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
龍天昱突然冷冷地開口。
他輕蔑地瞥了一眼白靜,那般高高在上理所當然的態度,顯然是沒有將白靜放在眼裡的意思。
事實也是如此。
且不說他根本無須交代。
即便是他要交代,又與她白靜有何關係?
龍天昱的確有狂傲的資本,但白靜卻看不明白。
她甚至還被龍天昱過於狂妄的態度所激怒,覺得對方是在挑釁她這個南院正室夫人的尊嚴。
而這,恰恰是白靜生平最在乎的。
「呵,先前我來之前,我夫君還曾再三叮囑,讓我一定要代趙家招待好殿下。
現在看來,怕是殿下根本沒將我們趙家放在眼裡。今日,可是我們趙家拜神的大日子,殿下公然帶著低賤出身的女子白日廝混,萬一要是衝撞了神靈,只怕神靈還會降罪,牽連到我們。
如此,我便一定是要殿下給我一個交代的了!」
龍天昱冷笑了一聲,剛想要開口,卻被懷中人的一雙小手,輕輕抓住了衣襟。
這是來自夫人的暗示。
龍天昱順勢拍了拍自家夫人的小手,示意他明白了。
抬頭,看向了那個趾高氣昂的婦人。
「那按照你的意思是?」
白靜的臉上露出了幾許刻薄的高傲。
她昂起頭,盡力拿出自以為最高貴不凡的氣勢出來。
卻不知在其他的眼中,她不過是一隻一戳就碎的紙老虎而已。
「那得看殿下的誠意了,我趙家在古族之中的地位也算得上是舉重若輕。若殿下如此看輕我們趙家,那傳出去了,對趙家顏面也是有損。
所以,為了挽回我趙家的顏面,不如就請殿下親自跪下,給我們趙家的祖上磕頭謝罪,如何?」
瞬間,院子裡安靜得嚇人。
龍天昱臉上的笑容未變,但周圍的人,包括方嬈在內,都感覺到了一陣莫名的冷意襲來。
方嬈張了張嘴,她覺得白靜這一次是在自己作死。
雖然龍天昱一向她的面前表現得十分禮貌溫和,但方嬈很清楚,那不是因為龍天昱怕了她或者是她的家世地位,而是看在了林夢雅的面子上。
他是那麼冷傲不羈的一個人,如果不是因為有林夢雅的原因在,只怕他的眼中,不會看得起任何一人。
他是有這樣的本錢的。
方嬈一直都清清楚楚,所以也一直安守本分,從不肯逾越雷池一步。
現在,白靜卻是把她自己推向深淵而不自知。
嘶——
方嬈不自覺地倒吸了一口冷氣,用手摩挲者自己的雙臂。
她倒是想有心勸一勸,可在看到龍天昱的眼神之後卻不自覺地將話咽回了肚子裡。
算了吧。
白靜自己想死那就讓她自己去死吧,自己還是躲遠遠的,一會血別濺到自己身上就行了。
龍天昱一下下輕撫著林夢雅的後背。
看向白靜的眼神之中,帶著凜冽的寒意。
他不笑的時候,就帶著一些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但他要是笑了,那份俊美,卻莫名多了些許的妖異,讓人覺得渾身發寒。
「你讓我,跪你們趙家的鬼?」
一開口,就絲毫不見客氣。
白靜這時候也像是被鬼迷了心竅。
顯然她也是被壓抑的久了,在她面前的龍天昱不僅僅代表著他自己,甚至還被白靜強行冠以了趙古廉的影子。
這些年來,趙古廉面上與她是一副恩愛夫妻。
可背地裡,不僅背叛了他們之間的夫妻情誼,甚至還想用出身卑賤的庶子來替換白靜所生的嫡子的地位。
若不是她手段強硬,只怕她辛辛苦苦經營的一切,都會便宜了那些小賤人跟她們所生的孽種!
白靜心裡不是不恨。
她日日夜夜都受到背叛所帶來痛苦的煎熬,她也在這份痛苦中變得扭曲猙獰了起來。
所以,她會用自己最擅長的手段來陷害、拆散那些讓她覺得礙眼的恩愛夫妻。
而後,又會做出一副極為刻薄的公正態度,去充當那些被背叛了的女人的救世主。
她會在親眼看到那些女人們痛苦之後,用毫不留情的將她們推入一個更深更痛苦的漩渦之中。
而看著那些恩愛夫妻們反目成仇,甚至是互相折磨互相廝殺之後,她會從中找到一種變態般的樂趣。
一如這些年來,趙毅軒跟方嬈之間,也少不得她在背後扇風點火。
現在,又輪到別人了。
與白靜愈發撕裂、變態的情緒不同,林夢雅剛才差點沒氣笑了。
她本以為白靜的這一番設計,最少也應該貪圖點什麼。
沒想到,竟是這種無聊的結果。
可不得不說在某些方面,白靜的這個要求,簡直比貪圖龍天昱手裡的東西還要來得讓人厭煩。
她猛地轉過身去,冷冷看著白靜。
「你們趙家的祖宗竟然想要外人來拜,難不成你們趙家是要絕後了,出不起能磕頭的孝子賢孫了不成?
再說,我夫君便是要跪,就你們老趙家祖上的那幾兩骨頭,怕是禁不起我夫君的一拜!」
林夢雅這話,說得的確是狠了。
可見她也真是被白靜氣到了。
她就沒見過這麼厚顏無恥,還自視甚高的。
當著她的面折辱她家男人,難不成當她是死的?
白靜愣住了。
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被男人緊緊護在懷中的,並不是她找來的歡場花娘,而是林夢雅!
「是你!」
「對,就是我。怎麼我們夫妻兩個恩恩愛愛,還礙著你們什麼事了?大過年的,你們也好意思擅闖人家的院子,還說這些有的沒的來詛咒我們夫妻二人,怎麼,你們是欺負我們宮家沒人了嗎?」
白靜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紫。
她腦中所有的妄想都被硬生生的終止了,甚至於她百試百靈的招數,恐怕在這一次也完全失去了作用。
她當不成救林夢雅於水火之中的那個人了,自然也就失去了把對方攏了過來,讓她乖乖聽話的機會。
白靜緊咬著牙關,這一次,她卻是連林夢雅都恨上了。
理由很是簡單。
因為林夢雅不識抬舉,甚至還寧願相信一個喜新厭舊的男人,也不願意看清楚真相。
有時候,怨恨的原因就是這般千奇百怪。
尤其是像是白靜這種極端的性子,對於她來說,任何讓她不順心的、阻擋她前路的人或事,都是她可以仇恨的藉口。
到了這個時候,方嬈也不適合再繼續看戲。
她清了清嗓子,站在了白靜跟林夢雅夫妻二人的中間。
「這件事現在看起來應該都是誤會。」
她轉過頭去偷偷跟林夢雅做了一個眼神上的交換。
就目前來說,小雅應該還不想把這件事鬧大。
「去看看外面準備的怎麼樣了,二嫂,時候也不早了,你還是先帶人回去看看家宴準備的如何了吧。」
白靜眸色陰沉地看了林夢雅夫妻惡人一眼,之後,才帶著自己的人離開。
她們之前有多主動,現在就有多打臉。
而且這還不是在他們南院,所以這件事恐怕是沒有人能替白靜保密。
白靜已經可以預想到,方嬈會如何幸災樂禍的將此事傳播出去,而那些這些年一直被她壓制住的妯娌女眷們,則會在她的背後如何肆意編排她。
一想到這裡,白靜只恨不得將裡面的人統統滅口。
但她還是按捺住了。
只是她的眼睛恨得通紅,幾欲要滴出血來。
「這白靜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頭些年至少面子上過得去,沒想到這些年下來,她的手段真是越發下作了。」
方嬈如此評價,臉上也忍不住帶了些唏噓之色。
林夢雅倒是無感,心裡只是覺得這個白靜實在是太過自以為是,竟敢算計到她的頭上,當真是不知死活。
「夫人莫氣,為夫會給你好好出氣的。」
龍天昱輕聲哄著她,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對他沒造成半分的影響。
但林夢雅卻沒好氣地拍掉了他的手,用眼神來警告他,少借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機會對她毛手毛腳。
再說,白靜算計的人是她,她自然會親自動手教訓。
轉身,她看向方姨問道:「我記得這個白靜好像是帶著一個庶子來的吧?」
方嬈揮了揮手,示意讓人守住門口,隨著夫妻兩個進了小院書房。
「你想做什麼?」方嬈低聲問道。
以她對林夢雅的了解,這姑娘絕對是個有仇必報的性子。
何況白靜這一次,也算是觸到了林夢雅的逆鱗。
「不幹什麼,只是覺得以她的性子一定不會對妾室生的孩子好吧。」
方姨聞言,輕輕嘆了口氣。
「你算是說對了,豈止是不好,要不是這些年她娘家漸漸式微,而且大部分的好處都被他們母子占得,只怕那些孩子跟妾室是活不下來的幾個的了。」
對於林夢雅來說,她雖然不能接受跟別人共享自己的夫君,但如果她若是被愛人背叛,她所報復的,也只會是男人。
至於那些外室跟私生子,她想自己肯定是沒法接受的。
但如果對方不害她,她也不會狠辣到肆意戕害無辜之人。
畢竟沒有狗男人背叛在前,是引不來小三的覬覦的。
歸根結底,還是男人不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