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六百九十七章 情義涼薄

  老夫人愣在了原地,隨後,她突然拔高了音調。

  「你這是在怪我?趙毅軒,我是你的母親,難不成,我還會害你嗎?」

  誰知趙長老聽到這話,臉色一沉。

  「這話,你該問問我的父親能不能信你。」

  頓時,老夫人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掐住了脖子,臉憋得通紅,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她的眼中帶著些深深的恐懼。

  再次望向趙長老的眼神里,卻帶著幾分懇求之色。

  只不過這一次,她沒在兒子的神色之中,發現一絲一毫的鬆動。

  「送老夫人回去,以後家裡的所有事情,都不許去麻煩老夫人。」

  趙毅軒冷冷地將她所有的權利都親口剝奪了。

  老夫人身子一晃,「不,不行!」

  這怎麼可以?

  她好不容易才重新奪回來的榮華富貴,絕對不能就這麼丟了!

  「不行?那你就回你的鄉下去頤養天年吧。來人,立刻送老夫人離開。」

  聽到這話,老夫人差點昏死過去。

  「天呀,你這是要逼著我老婆子去死呀!我不活了,我沒臉再活下去了!」

  看著正在撒潑打滾的老夫人,趙毅軒深吸了一口氣。

  從前他也許對老夫人還真的有幾分不忍。

  但這些年來,她仗著自己的身份,幾次三番地插手他家裡的事情,甚至還要對他夫人下手。

  生養親恩早就被她自己消磨掉了,現在的他,已經對她再也沒有了忍耐的理由。

  捏了捏鼻樑,他面無表情地說道:「你若真的想死,那就去我父親的墓碑前,親自磕頭謝罪。你若一頭撞死在那裡,我便給你正名位,讓你跟我父親合葬,給你死後榮光,你看這樣如何?」

  老夫人的哭聲戛然而止,本就掛著幾滴淚也是硬擠出來的。

  「我,我不想死......」

  她渾身發抖,弱聲弱氣地說道。

  趙毅軒哪能不知道她剛才就是在做戲?

  當年,她能拋夫棄子,一走了之,甚至還間接導致了他父親的死亡。

  這樣自私絕情的女人,他早就不該抱有任何的幻想。

  「不想死,那就趕緊給我離開。我不是我父親,咱們之間也沒什麼母親情深。」

  他已經不想繼續在這女人的面前浪費時間。

  絲毫不留情地下達了要趕她走的命令後,就帶著人直接出了趙家。

  「老夫人,長老真的要把您送走嗎?」

  旁邊,一直跟著討好她的婆子,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地低聲問道。

  老夫人沉下了一張臉。

  她絕對不能離開,這是她兒子的家業,她這個當娘的就應該好好享受,而不是把這些東西,都留給那些外人。

  「走什麼走,除非我死了!」

  她狠狠地瞪了那婆子一眼,之後,看向了段夫人院子的方向。

  既然趙毅軒這個當兒子的不仁,那就不能怪她這個當娘的不義了。

  而且他終歸是她的兒子,總有一天,他會知道自己都是為了他著想。

  抿緊了唇,老夫人十分迫切地帶著人去了段夫人的院子。

  至於倆個心懷鬼胎的女人商量了什麼,恐怕只有她們自己才知情了。

  林夢雅約趙長老見面的地方,是城外的一家竹園。

  這是本地的特色,因為常年有青竹翠翠,當地人又十分擅長就地取材,所以每家每戶都會有竹製品。

  而像是趙長老一樣的主家,若是有閒心的也會建一個竹園。

  說是園子,實際上應該是半座山那麼大。

  裡面鬱鬱蔥蔥的都是竹子,除了可以用之外,亦可以觀賞。

  趙長老避開所有人的視線,急匆匆地趕到了這裡。

  等到他讓人守好竹園的門之後,皺著眉頭找到了他們相約的地點。

  此時,林夢雅正蹲在地上,在龍天昱的協助跟指揮下挖冬筍。

  「呵,這個個頭是真的不小。」

  滿手泥的林夢雅滿意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黃金塔」。

  這裡產的冬筍個大鮮嫩,而且還不苦不澀,倒真是一道美味。

  而且挖筍這種事情,是上癮的。

  一個兩個還不覺得,但看著手中的筍子越來越多,又覺得根本停不下來了。

  龍天昱不甚在意地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順便,還把自己防身用的匕首遞給自家夫人去挖筍子。

  這要是讓外面的那群鍛造大師們看到了,非得氣得口吐鮮血不可。

  那把匕首名為「藏鋒」,因為其材質特殊,所以並不能鍛造成長劍,只能做成短刃。

  可那東西,就連牛皮也能輕易隔開,如同一層薄紙。

  現在卻用來給他夫人挖筍!

  罪過啊罪過!他這種行為,簡直就是個敗家子!

  趙毅軒心情沉重,一個沒留神,突然腳下一打滑,人差點沒栽倒在地。

  沒好氣地低頭,卻看到腳下是陷入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坑裡頭。

  而且放眼望去,周圍這樣的小坑還不少。

  心裏面立刻提起了幾分謹慎,難道說,是有人在挖陷阱害他?

  可沒想到,前面不遠處,就看到那對夫婦,好像是正在——挖筍?

  林夢雅高高興興地把簡單剝去了外殼的筍子,都堆在了龍天昱的懷中。

  直到身後傳來了趙長老那有些難以置信的聲音。

  「那些坑,都是你挖的?」

  林夢雅回頭一看,不知不覺中,身後已經都是大大小小的坑了。

  她這人毛病多,而且挖筍子的手法更像是在挖藥,因此坑比一般的要大了些。

  毫無負擔地點了點頭,順手還揮了揮自己手中的筍子。

  「我只是在挖冬筍而已,趙長老你要不要?那邊還有不少呢。」

  趙毅軒此時,只能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緩緩搖了搖頭。

  還好,這坑只要不是她挖來埋他的就好。

  還有,這片林園好像是他家的。

  可惜非但不敢說,還得等著這小祖宗挖盡興了。

  龍天昱一直觀察著對方的神色。

  見他是真的著急了,這才伸出手來,輕輕拍了拍自己夫人的後背。

  「夫人,要不要先休息下?」

  林夢雅揉了揉自己的腰,點點頭乖乖巧巧地把匕首還給了對方。

  龍天昱讓人送來了清水,用手帕沾濕了,一點點地將她手指上的泥土都擦乾淨了之後,這才讓人把筍子也一起打包帶走。

  夫人挖了這麼些,晚上也可以加一味菜了。

  趙長老被迫吃了一大碗這年輕人的膩味狗糧,心情越發的不是滋味。

  唉,想媳婦了。

  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他也好光明正大地把媳婦接回來。

  林子裡有一間小竹樓,三人各自在房間內坐定。

  趙長老看著那兩個年輕人一眼後,這才略帶幾分急迫地問道:「你們在信中所寫的那些事情,可是真的?」

  不是他不相信他們倆個。

  只是這些年來,他雖然一心都撲在生意上,就連夫人也有些顧不上。

  可他自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至少他所在的這座小城之中,應當是不會有如此惡劣的存在的。

  就知道他肯定不會那麼輕易地相信。

  林夢雅拿出了倆份口供。

  是那兩個還倖存下來的趙家侍女所供述的前因後果。

  除此之外,為了增加她們口供的可信度,林夢雅還讓她們說出一些外人輕易不會得知,只有他們府內之人才能知道的事情。

  一件兩件的,趙毅軒還能覺得是有人故意偽造的。

  但看到倆人同時說出他某次因為得罪了夫人,曾經被夫人拿著雞毛撣子攆得滿院子亂躥的事情後,「砰」地一下,他扣住了這兩份口供。

  不成!再看下去,他怕是一點面子都沒了!

  「你們是從哪裡知道這些事情的?」他羞憤難當,但面上卻愈發顯得認真嚴肅。

  林夢雅當然知道這裡面寫了什麼內容。

  反正該嘲笑的地方她也早就嘲笑完了,當下也只是端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是從兩個被趙家發賣的侍女口中得知,這兩個人我們已經救下來了,但就她們所說,其實她們當初是被冤枉的。可無緣無故的,有為何會有人要陷害她們呢?」

  大宅門裡陰私多。

  這一點,林夢雅比任何人都清楚。

  像是她這樣的家族,若是有些事情被不該看的人看到了,也會想辦法讓其三緘其口。

  可這件事,怪就怪在她們都是被冤枉的。

  她也曾詳細地詢問了一番,那兩個侍女都不是主人們的貼身侍女,不過就是負責在院子裡灑掃做種種粗活的而已。

  就連她們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自己遭此大難的原因。

  所以,林夢雅才覺得奇怪。

  趙毅軒也是一頭的霧水。

  「府內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我夫人雖然是賞罰分明,但她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嘖,還知道開口就維護方姨。

  林夢雅在心裡的小本本上給他打了個小勾勾。

  「我也覺得不是方姨做的,而且她們兩個,一個當初是負責伺候靜夫人的,另外一個,則是負責書房所在的院落的。」

  趙長老眉頭微蹙。

  「我實在是想不起這人是誰了,但我記得當初好像是有個小丫頭,偷偷進了我的書房裡偷了些東西。」

  時間久遠,再加上丟的不過是一方並不重要的硯台而已,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倒是那之後發生的一件事令他印象深刻,這才連帶的把丟東西的事情一併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