇!
而現在自己的忍氣吞聲,不過是為了之後復仇的臥薪嘗膽而已。
甚至,他們都是趁著早上人少,將人悄悄弄進來的,並沒有公示那兩個人的身份。
這件事,林夢雅聽說了以後也只是嘲諷了一句,「慫包。」
若是他們敢在自己把人抓去遊行的時候跳出來承認,那她還至少還覺得對方多少還算個人。
現在一看,真是半點人的樣子都沒有。
在這樣,堪稱恐怖的示威下,這幾天喝藥的人安靜如雞。
甚至於居然沒有人,敢跟林夢雅對視。
就連那幾個在家裡恨得牙根痒痒的家屬,在偶然間與她對視的時候,都要立刻把頭轉過去,當做沒看到她的樣子。
對此,林夢雅半點都不在意。
讓她害怕的感覺,挺好的。
經過了四天的折騰,整個古族上下都喝了一遍解藥。
解藥的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除了那幾個重症還是要繼續臥床休息外,其他人已經基本無礙了。
只要之後注意,多喝一些清除毒素的調理藥就成了。
當然,按照慣例,最後一個喝藥的家族還是樂正家。
樂正子修這幾天一直在忙,但與林夢雅之間,還是保持著書信的往來。
之前對方的一些做法,也是大大地出乎了他的預料。
但他並未因此覺得宮雅太過殘忍什麼的。
畢竟,在從徐家主的口中,得知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之後的他,心頭也只剩下了濃濃的悲涼與失望。
他甚至陷入了迷茫。
這樣的古族,還真的有必要讓他搭上自己的一生麼?
不過,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即便是這裡已經污穢不堪,甚至連拯救的希望都看不到,但這裡是他的家,這些人,更是他的責任。
只是樂正子修並非是那種拎不清的。
最終,他還是對這些人的做法,難以苟同。
正兀自想著,他突然感覺到手腕上傳來一道溫熱的觸感。
回過神來,對上了宮家主的那雙漂亮的眼睛。
「情況不錯,平時多注意休息就行了。」
這句話,她說了不知有多少次了。
但每一次,她說的時候都會帶給人一種別樣的安全感。
其實拋去那些陰謀家們不提,古族的大部分人對於她的態度都有些複雜。
明明他們很清楚,對方有可能是自己的敵人,而且對方永遠不可能跟自己一條心,但他們卻無比信任自己的敵人。
這種感覺就有些微妙了。
只是好在他們已經解毒。
想來以後就不會再面對這種尷尬的狀況了。
此時此刻,只有極少數人知道他們之間的孽緣還沒有結束。
而林夢雅與龍天昱,也早就做好了準備。
周圍窺探的目光很是明顯。
樂正子修本來有意想跟她談談正事。
但他剛準備開頭,就被看出苗頭的林夢雅輕輕的按住了脈門。
「嗯?」
如果是別人這麼做,那現在樂正子修一定會忍不住還手。
但這麼做的人是宮雅,而宮雅恰恰是目前來說,那個最不可能傷害他的人。
所以他只是覺得有些疑惑而已。
「有好戲看了。」
林夢雅只是用口型悄悄地提示對方。
隨後就將手鬆開。
等到那溫熱的觸感完全離開之後,樂正子修不知為何,覺得有些悵然若失。
但很快,他就從這一點點有些異樣的情緒中脫離出來。
他跟自己的族人待在一起閉目養神。
可實際上卻是在暗中觀察周圍的情況,心裡不斷盤算著對方所說的那場好戲究竟在哪。
沒過多少時間,就聽得人群後面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
「走!今天咱們非得在首族家主的面前說個清楚!我倒想要問問你,我老徐到底哪裡對不住你?你居然想要給我們徐家下毒!」
這幾天大家的神經都是緊繃的,一聽到「下毒」倆個字,瞬間炸開了鍋。
若如果不是那背後之人給他們下了毒,她他們也不至於會遭這些罪。
尤其是那幾個家裡親人有毒發身亡的,線下聽了這話,更是雙眼猩紅,直直的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人群自動分開,只見徐家主大手拎著一個年輕瘦弱的男子,臉上帶著深沉的怒意,大步流星的朝著樂正子修的方向走了過來。
此時,樂正子修已經皺起了眉頭,難道這就是宮雅所說的「好戲」?
他悄悄地看向了宮雅,卻見後者坦然自若著跟大傢伙一起吃瓜。
難道說這件事跟她沒有關係?
但她又是如何提前得知會有一場鬧劇的呢?
想來想去,他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但徐家主已經扯著人到了他的面前。
樂正子修也只好收起了自己的疑惑,開口問道:「徐家主,這是怎麼回事?」
徐家主憤恨的將手裡的人直接丟到了他的面前,怒聲道:「樂正家主,你可得給我主持公道。這個雜碎,他趁著我不注意的時候溜進了我們家,還想要給我們家下毒!」
「我沒有!樂正家主你可不要聽他一面之詞,我只是……」
「你只是如何?」
徐家主瞪大了自己的牛眼,擲地有聲:「你讓大傢伙看看,你並非是我居家之人,而你卻偷偷溜進我徐家,身上還藏著一包毒粉。」
「你若不是想要給我們下毒,那難不成,你只是進來偷東西的嗎?如果你只是個尋常的慣偷,那你為何身上要揣著這要命的東西?」
說著,徐家主還一把將那偷兒的衣裳的前襟撕開。
隨後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小包藥粉就這麼掉在了地上。
那瘦弱男子也是目瞪口呆,實在是沒想到徐家主說動手就動手。
等到他再想狡辯的時候,已經有人將那包藥粉拾了起來,交到了樂正子修的手上。
「這東西,是什麼?」
他並沒有聽信徐家主的一面之詞,也給了對方那男子一個分辨的機會。
那人立刻急急的解釋道:「樂正家主明鑑,只是一些蒙汗藥而已,根本就不是什麼毒藥!」
「你撒謊!事到如今你還在狡辯,好,既然你說這藥包裡頭只是普通的蒙汗藥,那我們就請一個人來分辨!」
大家也都跟著紛紛點頭,覺得這是一個好提議。
但是,他們當中可沒有幾個人會醫術。
正想著,突然有人在人群中說道:「想要找一個分辨毒藥的醫師還不好找,那不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嗎?」
近在眼前?
此時大家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宮家的那位家主不就是一個能夠分辨毒藥的醫術高手嗎?
此時正在安靜吃瓜的林夢雅,突然發現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
但她並沒有在此時跳出來,而是推辭道:「這是你們古族內部的事情,我一個外人還是不好插手吧?」
萬一這藥要是驗出了什麼問題,被人推到她身上,那她豈不是白替人家背鍋了嗎?
見她第一時間沒有接受,眾人還覺得有些疑惑。
但隨後,林夢雅「好心」的提醒道:「是不是毒藥,只需要找一個活物來試試不就行了。」
眾人一聽到這話,立刻連連稱是。
這倒是個好主意。
隨後,就有那好事人,逮來了兩隻肥碩的灰皮耗子。
林夢雅一看到那老鼠,都忍不住跟著驚訝了一下。
沒想到在之前那些毒蜂的攻擊下,這些小東西居然還能活得好好的。
兩隻肥碩的耗子顯然是沒見到過這樣的場景,被人關到了籠子裡之後,就不停地在籠子裡亂跑亂撞,還「吱吱吱」地叫。
隨後,就有人又不知從誰家,拿出了一碗白飯。
將那一小包藥,倒進去一部分,然後用筷子攪合均勻了,最後,將摻了藥的飯,倒在了籠子裡。
下一刻,兩隻大耗子就撲上去,吃得那叫一個痛快。
誰知過了一會兒,那兩隻大耗子,居然翻著肚皮,死在了籠子裡!
這下子,全場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