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林夢雅是被外面的聲音吵醒的。
墨言跟小福寶睡得迷迷糊糊的,卻循著熟悉的溫暖與氣味,往她的懷裡鑽。
林夢雅安撫地拍拍這個,又親親那個,終於算是把兩個乖崽給安撫好了,這才穿了衣服,去外面看看是什麼情況。
誰知道一開門,就看到白蘇門神似的站在門口,一臉的嚴陣以待。
「怎麼了?」她疑惑不解地問道。
白蘇看了她一眼,退了幾步到她的身側。
「有人發瘋了,小心傷者主子跟小主子們。」
「嗯?誰呀?」
林夢雅更是滿心的糊塗。
這時,外面傳來的哭喊聲卻越發的悽厲。
「奴婢的臉已經毀了,若公子不給奴婢一個交代的話,那奴婢就撞死在這裡!」
豁!
林夢雅頓時就精神了。
可這姑娘昨晚不還是走可憐兮兮的小白蓮風格的嗎?
怎麼才過了一夜,就成了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潑婦屬性?
人設崩得如此之快,看來其中必有隱情!
可誰知,她卻被白蘇一把抓住了手。
「主子這是要去哪?」
「出去看戲......不是,看看情況。」好險,差點就把自己真實的目的說出來了。
「你也知道,霍驍那傢伙就是個鋼鐵直男,要是放任他去面對那些個女子,只怕他會吃虧的。」
但她的一臉認真,顯然沒能打動白蘇。
白蘇深知自家主子的本性。
要是把人放出去了,恐怕那才是要鬧得個天翻地覆。
而且,那人之前一大早就想要來主子的房間鬧。
幸好她昨天半夜不放心,今天早上城門一開她就進來了。
否則,指不定對方還會想出什麼陰招來暗算她家主子呢。
當下更是任憑林夢雅怎麼說都不肯讓步。
最後,林夢雅只得老老實實地待在屋子裡,但卻高高地豎起耳朵了,聽著外面的實況。
......
此時,霍驍只覺得心裡頭的那股子火蹭蹭地往上冒。
不論是誰,一大早就被人堵在門口,吵著鬧著地讓他對一個女人負責,而且還各種言語威脅,軟磨硬泡,胡攪蠻纏地一點道理都不講,恐怕,也會覺得火冒三丈,氣得差點就要殺人了吧?
但他還是不能輕易動手。
其一,是他從不會欺凌弱小,打女人更是不可能。
其二,這裡是月湖盛。
事情萬一鬧大,一旦他的真實身份被曝光,只怕會耽誤父親跟宮雅的大事。
想到這裡,他更是一萬個後悔。
昨天他就不該一時心軟,惹上這麼個麻煩!
雪兒的額頭上包著雪白的布巾,雙眼紅腫著,看起來倒是比昨晚還要憔悴了幾分。
她是真的被疼哭的。
那藥膏的藥性十分強烈,她還怕傷口不夠深所以敷了厚厚的一層。
沒想到,那藥膏剛剛觸碰到傷口,就螫得她差點哀嚎出聲。
後來,更是疼得她死去活來,折騰了一整夜。
第二天,當她看到那傷口的樣子後,也被嚇了一跳。
本來,傷口就在髮際線附近,雖然有些紅腫,但只要頭髮稍稍放下來一點就可以完全遮擋。
但是,當雪兒隔天查看情況的時候,卻發現傷口已然是血肉模糊!
就連附近的一小塊頭皮,也是一碰就掉,瞬間讓她慌了手腳。
但她還是堅信著,夫人既然給了她藥膏,就一定會有補救的方法。
畢竟,以夫人這樣心地善良,又為人著想的性子,又怎麼可能真的害了她?
所以,雪兒一下子鎮定了下來,還特意找來了布巾,把傷口包住了。
有這個傷口在,她就不怕那位公子會不認帳!
她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己選定的未來夫君,企盼著對方的憐愛與同情。
「請公子勿要動怒,奴婢也是沒了法子,所以才想來求公子的。若公子也不管奴婢了,那奴婢、奴婢還不如死了算了!」
說著,她又要哭哭啼啼地尋死覓活。
但宋纖柔早就派了人來陪著她,一時間,有勸的,有嘆的,再伴隨著雪兒淒悽慘慘的哭聲,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霍驍差點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暴怒了。
但看著外面那些探頭探腦,指指點點的路人之後,他還是強行忍住了。
看來,在事態的發展變得更難以挽回之前,他得先把這幾個人弄走。
揉了揉眉心,他低聲說道:「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傷,你有什麼要求,我們可以進去談。」
在雪兒聽來,這就是對方態度軟化,準備妥協的意思了。
但旁邊的同伴,卻拉住了她的手臂。
「公子,如果公子是準備給雪兒一個名分的話,還請公子當著大家的面答應下來,也讓大家都做個見證,免得雪兒妹妹再傷心了。」
霍驍神色微冷,盯著那個說話的那個嬸子。
「我早說過,若是我的責任,我自然會負責。」
但對方卻搖了搖頭,告罪了一聲。
「可不是我老婆子信不著公子,只是我家雪兒的確是因公子才容貌有損。她年紀小,人也單純,恐怕禁不起旁人三言兩語的糊弄。」
說到這,霍驍的臉色已然是黑得不能再黑。
但那嬸子卻無視了他的黑臉,視線越過他,落在了不遠處,林夢雅緊閉的房門上。
「再者說,後宅的事情本應該是尊夫人做主。只是從剛才到現在,尊夫人卻一直沒有出面,顯然,往後要是沒有主母的首肯,只怕我家這雪兒姑娘,也只能當個外室了吧?」
霍驍順著她的目光看向了身後。
一時間,他似乎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看來,對方是誤會了他與宮雅的關係不說,還試圖想要逼著他接下這頂彌天大鍋!
頓時,霍驍氣得止不住冷笑了幾聲。
剛要開口,就聽得宮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呦,怎麼這麼熱鬧呀?」
她像是完全沒聽到剛才鬧出來的動靜。
出來就頂著一張和煦的笑臉,只是在與霍驍對視的時候,飛快地眨了眨眼睛。
她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出來的。
只是她沒想到,這局從一開始,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要今天在這的真是霍驍的妻子,只怕這會都得夫妻反目,愛人當場變仇人。
她也是好奇,怎麼這雪兒姑娘跟她家夫人,手段儘是精準地踩在女人的雷區內?
而且手法之熟稔,看起來就不像是第一次「作案」。
看來,她這是不幸戳了蓮花池子了。
她本著為女性除害的目的,決定跟對方斗上一斗。
當下,笑容不由得更客氣了幾分,看向了霍驍。
「你先去忙你的,這裡交給我。」
霍驍:「......」
為何宮雅對他這般溫柔的笑?
笑得他心裡還有點毛毛的,生怕不經意間,就落入了對方所設置的陷阱中。
所以,他絲毫沒猶豫的,就退出了這幾個女人之間的爭鬥。
見他還算是「乖巧」,林夢雅決定,這次就讓霍驍長點記性就行,免得以後再遇到這種事。
面對雪兒跟她的同伴,林夢雅神色慵懶自在,一丁點要鬧事的跡象都沒有。
「這下子,你們可以跟我去裡面談談了嗎?」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若你們是打定了主意不要臉,那我們也奉陪。」
女人,還是最了解女人。
林夢雅開口,就戳中了對方的死穴。
雪兒有些嫉恨,剛要開口,就被一旁的嬸子悄悄按住了,代她應承了下來。
「夫人既然有意,那咱們自然是要坐下來好好談。」
林夢雅笑了笑,先行進入了房間,對於對方在言語之間給自己挖的坑一點都不在意。
反正又不是真的給她家男人納小,何況,這雪兒姑娘能不能達成所願,可不是她說了算的。
......
林夢雅自然是不可能讓她們進自己的屋子。
所以,是方姨跟霍叔做出點犧牲。
不過他們現在就在內室,也跟著同步聽著外面的這場談判。
蘭姑姑倒是出人意料地守在了她的身旁,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把那兩個客人無視得徹徹底底。
憑她的眼力,哪裡看不出這兩個女的就是一對攪家精。
別說是夫人了,就連她這關都過不了!
「隨便坐吧。」
林夢雅接過蘭姑姑送來的茶,一臉的淡定從容。
她微微抽動著鼻子,似乎是在嗅聞著茶香。
而另外一邊,盧嬸子則是暗中頻頻給雪兒使了眼色,暗示她該如何做。
雪兒縱然有千般的不願意,但目前來說,她也得稍稍低頭。
只是膝蓋剛要往下彎,就被林夢雅叫停了。
「我又不是廟裡的菩薩,可沒那麼福分讓人跪來跪去的。有事說事吧,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面,要是我做不到的事情,你就算是跪死了也沒用。」
見她這般直率,盧嬸子只當是大婦心裡不痛快給的下馬威。
心下,不由得又把這件事的成算往上撥了三分。
看來,是有戲的。
雪兒自覺被羞辱了,當下也忍不住說道:「夫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不過是希望終身能有個依靠罷了,難道夫人平常在府里也是這般橫行霸道的嗎?」
盧嬸子心道,要壞!
這雪兒也太不知輕重,還沒進門就頂撞主母,這怎麼行?
卻沒想到,林夢雅只是理所應當地說道:「那是當然的,我們家上上下下都得聽我的,包括我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