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君蓉蓉還是放不下趙家的金山銀山。
雖然她很清楚自己得不到大頭,但人心總是填不滿的。
她覺得自己想得很是透徹,她老娘做主跟旁人做主,往後她能分到的家產總是不一樣的。
所以,她才一直暗中想盡辦法,讓她老娘掌權。
老夫人沉思了片刻,才目光沉沉地看向自己的女兒。
「蓉蓉,你告訴我,你跟那段氏是不是之前就攙和到一起去了?」
君蓉蓉一愣,隨後表情略有些不太自然,但還是強行狡辯道:「是她先主動找上門,說是想要通過我來孝敬娘您的。再說,那段氏能不能進門,還不是您老人家一句話的事兒......」
越說,她就越是心裡沒底。
果然老夫人聽到她的回答,忍不住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我不是說過,段氏的事情你少參與嗎?你當那女人當真那麼好心?呸,她跟那方嬈都是一路貨色,我若是現在不能牽制住她,往後等她進了門,咱們娘倆的日子還不如從前呢!」
老夫人在後宅里混了一輩子,眼神自認還算是毒辣。
方嬈雖然精明能幹,但卻是個極有分寸之人。
自己雖討厭對方,可這些年來,自己該撈的好處也是一點沒少。
但是這個段氏,呵,能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她的眼睛。
只要段氏進門,真正掌握住了她兒子之後,只怕她跟女兒,可就沒一點油水可撈了。
君蓉蓉心下一沉,有些慌了,央著老娘想個法子保住她的富貴。
老夫人先前沒吭聲,思考良久之後,才用眼神上上下下地仔細端詳著自己個的閨女。
「我聽說,你相中本家來的那個小子了?」
猛地被親娘捅破了自己的那點小心思,君蓉蓉的臉羞答答地紅了。
她手指揉著衣角,垂著頭,盡顯小女兒家的嬌態。
老夫人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仔仔細細地跟閨女權衡利弊。
「趙家本家的那小子皮相是不錯,就是性子不太沉穩。不過這也難怪,他還年輕。我記得他應該比你小几歲吧?」
君蓉蓉立刻抬頭急忙補充道:「我們倆差得不多,也就只有三歲而已!」
「瞧你,急得連人家的年齡都打聽到了?」老夫人取笑自己的閨女,之後點了點頭。
「嗯,不錯,都說女大三抱金磚,我自己的姑娘我了解。你要是嫁過去之後,的確能幫著他收收心。」
聽老娘的話音,她這是贊同自己的心事了?
君蓉蓉不勝欣喜,原本不太出色的面容上,也飄來了幾朵紅暈,倒是別有一番姿態。
「其實女兒也不光是看他是個青年才俊,女兒聽說,他往後是要繼承兄長的位置的。女兒若是嫁過去了,也好時時提醒他,別忘了兄長的苦心栽培才是。」
這話,說得老夫人更滿意了。
她端起茶來喝了一口,順了順心氣。
「你倒是個聰明的。的確,他要是娶了你,咱們就是親上加親。雖然輩分差著些,但你畢竟不是趙家人,外人也不能說你什麼。只不過這件事,咱們好的小心籌謀。」
君蓉蓉雖然是迫不及待,但也知道母親說得不錯。
「至於那個雅姑娘,你就別去找她的晦氣了。我倒是覺得,有她幫咱們打壓打壓段氏也不錯。反正她總是要走的,到時候段氏想要東山再起,就得聽咱們的話。」
老夫人感覺自己運籌帷幄,已經將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手,得意至極。
卻不知她們娘倆的動向,沒有絲毫能逃過林夢雅的耳目。
隔天,她就收到了君蓉蓉藉故邀請趙珣,去她院子裡一敘的消息。
「這君小姐也太大膽了吧?青天白日地就邀請一個外男進入自己的閨房,這要是放在外面,吐沫星子也得淹死她了。」采茹感嘆道。
林夢雅卻覺得沒那麼意外。
「要是邀請他晚上去才壞了,不過就是請趙珣吃頓飯而已,何況,還有趙子非作陪,倒也不算什麼。」
她正在算帳。
這段時間趙家的支出不少,再加上突然襲來的雪災,除了府中要用的東西外,按照慣例,府中還是要拿出一部分的錢來接濟城中百姓的。
好在這些事情都有往年的份例可尋,但為了能讓方姨迅速接手,她還是按照自己的習慣,把帳目整理得又快又好。
采茹在旁邊給她打下手,聞言不由得低聲道:「這個趙子非可真是厲害,這才過幾天呀,就又出來蹦躂了。」
林夢雅笑了笑,「趙子非原本跟他母親就不是一條心,何況煙毒的那件事,錯本來就在他母親身上,他其實沒受多大的影響。」
只不過,若是段夫人知道了,心裡指不定會怎麼想了。
也好,就讓他們窩裡鬥,免得波及到旁人。
停了一天的風雪,在傍晚再度來襲。
天上黑壓壓的一片,壓得人似乎喘不過氣來。
龍天昱已經趁著雪停的時候正式回到趙府。
院子還是原來的那個院子,不過好在他接到手下人的傳話,說是夫人半夜會想辦法偷偷過來跟他團聚。
從進屋開始,他就坐在輪椅上,一刻不停地朝著門口張望。
但夫人沒盼來,卻盼來了一個滿臉都是故作欣喜的段茹萱來。
「你來做什麼?」他聲音微冷,不耐煩地問道。
那段茹萱身子一顫,突然就垂下頭來,咬了咬唇。
「你還在怪我是不是?可這件事我真的做不了主......」
龍天昱揉了揉眉心。
他實在是想不通,到底自己哪一點給了她錯覺,讓她覺得自己非她不娶了似的。
「停,要我再說幾遍你才明白。我救你不過是順路而已,你不用自責,而且救你的恩情趙家已經替你還了,咱們現在已經倆清。往後,你也不用過來見我了,等到雪一停,我家家裡人就回來接我。」
段茹萱強忍淚水,卻自顧自地坐在了她面前。
「這府里,也就只有你跟我是外人。恩公,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她露出水汪汪的一雙眸子,雪白的貝齒輕咬著嬌嫩的紅唇,整個人顯得既楚楚動人,又無辜可憐。
如若是尋常男子,恐怕現在早就被她勾起一腔保護欲了。
奈何眼前的男人別說了憐香惜玉了,她這般的姿色,壓根就沒入人家的眼,反而哭哭啼啼地招人煩。
「我也不知道你怎麼辦,時候不早了,你趕緊走,我要休息。」
龍天昱毫不客氣地趕人,就差沒直接上手轟了。
可誰知那段茹萱居然嚶嚶地落了淚。
「嗚嗚,恩公,如今只有你才能幫茹宣了。要是你都不管我了,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這是在威脅他?
深陷在自己情緒當中的段茹萱並不知道,她在無心之下,觸犯了男人的忌諱。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以為,我會在乎你的生死?」
經過偽裝之後的音色雖然不如何耐聽,但這句話,卻泄露出些微的寒意來。
段茹萱睜著無辜大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男人。
「你、你......」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對方既然救了她一次,就應該救她第二次這種話。
「現在,立刻離開,不要讓我再說一遍。」
男人身上的危險氣息讓段茹萱暗暗心驚。
不該是這樣的!
這個男人既然救了她一次,難道不應該已經對她情根深種,有愛又恨麼?
只要自己稍稍受些委屈,他就該為了顯示他的能力,替自己分憂不是嗎?
為何他竟然表現得像是真的討厭自己一樣?
一直在男人面前無往而不利的段茹萱,頭一次迷惑了。
不過直覺還是讓她撿回了一條命,在龍天昱真的動怒之前,她慌慌張張地離開了這間屋子。
「麻煩。」薄唇吐出這兩個字的評語。
「誰讓你當初非得要英雄救美來著?怎麼樣,這『回報』,你可滿意?」
夜色之中,林夢雅踏雪而來。
龍天昱只覺得眼前一亮,更是迫不及待地推著輪椅滑到了她的面前。
「這時候過來,為何不多穿點?路上滑,你可慢點走,免得摔倒了。」
溫柔又耐心的囑咐,簡直跟剛才有著天壤之別。
林夢雅笑了笑,脫下斗篷上的帽子,露出笑吟吟的一張小臉來。
「待會還得回去呢,我就是過來看看你。我已經讓人給你多加了些炭爐跟棉被,你晚上睡覺的事情,記得別著涼了。」
一聽她還要走,龍天昱便老大不樂意。
暖和的大手,握住她凍得冰涼的五指,心裡更是對那段茹萱不待見。
「可是因為那個女人?無妨,她大概是腦子不好,我跟她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
「我知道,剛才我就在旁邊聽著,只不過這段茹萱怎麼會冒然跟你求助呢?」她有些好奇地問道。
就因為那個多事的女人,竟讓他媳婦白白挨凍了!
龍天昱搓著她的手,壓根就不想提那個麻煩精。
「誰知道她抽得哪門子的風!往後我一定見她都不見,每次她來肯定都沒好事。」
這個小心眼的男人!
林夢雅忍不住彎起唇角,抽出一直手來,點了點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