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小的孩子長牙呢！給我瞧瞧！」
方姨驚奇地接過了小福寶，小心翼翼地趁著她張嘴的空隙仔細的瞅。
還真是！
白白、嫩生生的就像是小米粒兒一樣的白色小牙，長在了小福寶粉紅色的牙齦上。
「哎呦！怪不得給你取名叫小福寶，你還真是個有福的小寶貝！」
方姨眉飛色舞地說道，啾啾啾地親了小福寶的小爪爪好幾口。
小福寶對這個總是餵自己香香的奶奶的方外婆很有好感。
張開自己的小嘴巴，對著方姨露出了一個甜蜜蜜的笑。
一下子，方姨覺得自己的心又被這個小丫頭被俘獲了。
只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衣裳、首飾，還有她多年壓箱底的奇珍異寶都給這個小丫頭。
「在我們這，老人常說生下來就長牙的小孩子一輩子不愁口福。我們小福寶肯定是衣食無憂，福氣好得很！」
林夢雅點了點頭。
其實她也知道，這種情況對於孩子來說沒有什麼太大的壞處，只需要耐心觀察這顆露頭的小牙，是不是會有鬆動脫落的現象。
雖然她也知道，那些所謂的好兆頭都只是為了討一個口彩。
但哪個當父母的，不喜歡自家寶寶身上帶著點福氣的象徵呢？
只不過她沒有想到，這裡的人這個風俗還挺重視的。
經過方姨一下午的傳播，大家都認定了小閨女是個有福的寶寶。
甚至芸娘跟小蝶，還跑過來希望能要一件小福寶的衣服。
說是要給自家寶寶也帶點福氣過去，最好讓他們一輩子也能衣食無憂。
林夢雅也只能答應下來。
可她家小福寶的年紀最小，那些衣服他們倆家的孩子也穿不下去，最後，倆人竟然一人拿了一雙小福寶的小襪子，也是倔強得很了。
既是好事也沒有瞞著外人的道理，林夢雅雖不是個張揚的人，奈何她院子裡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
很快，消息就傳到了白靜的耳朵里。
「哼！再有福氣也不過就是一個要嫁出去的丫頭片子！不過是看著宮家富貴，所以那些賤皮子就興巴巴地去討好她罷了！」
「能不能一輩子衣食無憂，那得看找一個什麼樣的婆家。」
「以他們宮家那般的招搖，只怕往後連女兒也會養的囂張跋扈，不討公婆家人的喜歡，一輩子只能當個怨婦而已。」
有些人的嫉妒是不分青紅皂白的。
譬如白靜。
明明小福寶跟她沒有任何的過節，但她就是要暗地裡詛咒這個孩子，恨不得讓對方一輩子不幸才好。
也恨不得全天下的所有好事都長在自己的身上。
「夫人又何必跟他們置氣？」
她的心腹名叫白瑞，是她從娘家帶來的陪嫁，這幾年對她也是忠心耿耿，毫無二心。
白靜也信得過她，手下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也都是瑞媽媽一手操辦。
也只有瑞媽媽敢在她的面前說一些僭越的話，偏偏白靜還絲毫不會生氣，只覺得睿媽媽跟自己是一條心的。
「我怎能不生氣？」白靜揉著脹痛的太陽穴，肚子裡的苦水也只有瑞媽媽才能夠感同身受。
「你是沒瞧見他們把我兒害成什麼樣子！」
提到兒子，白靜只覺得滿腔的愁緒無處訴。
「珣兒也是你一手帶大的，他小時候多麼的伶俐乖巧？可是現在，你看看，整個人陰晴不定，看來是完全廢了！」
白靜越想越氣，直接將手中的茶杯掃了下去，眼珠子也氣得通紅。
「憑什麼那些賤人的野種還活得好好的，我兒卻要受這種罪？我們名字兩個往後可怎麼辦才好？難不成，真要將南院的那些財產拱手相讓給那些賤種嗎！」
白靜幾乎要氣哭了。
她從小就是個要強的性子。
從前待字閨中的時候，她就一心一意的想要找一個世上最好的男人嫁了。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竟然嫁給了趙家人。
這也就罷了，偏偏趙古廉根本就是個老實的。
這些年若不是她有手段有娘家撐腰，只怕趙古廉早就將一房房的小妾抬到她面前了。
他們母子兩個，哪裡還有容身之地？
還不早就被那些小妾爬到頭上踩了？
「我知道夫人心裡的不易，但凡事未必沒有轉機，眼下不就是一個最好的機會麼？」
瑞媽媽生得富態，說話辦事也總是笑眯眯的，看起來就是一副十分好相處的樣子。
但南院的那些下人們背地裡都稱她叫「笑面狼」。
比老虎還厲害，比野狼還要狠毒三分。
「什麼好機會？」白靜不懂。
瑞媽媽親自倒了一杯茶，端給了白靜。
「若是宮家的這個小福寶，成了咱們家的，那宮家人不就得支持咱們家少爺了麼？」
「再則，老奴先前打聽過了，這宮家家主醫術高超，先前那『冬雪噬童』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最後還是靠她解決的。」
「要是咱們跟她成了一家人，那她還能不管咱們家少爺嗎？」
一家人？
白靜眯起了眼睛，靜靜考慮了片刻。
「倒也不是不行，可是他家的那個女娃才多點大？就算是要給我兒當個童養媳也太小了點吧？」
瑞媽媽張了張嘴，心想這夫人莫不是真的急糊塗了？
那宮家的小閨女，莫說是給他家少爺當媳婦了，就算是當閨女這年齡都夠了！
「夫人糊塗了。」
「你家少爺如今已是二十有六，那小丫頭自然是不合適的。」
「但是，前些日子老爺不是跟您提過，想要把外面的一個外室子接到咱們家裡來麼？」
白靜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休想！有一個趙珏就已經夠給我添堵的了！」
「趙古廉那傢伙一定是受到了那些小賤人的蠱惑！那野種休想光明正大的進入我南院的大門！」
瑞媽媽趕緊順毛捋，低聲道：「夫人糊塗呀！就算是那外室子進了門，可終歸您還是他的嫡母，他這一輩子，不還是要拿捏在您的手中？」
「何況老奴打聽過了，那孩子今年才不過三歲大。小孩子忘性大，若是能養在您膝下兩年，估計就會把自己生母都忘了，一心一意的聽您的話。」
終究還是瑞媽媽在白靜心中的地位高些。
若是換了一個人在她面前說這些話，現在恐怕腦袋都被她打破了。
「你說的這些我也知道，但終究不是我肚子裡爬出來的，就算是我養了，那也是個白眼狼，以後還是要跟我的兒子孫子爭搶財產。」
白靜也不傻。
她其實並不介意養一個可有可無的私生子。
奈何趙珣廢了。
她便總是覺得，那些庶子的存在就是扎在她心頭的一根根刺，讓她欲除之而後快，又怎麼可能會為那些眼中釘們謀算？
瑞媽媽笑了笑，兩隻手不輕不重的替白靜揉著肩膀。
「夫人聽我慢慢道來，老奴的意思是，先把那個小崽子給糊弄過來，然後咱們再托人上門去跟宮家說親。雙方年齡相當，而且那小崽子又是養在您名下的，自然身份跟宮家的那丫頭也匹配。」
「如此一來，即使結成了兒女親家，您又是那小丫頭的嫡母。」
「便是他們宮家，為了將來自己的閨女考量，也得討好您不是？」
瑞媽媽的一番話，倒是說到了白靜的心坎里。
其實她一直對宮雅的態度耿耿於懷。
她自認不必方嬈那賤人差，宮雅怎麼就那麼眼瞎，偏偏認準了方嬈？
「嗯，你說得倒也有些道理。要是宮家讓我高興了，那我自然不會虧待了那小丫頭。」
「可有一點，要是真讓那個小雜種成了宮家的女婿，那等到他長大了，宮家還會支持我兒麼？」
瑞媽媽笑意更深了，「這只是權宜之計而已。小孩子嘛，一輩子哪能沒有個七災八難的，也許哪天出去貪玩就會摔斷了脖子。」
「到了那個時候，想必大少爺也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
「反正都是趙家人，叔侄兩個誰娶不是娶呢？夫人，您說是吧？」
白靜的眼睛越聽越亮。
瑞媽媽也不愧她笑面狼的稱號，那損主意真是一個接一個的。
這樣的事情便是放在尋常人家都是夠侮辱人的了，何況，是被林夢雅與龍天昱夫婦當成眼珠子的小福寶？
「這倒是，再怎麼說珣兒的孩子的出身也比那個小野種強多了，能讓宮家的姑娘當我長孫的媳婦，那也是便宜了他們了。」
看到夫人被自己說動，瑞媽媽再接再厲。
「就是，等到宮家的姑娘長大了，只要往咱們府里一迎，就算是她最後知道了真相又如何？難不成，我們家珣少爺的兒子還能委屈了她？」
白靜幾乎是有些眉飛色舞了，「而且，她從我的兒媳婦，變成了我的孫媳婦，那我就是宮家家主的長輩了。」
她舒舒服服地往後一挺，眼中滿是算計。
「既是長輩，那他們自然是要來孝敬我的！到時候，宮家的一切，還不都是我說了算？」
白靜真是越想越美，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甚好，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宮家人，在自己面前畢恭畢敬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