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然不傻。
有些事情是她之前一葉障目,所以才沒注意過,也沒想過其中的差別。
但被人點破了這一層之後,她突然意識到,這些年兄長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大哥他......他這些年從未與我們說過這些事。」
魏清然輕輕咬著唇,眼中轉著幾許內疚的情緒。
林夢雅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現在還不算晚,而且,你哥哥的血脈應該沒有問題。」
「啊?」魏清然疑惑地看向了她。
不是她故意懷疑大哥,而是這些年來,她總是會聽到有人私下議論,說是大哥跟父母長得一點都不像,沒準是當初母親弄錯了,之類的話。
但現在回想起來,她這才猛地意識到,從頭到尾,父母都從未表現出對大哥是否是自己真正血脈的懷疑。
所以,這流言到底是從何處傳出來的?
明明父母已經明令禁止過,可為何這流言,最終還會莫名其妙地傳到自己的耳朵里?
一時間,魏清然陷入了沉思之中。
林夢雅用手在魏清然的眼前晃了晃,見她久久不能回神,也安安靜靜地在一旁等著。
大約過了五六分鐘,魏清然這才緩緩地吐出一口長氣。
起身,鄭重其事地對林夢雅鞠了一躬。
「多謝宮姐姐的提醒。」
許多事情都是當局者迷。
魏家是她最信任的娘家,且魏家雖然也有妾室,但因為父親最寵愛自己的正室夫人,所以並不亂。
怕也是因為如此,許多事情她都不會以最壞的角度去揣摩。
可如今,有些事情一旦換個角度去想,便讓她的脊背深深發寒,細思恐極啊!
林夢雅搖了搖頭,「你不怪我有挑撥離間的嫌疑就好。說實在的,連我自己都覺得我挺多事的。剛認識你沒多久,就讓你跟你親近的反目成仇了。」
誰知,魏清然卻急急地抓住了她的手,解釋道:「宮姐姐這話說得不對。若是往日素無嫌隙的話,又怎麼會因為旁人的幾句話而生分?」
說著,她咬了咬唇,聲音也壓低了幾分。
「其實、其實我之前撞見過賀姨夜半去過我父親的書房......」
魏清然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的幾個字,若不是因為林夢雅耳力超群,只怕是聽不出來她說的是啥。
但,這話中的信息量也著實是有點大。
林夢雅躊躇了片刻,才悄咪咪地問道:「那你父親跟她......」
「沒有!我父親當場就把她給趕出來了,而且還警告她要是再敢有這種心思,就把她給趕出去!」
魏清然的頭搖成了撥浪鼓,紅透了一張俏臉,急著幫她父親解釋。
林夢雅覺得自己有點欺負小朋友的嫌疑了。
當下,笑眯眯地拍了拍對方的手。
「好啦!我一看你父親擔心你母親的樣子,就知道他們倆沒什麼。」
再說,要是那位賀夫人與魏家主真的有首尾,恐怕這人,也落不到自己的手上。
瞥了一眼臉頰通紅的魏清然。
她當然是不會承認,自己只是故意逗一逗對方而已。
說是嫁人,但實際上只是在婆家住了幾天,最後就被接回魏家的魏清然,本質上還單純得很。
林夢雅也不捨得把人逗得太過了。
等到對方的情緒和緩了片刻之後,才跟她談起了魏夫人的病情。
作為魏夫人的貼身小棉襖,魏清然對自己母親的生活習慣,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林夢雅怕她有遺漏的地方,最後給她製作了一張簡易的表格。
上面按照時間的順序排列好。
等到魏清然填好了之後,魏夫人的生活習慣便一目了然。
粗略地看了一遍,林夢雅發現其實魏夫人的生活十分地規律,甚至規律到有些單調乏味。
「燒香、拜佛、念經,魏夫人倒是一直在修身養性。」
林夢雅感慨了一句。
「所以,是有問題嗎?」魏清然一臉擔心地問道。
林夢雅看了對方一眼後,笑著搖了搖頭。
「你別那麼緊張,其實就算是有問題,或許也不是在這種表面的東西上。」
她這麼說,魏清然更緊張了。
「那、那怎麼辦?要不,我一整天都跟在母親的後面,如此,也許就能發現蹊蹺之處了。」
誰知,林夢雅卻搖了搖頭,反問道:「你這些年跟在魏夫人人身邊的時間也不短吧,那你可有什麼發現?」
「這......的確是沒有。」
魏清然有些沮喪。
林夢雅可見不得這朵小花就這麼蔫吧下去了,低聲道:「但若是你母親漸漸好轉,那害你母親的人,定然會忍不住。」
瞬間,魏清然恢復了精神,「我明白了!到時候,我就可以抓那個人一個現行了!」
「聰明。」林夢雅打了個響指,一臉的欣慰的姨母笑。
魏清然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臉蛋紅撲撲地,乖巧地坐在了椅子上。
「對了,最近你還有被人監視的感覺麼?」林夢雅像是順嘴問了句。
魏清然一愣,旋即低下頭,認認真真地回想了好一會,才疑惑地道:「最近幾天我都忙於母親的病情,倒是沒那種被人緊盯著的感覺了。」
「哦,那挺好的。」林夢雅笑著說道。
這幾天她的人也在暗中調查這件事。
可奇怪的是,並未在魏家周圍發現有人監視的痕跡。
而且按照魏清然之前的說法,自打她回到魏家之後,就將這件事告訴了自己的家人。
林夢雅覺得,魏家人應該是也做過了相應的調查。
但結果,應該跟自己的調查結果一樣,所以才沒相信魏清然的話。
一般來說,她的人沒查到蛛絲馬跡,那就說明至少在外面,肯定沒有人監視魏清然。
但有些時候,當事人的感覺反而是最敏銳,卻恰恰是最容易被人忽視的。
看來這件事,還得從魏家內部查起。
不過,她不能跟清然說實話,免得嚇到對方。
魏家主跟魏夫人的暫離,實際上只是到了另外一處清靜點的住所。
同時,林夢雅也得到了一份可以自由出入月湖城的密道地圖。
如今外面還有人圍著,裡面還有肆意發作的蜂毒。
現在還沒亂,主要是因為樂正家的壓制與可以被治癒的希望吊著。
但要是這點子希望都沒了,可想而知,城中的那些人,到底會因為絕望做出多瘋狂的事情。
想必,這就是外面那些圍城之人所做的打算。
只可惜,他們遇到了林夢雅。
一個本應該被他們算計在其中,但卻成了最大變數的存在。
僅僅三日,所有家族的保證金,都抬到了她的院子裡。
在統一進行了清點、檢驗、封存之後,大傢伙也終於迎來了衷心期待的那一刻。
「宮家主,我們既然都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做了,那是不是應該把解藥給我們了?」
有膽子大的家主,強忍著急迫詢問道。
沒錯。
在經過保證金一事過後,眾位家主都學了個乖。
眼前的這位宮家主,那可是軟硬都不吃的主。
所以,他們也就被迫收起了自己那點小心思,乖乖地遵守林夢雅定下的規矩。
好在,對方並不是個言而無信之人。
林夢雅清點了一下院子裡的人數。
這次繳納保證金的家族,在收到她開具的證明的同時,也會得到一個小小的銅牌。
可別小瞧了這東西。
哪怕是樂正家,也跟別家一樣,只有兩個。
因為只有憑著這東西,才能從她手裡領走解毒用的解藥。
若是沒有,呵,那就不好意思了,保證金不退,而且藥還沒有。
說她蠻不講理,霸王條款?
不好意思,這是之前繳納保證金的時候,她讓所有人不斷宣讀,並且要一字一句地記住,最後還要一字不差的背誦,才會收取保證金。
都這樣了,那肯定不存在有人忘了,亦或是不知道。
因此那些家主們也分外地看重這個小牌牌,生怕丟了一個,會影響到自家。
不得不說,人的適應性很強。
才這麼幾天,他們就習慣了林夢雅的魔鬼式教育。
不得不說,還真是成績斐然。
「各位。」
她一開口,其他人立刻安靜了下來。
一雙雙眼睛,充滿著渴望地看向了她。
林夢雅依舊是不動聲色,帶著面具,絲毫不露怯。
「從現在開始,我讓你們做的每件事,你們都必須要保密。當然,之所以要保密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你們大家的安全。」
「你們應該很清楚,外面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吧?」
沙啞而清冷的聲音,敲擊在每個人的心上。
說實在的,最近這段時間的日子,還真是不好過。
外面的那群圍城之人一點道理都不講。
他們也曾不死心,屢次三番地派人出去講和。
奈何,對方非但不同意,甚至還將他們派出去的人肆意地斬殺。
甚至於,他們還獅子大張口,一天變一個要求,一次比一次誇張。
直到昨天,外面的條件,居然已經漲到了讓他們盡數交出大半數家產的地步了!
而且,是他們的家族全部財產的一半!
這不是要他們的命嗎?
沒有對比,就沒有傾斜。
跟外面那群要人命的玩意兒相比,很顯然還是宮雅這邊更實惠些!
儼然是忘了,之前宮雅提出保證金的時候,他們那一個個仿佛割肉放血般的不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