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個孩子的角度來看，墨言小寶貝的智商差不多在同齡人之中難逢敵手，幾乎是處於不敗之地的。

  奈何，他還太小，還不知道大人的世界人心險惡，他爹更是其中翹楚，蒙他一個冰雪聰明的娃，一點都不費勁。

  「呵。」

  龍天昱發出了輕蔑的笑聲：「我跟你娘可是多年夫妻，難不成你這幾句好話還能抵得過我們多年的夫妻情分？」

  墨言低下頭。

  其實他是不是不太信自家爹爹所說的話。

  很簡單，要是娘真的像是爹說的那樣喜歡他，那爹也不會被趕出來了。

  這孩子別看小，卻已經學會了察言觀色。

  他以為大人沒有發現，偷偷地看了龍天昱一眼又一眼，可始終沒看到對方的臉上露出什麼破綻。

  心裡不由得有些犯嘀咕，難道說爹說的是真的？

  今天已將他所有的小動作都盡收眼底，不由得在心裡嗤笑一聲。

  小傢伙，跟他斗還是太嫩了些。

  最終，墨言護著自己的維尼小熊，略有些沮喪的說道：「那你說怎麼樣你才不跟我搶？」

  龍天昱抿唇一笑。

  哈哈哈，就知道這小子肯定是鬥不過他老子的！

  當下勾了勾手，然後在墨言的耳邊輕聲吩咐了幾句。

  墨言的小臉從一開始的不情願，漸漸變成了沮喪，而後就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好吧，我現在答應了你的條件，那你答應我不許跟我搶我娘做的東西了。」

  小傢伙看起來有些可憐兮兮的。

  龍天昱也不是那麼沒有同情心的人，何況這也是自家的崽，或多或少他會手下留情的。

  「成交。」

  父子倆個滿意地達成了「交易」。

  而正在忙活著給小墨言做動物蒸果的林夢雅，則是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兩人的動作。

  再給墨言又做了五個憨態可掬的小動作造型之後，她又揪了一塊白面。

  只不過這一次她做出來的蒸果不是吃的。

  除夕，是個全家團圓的好日子，可有些人卻永遠無法與自己的家人團聚了。

  這是錢金子族裡的風俗，在除夕之夜會用麵團捏出人型，用來拜祭那些逝去的生命。

  林夢雅揉的手中的麵團，神色微微有些複雜。

  片刻時候，她用上比之前更加小心仔細的態度，將麵團捏成了人形。

  雖然她不像是面人藝人一樣，能將面人做的栩栩如生。

  但龍天昱還是一眼就看出她所懷念的人是誰。

  隨口哄了墨言寶貝去旁邊玩，他走到了林夢雅的身後，大手輕輕將她的身體環在懷中。

  林夢雅先是僵硬了一下，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後，這才放鬆了身體，將後背靠在他的胸膛上。

  「我只是......」

  「我明白。」

  她不不必說完，他卻已經懂了。

  他將手同樣覆在林夢雅的小手上，一點一點的將麵團整合，最後捏出一個女子的身形。

  「雖然我的記憶里已經沒有了她的存在，但我知道他其實很愛我，也很愛哥哥跟父親。」

  林夢雅的手，輕輕的撫摸著面人的臉。

  曾經她以為自己是一個被父母拋棄的人。

  雖然她從不曾怨憤父母的薄情，但她終究還是有個小小的心結。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把她生下來，卻不要她？

  幸好，她回來了。

  而且一步一步地以另外一種方式了解了自己的父母。

  他們不是不愛她，也不是不要她。

  母親只是無法陪伴在她的身邊，無法看著她長大、結婚、生子。

  但她對自己的愛，卻絲毫沒有因為短暫的陪伴而減少。

  母親用儘自己的一切，為她鋪出了一條血與淚鑄成的路。

  哪怕這條路布滿了荊棘，但母親還是以最大的力量，庇護她，成就了她。

  也許她的童年因為沒有母親的陪伴而留下了一些遺憾，但她卻能感覺到，母親的愛，永遠都會留在她的身邊，陪伴她一起遠航。

  她將代表母親的面人放置在桌子上，與龍天昱取來香燭，鄭重地拜了三拜。

  她會帶著母親的期盼一路前行，直到到達彼岸的那一天。

  「快看，有人放煙火了！」

  錢金子大叫了一聲，指著天上絢爛的煙花讓他們一起看。

  這裡的煙花不如現代的多姿多彩，可它同樣代表著人們的喜慶與歡樂。

  林夢雅也仿佛受到了這種氣氛的感染，將頭靠在龍天昱的肩膀上，將整個人都偎在他的懷抱中，迎接著新年到來。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沉浸在過年的喜慶氣氛當中。

  可他們並不知道，在煙火的深處，危機從未消失過。

  「尊上，所有的藥彈都已經被派發出去了。」

  隨著煙火升入天空，他們這裡也變得忽明忽暗。

  一道身影，不知立在那裡有多久。

  他一直在看著煙火升空爆裂，冷峻面容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表情。

  他就像是一座萬年的冰山，世間所有的暖意都吹不到他所在的角落裡。

  「我知道了。」

  他淡淡地說道，語氣里沒有得意，也沒有沮喪。

  他就像是一個沒有任何情感的傀儡，任何人任何事在他眼中只有有用跟沒用兩個選項。

  沒用的事情，他不會給予任何關注。

  他生來便是為了一個目標而存在，而除了這個目標之外，哪怕是天翻地覆也與他無關。

  「走吧。」

  他轉身離開，無數身影隨著他的離開而重新隱藏在黑暗之中。

  陰謀的血腥味，伴隨著煙火燃燒的味道，在除夕之夜無聲地蔓延開來......

  林夢雅的小院子熱鬧了一整夜。

  方姨雖然是半路加入的，但依舊沒影響大家的心情。

  吃過餃子之後，在錢金子強烈的要求之下，他們又開了幾局遊戲。

  好在這幾次龍天昱跟林夢雅都沒有上場，錢金子憑藉著自己的小聰明跟鄭淵的配合，倒是撈回去一些。

  捧著自己的錢袋子，心滿意足的睡了一覺，卻發現自己的床頭有著一個大大的紅包。

  拆開來看，竟然有足足一百兩！

  他頓時不知該歡喜還是該生氣。

  這宮家家主也太摳門了些！不過不管怎麼說，自己的錢還是回來了，總而言之是個不錯的開始！

  但是在他看到鄭淵的紅包後，他不可避免的酸了！

  為什麼同樣都是昨天晚上的失敗者，那個臭啞巴就能給自己多出一百兩？

  在大年初一的早晨，因為林夢雅無意的疏忽，這對配合密切無間的好搭檔差點沒絕交。

  當然，也是錢金子單方面的無理取鬧。

  「銀子，給你一半。」

  鄭淵昨天晚上臨睡之前，就按照書上所寫的功法練了一次。

  效果的確是非常明顯的。

  而且林夢雅還給他用了一些自己調配的可以舒緩心情的藥香。

  雙管齊下，讓鄭淵情緒達到了從未有過的平和期。

  他不再像是一根被繃緊了的弓弦，感覺自己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會崩潰。

  情緒的輕鬆帶來的是身體上可喜的改變。

  至少他在過去的二十幾年中，都從未有過如此放鬆又精力充沛的時刻。

  他知道，自己的族人也有救了。

  人心情好，自然而然就會變得大方起來。

  錢金子聽到這話，雖然心裡還是有些不滿意，但他懂得見好就收，畢竟能從這個臭啞巴的手中摳出這些銀子來可不容易。

  你自己最快的速度將銀子收到了荷包里，並且把它貼身收好，動作一氣呵成，很顯然是長時間的訓練了。

  但鄭淵現在的注意力卻不在錢上面。

  他所練的武功的確很高明。

  如果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崩潰的話，甚至是可以做到一日千里的程度。

  雖然無法在短時間內成為一個絕世高手，但他的無感，會隨著功夫的提升而變得更加敏銳。

  儘管他並不懂得什麼藥理，但他還是感覺到空氣里似乎有些讓他覺得不太舒服的東西。

  也許這東西之前就有，但他現在感覺到好像更多了。

  倆人商量了一番後，還是決定先去找林夢雅會合。

  果然，在院子裡的林夢雅也跟他們一樣，發現了空氣里的異常情況。

  「你們來了，吃過早飯了沒有？」

  林夢雅見到他們，神色也緩和了不少。

  鄭淵卻看到了她眼底的慎重，主動問道：「宮家主也發現了？」

  林夢雅有些小小的驚訝，沒想到鄭淵居然如此敏銳。

  不過也好，這事跟他們也有關係，自然也沒什麼可隱瞞的。

  「沒錯，我已經派人去看過了，應該是昨天晚上的煙花帶來的。」

  那東西並不是什麼毒藥，相反這樣的物質在古族隨處可見。

  但在雪後卻明顯的減少，直到這次的煙花，又帶來了新的。

  「煙花？」鄭淵硬挺的眉頭緊皺。

  他們雖然算不得正經八百的古族人，但因為做這種煙火需要用到一些火藥，所以他們族內是沒有的。

  他記得每年過年或者是其他重大節日的時候，古族都會派人送煙花過來。

  煙花不僅價格昂貴，而且因為十分絢爛，所以每次大家都會很珍惜這個機會，幾乎是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觀看。

  可如果煙花有問題的話——

  他捏緊了拳頭。

  那些該死的傢伙們！他們到底對他的族人們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