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那個探頭探腦的傢伙也不算是生面孔。
在之前段夫人的侄女段茹萱來「感激」龍天昱的救命之恩的時候,她身邊就有個貼心伺候的侍女,說過一些不太客氣的話。
如今人又出現在她的住處。
雖然林夢雅敢肯定對方不會認出她就是之前的那個啞女,但這對主僕給她的印象實在算不上好。
如今她才剛下了段夫人的面子,而那侍女又出現在這裡,也就讓她有了一些不太好的聯想。
「原來是她,我這就去把人給攆走。」
采茹一聽,原來是讓自家主人受過委屈的,當下就相當不客氣地過去嗆了兩句。
那侍女之前欺負啞奴的時候才能自恃身份,但如今誰不知道這位住在院子裡的,才是真正得這家主人信任的當家小姐,當下,也就沒心思回嘴。
但臨走前,那侍女的臉色也是有些陰沉,而且還頻頻回頭張望。
采茹又呵斥了幾聲,直到那侍女完全看不見身影了,林夢雅才從藏身的暗處走了出來。
「主子,我把人給趕跑了。」
采茹口齒伶俐,損人更是不吐髒字就讓人氣得要死。
那侍女再厲害,在她嘴下也是討不得半分的便宜。
但林夢雅在乎的,卻是那侍女來這裡的目的。
「可發現些什麼沒有?」她低聲問道。
采茹眉頭一皺,搖了搖頭。
林夢雅知道她心細,剛才肯定也是暗中觀察了一周。
其實她也沒什麼可怕的,即便是對方發現了什麼問題又能如何?
何況再過不久,方姨就要回來了。
到時候,那段夫人再厲害,到底也會被方姨壓上一頭,她更沒什麼可顧忌的。
「這幾天讓人多留意些段夫人那邊的情況。」
她隨口吩咐完,就推門走了進去。
采茹也很快消失在原地,想必是去執行她的指示了。
仙環低垂著頭,行色匆匆地躲開趙家僕人。
她懷揣著一個秘密,而且這個秘密,沒準能讓她家小姐在趙家站穩腳跟。
所以她恨不得一下子長翅膀飛到自家小姐的面前。
卻不想就在她低頭猛走路的時候,卻無意中撞了人。
「哎呦!」
倆人同時撞的,可飛出去的只有仙環一人。
雪已經被踩得很厚實,就這麼一下子,摔的她快要散了架子。
她齜牙咧嘴地抬頭就要罵人,卻在看清楚那人的模樣後,話都卡在了喉嚨里。
只見面前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是一位長得很是俊朗的青年。
她認得對方,臉霎時就紅了。
「堂,堂少爺,對不住,是奴婢的錯,堂少爺不要緊吧?」
趙珣被人無故撞了一下,心頭正是窩火,剛想要甩個冷臉,就聽得對方似乎認識自己。
「你認識我?」
那女子抬起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之後又怯怯地說道:「奴婢跟著小姐曾經見過堂少爺一面。」
她咬著唇,心裡卻是在打鼓。
那天她跟著小姐去找表少爺,不想卻撞見了那個不要臉的啞奴跟表少爺廝混。
當時小姐又是傷心又是難過,最後,還是這位堂少爺親自處置了那個不要臉的賤人。
她心裡對這位堂少爺還是有些感激之情的。
趙珣其實壓根不記得這個女人。
但他腦子轉動得飛快,一下子就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想到那個長相還算是清麗,只是性格有些纏人的段家小姐,他的臉色卻是稍稍緩和了些。
聽趙子非說,他的母親段夫人,有意讓他們親上加親。
這可比讓趙子非找一門強大的親家,以後可能威脅道他的地位可強太多了。
只不過他聽趙子非話里話外的意思是,並不想要娶他的這個表妹。
這怎麼行呢?
父母之命,做兒女的自當遵從才是。
他這個當堂兄的,得好好地幫堂弟籌謀一番此時。
想到這裡,他的態度也更加親切。
「難為你還能記得我,起來吧,地上涼。對了,你怎麼這般行色匆匆,那不成是有人追你?」
仙環爬起來,有些緊張地左右看看。
她其實也有些六神無主,看到趙珣之後,又見他是如此的和顏悅色,忍不住低聲說道:「奴婢只是看見了一些不該看的,怕、怕被人發現,所以才莽撞了些。」
趙珣的眼神里有些意外的情緒划過。
他繼續試探問道:「你看到什麼了?」
「奴婢、奴婢什麼也沒看到,還請堂少爺別問了,免得惹禍上身。」
說完,這丫頭就跟撞鬼了一樣,慌慌張張地跑了。
趙珣站在原地,眸中帶著幾許疑惑。
仙環的幾句話,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所以他下意識地存著仙環來時的方向走了過去,最後,竟發現那裡不就是那個雅小姐所住的小院子嗎?
而且除了那裡之外,其他的地方也沒什麼人。
這裡很是清靜,同樣也很適合去隱藏某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趙珣沒有冒然接近,只是滿心都是探究。
那個雅小姐做的事情,他已經全部都聽說了。
「有意思。」
他勾了勾唇,心中也不免帶上了幾分好好戲的心情。
堂叔這裡越亂,對他來說就越是有利。
就是不知道那個丫頭,究竟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
雪落紛紛,他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小院,而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裡。
雖說是「瑞雪兆豐年」,但凡事都得有個程度。
譬如說這幾日的風雪,要是再下上個幾天幾夜,只怕是災不是福了。
林夢雅難得有一日的清閒。
她倚在窗邊,將窗戶推開一扇換換氣。
屋子裡雖然暖和,但空氣卻終究不是很新鮮。
只是當北風挾裹著雪花飄進來的時候,她還是凍得一激靈。
「都是當娘的人了,還這般貪涼。真希望肚子裡的丫頭可別隨了你的性子,不然以後又是一個小魔頭了。」
龍天昱一邊笑著取笑她,一邊展開熏得溫溫熱熱的大氅,整個將她包在了裡頭。
林夢雅一歪頭,不太贊同地跟自己男人爭辯。
「這跟我當不當娘有什麼關係?還有,你怎麼就知道我肚子裡的是丫頭不是小子?龍天昱,我發現你有點重女輕男呀?」
這幾日,他已經可以靠著牆壁勉強走幾步了。
雖然那姿勢有些慘不忍睹,與其說是走,倒不如是說通過雙臂拖著他走。
但好歹,已經不是之前只能靠輪椅行動的樣子了。
所以這幾日,他又新添了一個愛好。
有事沒事的就起來走兩步,偶爾還幫她點力所能及的小忙。
林夢雅看他高興,也就隨他去了。
龍天昱挨著她坐了下來,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確定沒那麼冷後才萬般溫柔寵溺地開口。
「對我來說,只要是咱們的孩子,男女我都喜歡。只不過你不覺得咱們家男孩子有點太多了嗎?再說了,咱們身為父母的,難道不應該給孩子們以身作則嗎?」
林夢雅覺得最近自己有點無理取鬧。
雖然她很清楚,這是因為她孕期激素在作祟。
但她最近就是越發看龍天昱不順眼。
憑什麼她要經歷十月懷胎,不,這個娃還不止十個月懷胎的痛苦。
而男人只是貢獻了一顆種子這般簡單。
所以,她最近但凡是逮到機會,肯定是要跟龍天昱槓一槓。
龍天昱看她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卻忍不住在心裡偷笑。
他家夫人真的是太可愛了。
明明是來故意找茬的,還偏偏得搞得有理有據。
有時候就連他都有些不忍心反駁了。
可那樣一來,夫人又會覺得自己在敷衍她,可能更加不高興。
唉,這種甜蜜的苦惱,真不是外面那群單身狗能體會得到的。
總之,能跟夫人這般甜甜蜜蜜的相處,偶爾還能拌拌嘴,這種生活,簡直就是他曾經夢寐以求的。
「就你會叭叭叭的講道理。」
她白了龍天昱一眼後,又趴在窗台邊上。
「你說這大雪什麼時候會化呀?要是再這樣下去,只怕古族來年的耕地,會顆粒無收。」
這裡不是她的家鄉,所以她倒是還沒覺得有多緊迫。
但龍天昱派出去人來回稟提到,城內已經有人凍死了。
城內尚且如此,那麼那些散居在外的古族人,只怕情況會更加不妙。
龍天昱的心裡其實有了一個想法,但現在的情況還並不成熟。
還是再等等看。
「好了,也許今天晚上,或者是明天就停了吧。你也別光操心旁人家的事情了,過來,給我看看我閨女。」
林夢雅有些不太情願,素白的雙手抓著大氅把自己裹得更緊了些。
「看什麼看?她現在才剛發育,就算是你跟她打招呼她也聽不到。」
其實她就是怕癢而已。
小傢伙雖然發育得比一般的孩子要遲緩許多,但她身上還是不免起了些變化。
譬如這一樣,就是之前孕育寧兒的時候也有的,就是肚子上的皮膚會變得特別怕癢。
而龍天昱最近又多了個消遣,就是沒事的時候喜歡貼在她肚子裡跟裡面的小傢伙打招呼。
林夢雅實在是有些忍不住,卻又不好意思說,只能找其他理由拒絕。
但龍天昱卻抓住了她的手,將她哄到了屋子裡,最後解開大氅,撩起外衣,大手貼上了她還很平坦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