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零二十三章 最後退路

  也幸好,有些家族慶幸自己之前隱藏得深。

  所以他們雖然是臨時倒戈的,但卻不怕被樂正家清算。

  同時也是為了能在新主子的面前立功,以至於這夥人對裴家打得也是特別的狠。

  可他們並不知道的是,在他們在暗自竊喜的時候,樂正子修早就已經將他們暗中與裴家勾結的證據收集了個齊全。

  至於為何要引而不發?

  呵,還不是想要欣賞他們狗咬狗的醜惡嘴臉。

  一旦等到裴家跟那些人的力量消耗完之後,就是樂正子修算總帳之時。

  何況那時候到時候就算他不動手,那些人的內耗也足以將他們自己拖垮。

  不得不說,論起智謀來,古族鮮少能有與樂正子修旗鼓相當的對手。

  沒看見那老謀深算的裴家家主,也敗在這位青年才俊的手上了麼?

  一時間,樂正子修的個人聲望上升到了頂點。

  而那些樂正家的族老們,則是再也沒有辦法逼迫他讓出家主之位。

  這一場,只有他是最後的贏家。

  ......

  曾經的霍家老宅,現在的裴家別院內,裴千吉一臉陰沉的看著面前的族人。

  「父親,現在樂正家必定會如瘋狗一般緊咬我們不放,我看,為今之計,還是要準備突圍了!」

  裴明遠最後的幾個字說得很小聲。

  因為一旦決定突圍,那就是意味著要用絕大部分族人的性命,博取一小撮人的活路。

  在死亡的威脅下,當然人人都想爭取活命的機會。

  沒有人會甘願赴死。

  消息一出,人心就會亂,他不得不防。

  經過幾天幾夜的打打殺殺,裴千吉早已經不是當初那氣定神閒大局在握的模樣了。

  不過短短几日,他整個人快速地乾癟了下來。

  那張曾經因為富態而顯得和善的臉,現下,卻是露出了猙獰的稜角。

  他端坐在裴家的最高位置上,可眉頭卻是緊蹙著,乾枯的頭髮與過於寬大的外衣,讓他不免顯得有些狼狽。

  「爹!都到這個時候了,請您早下決斷!」

  裴明遠著急地催促著。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他急得嘴角起了一串的燎泡。

  到現在他也想不明白,他們裴家怎麼就從繁花錦簇,轉眼就走到了窮途末路?

  幾天之前他還是高高在上的裴家大爺,榮耀加身,古族的至高權利也是唾手可得。

  但現在,他卻成了一條狼狽的喪家之犬。

  而這一切,都源於當日父親那不理智的過激行為!

  可這些話,他卻只能死死地埋在肚子裡,提都不敢提。

  「大哥,我看你是怕了那樂正家的小雜種了吧?」

  突然,另外一道嘲諷的聲音從旁邊響起。

  裴明遠立刻冷若冰霜地看過去,霎時怒吼道:「你還有臉說?」

  他氣沖沖地走過去,一巴掌就打歪了裴明澤的臉。

  「要不是你這沒腦子的做下的蠢事,我們何至於會被被人逼迫到此地步!」

  「裴明澤!若裴家就此完了,你就是家族的罪人!」

  裴明澤舔了舔唇邊的鮮血。

  轉過頭,那雙泛著血絲的眼睛,狠狠地瞪著對方。

  「呵!到了現在,大哥還打算將罪名推給別人?」

  他越說越生氣,對裴明遠也是一點俱意都沒了。

  反正,他的一切都被這個蠢貨給毀了!

  「要不是你攔著我,我早就將霍家的餘孽釣出來了!」

  「說來說去,還是你這個當大哥的,生怕我們這些當弟弟的爬到你頭上!」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認錯!」裴明遠也是氣得渾身發抖。

  而裴明澤卻是越說越來勁,仿佛要把多年積壓的窩囊氣,全部發泄出來。

  「我何錯之有?我這麼做也都是為了我們裴家,大哥,如你這般膽小如鼠,恐怕沒辦法將裴家發揚光大!」

  「小畜生,我早就知道你覬覦家主之位!」裴明遠氣急敗壞地罵道。

  「對啊!憑什麼只有你能有繼承家主的資格?難道就因為,你是從大夫人的肚子裡爬出來的嗎?」

  「你敢羞辱我娘!我打死你這個小畜生!」

  兩兄弟劍拔弩張,眼看著就要打起來。

  突然,裴家主怒喝了一聲:「都給我閉嘴!」

  兩人頓時將話都憋了回去。

  只是已經撕破臉,就自然是相看兩相厭,冷哼一聲後別過臉去,誰也不搭理誰。

  裴千吉陰鷙的目光,分別在兩個兒子的身上轉了轉。

  他自然是不能夠留在這裡等死。

  可他又捨不得暴露自己這些年所積攢的底牌。

  若是那些東西都沒了,便是他逃出去又能如何?

  他得留著那些東西,東山再起。

  想到這裡,裴千吉的心裡已然有了計較。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明遠說的有道理,我們的確是不能被困死在這。」

  裴明遠聽到這話,瞬間眼睛一亮,「請父親下令,我立刻安排人突圍!」

  「不忙。」

  裴千吉卻擺了擺手,攔下了他。

  「樂正家那兩個小雜種十足狡猾,若是我們貿然衝出去,只怕會正中他下懷。」

  裴明遠似乎想到了什麼,心頭「咯噔」一下。

  「所以,您的意思是?」他試探問道。

  裴千吉:「我與你們兄弟兩個各帶一路人馬,如此兵分三路,肯定能打的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到時我們在城外會合,只要退回我們的屬地,樂正家那兩個小雜種就再也沒辦法置我們於死地。」

  果然如此!

  裴明遠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心情沉重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很想問一問對方。

  之所以兵分三路,是不是為了讓自己跟裴明澤犧牲性命,為父親換取一條活路?

  但他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唇,知道就算是問出來了,也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甚至還有可能讓父親對他起疑心。

  「好,兒子知道了。」

  裴明遠咬著牙說道,可心情卻是相當複雜。

  失望嗎?

  或許有吧。

  但更多的,卻是「原來如此」的宿命感。

  「父親,既然如此,那我想跟大哥比一比,到底我們兩個誰更加適合繼承裴家?」

  裴明澤還在意氣用事。

  裴明遠剛想要呵斥他嚇胡鬧,轉而卻想到了一個保命的法子。

  要是大部分敵人都被裴明澤吸引過去了,那他豈不是也就多了幾分求生的希望?

  想到這裡,裴明遠立刻冷嘲熱諷道:「就憑你,也配覬覦家主之位?呵,裴明澤,你可真是自不量力。」

  果然啊!

  他那個蠢弟弟一下子就上當了。

  甚至恨不得跳起來跟自己打一架。

  只可惜這時候,父親是不會允許他們兩個內訌的。

  「行了!裴明澤你要是不服,那就拿出實力來讓我認可你。」

  這句話,無異於是在火上澆油!

  裴明澤甚至以為,是因為他那自私而又懦弱的大哥被父親厭棄了,所以,才會給他這個機會。

  裴明遠假意要阻止,但最後還是憤憤不平地垂下了眼,掩去了他眸中得逞的算計。

  蠢貨就是蠢貨。

  就算是給裴明澤一百次機會,他也註定翻不了身。

  ......

  樂正家對裴家的總攻,是在事發之後第六天的傍晚。

  殘陽如血,就連天邊的雲,都像是侵染了鮮血的棉花,無端端的讓人覺得不祥,似乎是要發生什麼大事。

  這一天孩子們睡得都早。

  但家裡的那些大人們,卻都聚在了一間屋子裡,誰都沒先開口說話。

  直到——

  「什麼時辰了?」林夢雅朝外面問了一聲。

  白蘇立刻回道:「主子,已經是酉時三刻了。」

  酉時三刻,林夢雅點點頭,

  算一算時間,外面也該亂起來了。

  他們這宅子並不在最中心的地帶,離主戰場也不算太近。

  又多了幾分鐘,聽覺敏銳的她,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從外面傳來的聲音。

  「主子,外面已經打起來了。咱們的人也已經把府邸圍得鐵桶一般,絕不會讓任何人闖進來。」

  門外,白蘇手持長劍,眉間滿是銳色。

  越是亂越有人會想著渾水摸魚。

  而他們又長得特別像是待宰的「肥羊」,何況要是真的出了事,大不了可以推到裴家人的身上,也不會有人追查。

  至於出城,林夢雅也想過。

  她甚至想過先讓家裡人撤到安全的地方,等到風波過後再回來。

  但昨晚厲傲托人送來的消息,卻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外面比裡面還要亂。

  他們之前暫時棲身的黃金坡,已經被人暗中偷襲了好幾次,死傷無數。

  有人立刻就想到了離開。

  可當他們收拾包袱,帶著族人倉皇逃命的時候,卻不知半路上早就有人設下了埋伏。

  也多虧了厲傲他們多長了個心眼,否則,只怕也會中招。

  而他們且戰且退,最後也是損失了幾個好手,這才撤離到了安全的地點。

  林夢雅他們從人手上來說,的確是要比厲傲他們強一些。

  但她這一群人裡頭有兩個娃,還有好幾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

  帶著他們,林夢雅只怕會力有不逮,她又不可能扔下自己的親人跟同伴。

  是以,他們還不如就繼續蹲守在這。

  大不了,就成一窩子縮頭烏龜,來一個打一個,來倆她打一雙就是了。

  外面的爭鬥,終究還是波及到了他們。

  林夢雅跟龍天昱,以及方姨一家三口,都毫無保留地將自己調用的人手都貢獻了出來。

  此時,房檐屋後,還有外面的四面圍牆,都被他們的人嚴防死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