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揪出隱藏在趙府里的那個人,林夢雅跟大家商議過後,會時不時地給對方露出一些破綻,好讓他們下手,從而順藤摸瓜。
但她也不能做得太明顯了。
非得是藏著捂著,讓他們好不容易才能逮到一點他們的鬆懈之處,對方才會下手。
可他們並不知道,林夢雅這人恰好就是那些陰私手段的終結者——體質特殊不說,她那系統跟狗鼻子似的,那些有問題的玩意壓根就入不了她的口。
釣了這麼些日子的魚,終於,上鉤了!
「白大嫂子?」
那人拼命地點頭,竹筒倒豆子似地將事情一禿嚕地交代了出來。
「沒錯,她是大廚房的管事媳婦白嫂子的大嫂,前陣子大廚房人手不足,她就把自己的親嫂子弄進來先頂替一陣。
小的說的可都是實話,夫人要是不信的話,大可以去廚房內查一查,大廚房裡如今都是白嫂子一手遮天,小的可不敢胡說。」
在場的都是宅斗內行,這點挑撥離間的話術當然也是門清。
不過把私人的情緒秉除在外的話,倒也透露出不少的線索。
「這個白大嫂子進來之後是做什麼的?」
林夢雅不動聲色,繼續詢問。
「回姑娘的話,聽說她有一手醃菜的好手藝,所以進來之後她都是負責醃菜的。」
那人還嫌剛才自己眼藥上的不夠多,又添油加醋了一番。
無非說的是她們兩個裡應外合,中飽私囊,剋扣他們這些人的月銀之類的話。
林夢雅聽著對方已經不能給出更多的線索後,就把人打發了出去。
回頭,看到方姨眉頭緊蹙。
「小雅,我不是為誰開脫,而是她這個人是出了名的直性子,而且她是你霍叔親自從府外請過來的,這些年來如果不是她,恐怕我們早就讓人給毒死了。」
方嬈說得也是肺腑之言。
她當初被下藥,子言當初也被人誘導,看起來應該跟白嫂子有很大的關係,但實際上當時的趙府就是一個篩子,處處都是漏洞。
白嫂子便是用心看護,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的人品,方嬈是信得過的。
但林夢雅卻不能那麼放心。
「方姨你可知道,即便是段夫人掌權的時候,用的也是白嫂子。」
「這個我知道。」
方嬈忍不住跟她多解釋了兩句。
「當初白嫂子是不想繼續幹這差事的,但她沒想到那段夫人絲毫沒提換人的事情。
後來她也是想著如果廚房繼續握在她的手裡,至少你霍叔還能安全些。」
林夢雅點了點頭。
雖然她是旁觀者清,但是有些時候還真的不能忽視當局者的意見。
「這麼說來,段夫人之所以沒將白嫂子的權利奪走,一來是應該有霍叔的原因,二來他應該也有自己的計劃,要麼她是想利用白嫂子來背黑鍋,要麼就是她有意留下這顆棋子當做某些人的擋箭牌。」
方姨也沉默了下來。
這個段夫人還真是內宅爭鬥的好手。
就算是她信得著白嫂子,可她手下的那些人卻未必信得著她。
如果白嫂子因為猜忌而不得不交出大廚房,那麼那個隱藏在暗中的人,就可以順利接手了?
想通了這一點,方嬈冷笑了一聲。
「這段夫人的心思手段還真是厲害!若不是你將此事壓了下來,一旦鬧開,那豈不是就落入了她的圈套?」
林夢雅搖了搖頭。
「只要我發現東西不對,就肯定會追查,一旦咱們開始追查,對方就不可能毫無動作。」
這一招帶來的後果幾乎是不可避免的。
而且她覺得,就算是她這邊風平浪靜,有些人也會急不可耐的出來將此事挑撥成軒然大波。
白嫂子也好,白大嫂子也好,因此事受到牽連也是板上釘釘。
如此一來,她跟方姨就算是對白嫂子的絲毫沒有懷疑,白嫂子恐怕也得主動讓出大廚房管事的位置。
既如此,她不如暗中順水推舟,看看誰是真正的既得利益者。
只要對方敢跳,她就早晚能抓住對方的狐狸尾巴!
事情如她預料的一樣。
雖然之前那個目擊證人被方姨派人保護了起來,但這件事還是不可避免的透露出風聲。
白嫂子是在當天傍晚得知此事的。
恰好大廚房忙碌了一天,正在進行收尾工作的時候,她聽到那些婆子媳婦們,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扯舌頭,而且還越來越來勁,甚至她們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還滿是幸災樂禍。
白嫂子本來就不是個圓滑的人,當下就一把將手裡的白菜摔到了桌子上,「砰」地一聲。
「一個個的不幹活,犯什麼懶骨頭?夫人宅心仁厚,沒把你們換走,你們可別以為這裡就是你們養老的地方了。」
卻不想往日裡被她懟的低眉順眼的傢伙們,這下子可鼻孔朝天,底氣十足的跟她叫板。
「白嫂子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一個兩面三刀表里不一的傢伙!
虧的夫人不計較你當初跟那個段家賤人同流合污,沒想到你竟然就是這麼報答夫人的!」
那人說完,立刻引起了無數的贊同之聲,神色也是更加得意地看著白嫂子。
白嫂子一股火頂了上來,抱著雙臂,也是面色不善。
「誰再敢說這些屁話,老娘把她嘴給撕爛了!
我對夫人如何豈是你們這些牆頭草軟骨頭比得上的,今天我就把話撂這,便是明日夫人讓我死,我也立刻操著一把殺豬刀,將自己的腦袋剁下來給她。
你們這中但凡有一個比我還忠心的,咱們明日就比比,看誰捨得把命給夫人!」
誰敢?
當然是誰也不敢。
白嫂子的戰鬥力依然如此強勁。
尤其是她從身後抽出來的那把殺豬刀,寒光爍爍,令人望而生畏。
那些人的囂張氣焰一下子就被打壓了下來。
她們雖然都嫉妒,白嫂子權利大,但也就敢跟她動動嘴巴而已。
不過那些人雖然慫了,但卻自覺捏著道理,繼續不服地說道:「你也就會嚇唬嚇唬我們,哼!怕是你還不知道你那好嫂子做了什麼事兒吧?」
白嫂子眉頭一擰,卻不相信自家那個老實木訥的嫂子會做出什麼壞事來。
「她做了什麼我自會去問,但要是讓我再聽到你們在背後嚼舌頭——」
餘下的威脅全用眼神來代替。
長桌另外一頭的媳婦婆子們慫得跟小雞崽子似的,大氣兒都不敢喘。
白嫂子不是個傻的。
她之所以敢在那些人的面前發一通邪火,是為了趕在事情發酵之前將留言遏制住。
廚房裡幹活的女人嘴最碎,稍微一點小錯處恨不得就能傳出千百個花樣來。
但關於主人家的事情,她們卻是不敢亂編排的。
她臨走之前就聽了一耳朵,說是大嫂做的事情跟那位雅姑娘有關係。
雖然雅姑娘不算主子,但卻比主子還重要些。
她必須趕在夫人詢問她之前,把事情弄清楚。
白嫂子一家也算是頗有臉面。
在城內也要一戶不少的宅院,而且距離趙府並不遠,抬腳走個一柱香的時間也就到了。
她剛進門,就看到自家的幾個孩子,連帶著大嫂家的旺兒手裡嘴裡都攥著好些糖塊吃。
那些糖她眼熟的很。
是昨天夫人吩咐人送過來的,說是留著給雅姑娘當個零嘴用,每日給個兩三塊就是了。
那些東西可金貴的很,她一直都是鎖在櫥子裡的。
沒想到,居然出現在她家孩子的手裡頭。
頓時,白嫂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她從來都不屑做,她那大嫂真是糊塗啊!
白嫂子耐著性子衝進了自家堂屋。
桌子上還擺著半盤子的糖塊,氣得她抓起盤子就摔在了地上。
「咣當」一聲,把屋裡外的人都嚇了一跳。
「你這是又跟誰生了氣,回家來撒火了?」
白嫂子的男人,同時也是趙家外院的一個管事,板著臉出來指責她。
白嫂子才不管他那一套,直接揪住了男人的脖領子。
「你還不問問你那好嫂子!我好心好意給她找個差事,讓她賺些養家餬口的錢,可她偏偏眼皮子淺,看東西好就敢拿。
這樣下去,早晚我也會被趕出去!」
白家男人也不是個慫包,奈何媳婦實在是太彪悍,剛剛才硬氣點的脾氣,轉眼間就軟化了下去。
但他依舊沒當回事。
「我還以為啥事呢,不就是幾塊糖嗎?我都聽大嫂說了,那雅姑娘每天吃不了幾塊,這東西又多,就算是少幾塊,你這邊打個哈哈不就過去了嗎?
何必把家裡鬧得這般人仰馬翻,好像咱們不歡迎大嫂他們似的。」
白嫂子冷哼了一聲,放開了自家男人,轉身坐在了椅子上。
這麼多年來,她男人也學會了陪小心,但這次白嫂子卻沒輕輕揭過。
「這事一碼歸一碼,我既然已經答應了讓他們在咱們家裡住下去就不會反悔,但是這件事我得弄清楚!」
白家男人趕緊去捂她的嘴。
「我的活姑奶奶呀!不就是幾塊糖的事嗎?不行咱們就把它折算成零錢補上。
你也知道,我娘這些年都是大哥大嫂伺候,就算是他們真有點什麼不是,咱們也得多包涵不是?」
白嫂子狠狠打掉了男人的髒爪子。
「我自然是念著他們照顧婆母的好處,不然我也不會把她帶到打廚房裡去。
只是這件事她做得實在是不光彩,你沒聽到那些婆子媳婦都是怎麼議論我的。
要是我不整明白來龍去脈,只怕以後我也沒辦法幹下去了,那咱們家就都指著你那點嚼裹還不得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