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頭髮呢？」

  「你怎麼樣？」

  倆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內開口。

  而後，龍天昱便驚喜地發現，自家夫人居然會說話了！

  這可是個好消息！

  哪怕她的聲音沙啞，甚至還很模糊不清。

  但對於龍天昱來說，卻不亞於天籟。

  「你能說話了？真是太好了！」

  他是由衷地感覺到高興。

  知道此時，他還是沒意識到自家夫人臉上那一言難盡的表情。

  「嗯，之前算是因禍得福。不過雖然現在可以說話了，但能恢復到什麼程度，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大約是太久沒有說話的原因。

  林夢雅只覺得喉嚨震動的感覺很是陌生。

  而且這聲音，算了，她最好也別嫌棄龍天昱現在的這幅尊榮了。

  想到這裡，這才偷偷往前挪了一小步。

  不行。

  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能說話就已經很不錯了，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他伸出手，眸光溫柔地看著她。

  林夢雅想了想，還是牽住了他的手。

  龍天昱一個用力，人就被她拉到了懷裡，緊緊的禁錮住。

  「剛才，你是不是嫌棄我丑了？」

  看著男人眯起的眼睛，警鈴在林夢雅的心中大作。

  奸詐！

  這貨居然學會把人騙過來算帳了！

  隱藏住自己心裡的那點小心思，她主動勾住了對方的脖頸。

  笑臉乖巧地貼在對方的胸膛上。

  「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的。」

  這句話，卻不是她說出來的，而是她的曲起手指，輕輕地在他的胸口上敲出來的。

  龍天昱沒忍住自己的笑意。

  他哪裡能不清楚，自家夫人倒不是個以貌取人的性子。

  只是，被她這樣明晃晃地嫌棄，自己總是有些不平衡的。

  他又不能俊一輩子不是？

  「真的？」

  低沉的聲音裡帶著笑意。

  她一聽就知道這傢伙肯定沒有生她的氣。

  轉了轉眼珠子，她轉而開始主動進攻。

  直起身子，她跨坐在龍天昱的腿上，小手揪著他的領口，啞著嗓子質問道：「我還沒問你呢！為了就別的姑娘，就把自己搞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害我差點認不出來你。你說，那人值得嗎？」

  龍天昱嘆了一口氣。

  不行，亂起狡猾來，他還是拼不過自家夫人，只得老實投降。

  「我這都是假的。」雖然她一定早就看出來了，但該解釋的絕對不能敷衍。

  「而且當時我也沒想救她。」

  龍天昱捏了捏自己的鼻樑，不太想細說這件事的過程。

  「騙子！可是人家段小姐不是口口聲聲地叫你救命恩人嗎？」林夢雅不依不饒。

  龍天昱無奈地說道：「當時清狐我們幾個打賭，我輸了。」

  其實當時他們是想要找個合適的理由混入趙家。

  這位段家姑娘本來就是選好的目標，奈何大傢伙因為某些事情，誰也不想跟段茹萱扯上關係，但又不想放棄找個好機會。

  所以，才會打賭。

  林夢雅看他一副「往事難回首」的樣子，忍不住好奇地追問道：「你們打了什麼賭呀？」

  看著緊貼在自己胸膛上的小人，眼睛亮亮的，龍天昱只覺得自己輸得值了。

  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長髮，低聲說道：「我們就賭，誰能憑著自己的力量，站的時間長。」

  不出意外，他成了徹底的輸家。

  面對龍天昱的苦笑，林夢雅卻覺得有些淡淡的心酸。

  「咱們不跟他們賭！等我見到他們的，非得給你報仇不可！」

  龍天昱在心裡暗笑，但面上還是寬容得很。

  「不用了，大家也都是玩笑。」

  「那也不能拿你的傷勢開玩笑吧？等著，我去好好作弄他們一下，讓他們誰也不敢再欺負你！」

  龍天昱勸不得，越勸林夢雅的態度就越是堅定。

  其實心裡早就樂開了花。

  這些人，怎會有他這般了解他夫人的心思呢？

  倆人聊天的這會子功夫，林夢雅已經替龍天昱檢查了一遍身體狀況。

  目前來說，他的傷勢已經趨於穩定。

  只不過隱患還在，要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法子，說不準哪天就會突然惡化。

  對此，龍天昱倒是看得很開。

  又生怕她會因為自己的腿傷而不高興，說著就轉移了話題。

  「說起來，這趙家比我想像的還要複雜些。」

  林夢雅點點頭，將之前自己在書房裡發現密室跟屍體的事情，告訴了龍天昱。

  後者眉頭一皺，說道：「會不會像是之前咱們遇到的那幾個例子一樣？」

  林夢雅知道他說是轉移意識這種情況，想了想，她還是搖了搖頭。

  「我覺得不太像，按照我們之前所掌握的情況來看，這種轉移是不可逆的。而且會對原身體產生巨大的影響，所以一般不是到快死了的情況下，他們是不會這麼做的。但是那個人，的的確確是近幾年才死的。如果趙長老被換了芯子，那趙家上上下下，不會沒有人發現。」

  龍天昱也覺得不太可能。

  「或許，是跟趙長老血脈相近的親戚也說不定。」

  林夢雅也覺得有這種可能。

  倆人正低聲說著悄悄話，外面卻由遠及近地傳來了腳步聲。

  龍天昱耳朵動了動，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林夢雅立刻會意，輕輕巧巧地爬下了床。

  不多時，外面就傳來了婆子的聲音。

  「啞奴在嗎？我是來給那位先生送東西的。」

  啞奴？龍天昱的眸色暗了暗。

  他天之嬌女的夫人，也是這群人能支使得起的？

  好在林夢雅倒是沒多大的反應，左右不過是一個稱呼，她又有什麼不能忍的？

  整理了一下衣衫，裝出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柔弱相。

  在出去之前，順手還打爛了一隻茶杯。

  外面引起一道低低地驚呼，可龍天昱見狀，卻是彎唇淺笑。

  夫人向來是個做戲的高手。

  這回過後，恐怕再也沒人敢來靠近他了。

  婆子是老夫人派給段夫人使的。

  她也知道自己能力並不是一等一的好，不過是拼著忠心兒子，再加上簇擁老夫人有功罷了。

  當下來段夫人的身邊，自覺是老夫人安插進來的探子，便是有任何風吹草動，也得打聽清楚了，好回給老夫人。

  那位段姑娘她倒是好好看了一回，發現只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就是不知道這位救命恩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想剛到這，就被裡面的聲音給震驚住了。

  又見那個怯怯的啞奴一臉的惶恐，心裡就多了幾分戒備。

  「裡面的那個人，他打你了？」她拉過林夢雅，低聲問道。

  林夢雅輕輕搖了搖頭，頭垂得更低。

  但落入婆子的眼中，卻是受足了委屈的模樣。

  婆子是個有心機的，當下便悲憫地嘆息道：「真是可憐了你這個好孩子，夫人也真是的，你一個啞巴，便是有了委屈也不會訴，當真是苦死了。」

  這拉攏人心的話，林夢雅已經聽了許多遍，心裡早就沒了什麼感觸，只覺得對方這麼說完，肯定還會有後招。

  果不其然，那婆子見著左右無人，竟拉了她到院子的角落裡。

  「我知道你是個心實的姑娘，其實咱們這家裡最心善最知道疼人的，還得是咱們家老夫人。這段夫人看著是不錯，可年紀輕，做事哪裡有老夫人那般周全呢！你這個事，想來還是得靠著老夫人拉你一把才是。」

  林夢雅心想，她要真是個傻白甜，沒準還真信了這群人的胡謅。

  但婆子的一番話，也讓她明白了一些事。

  老夫人雖然看重段夫人跟趙子非，同時也提防著他們。

  這婆子沒準就是老夫人的眼線。

  拉攏自己，無非是希望多點人手幫忙監視段夫人。

  而她在眾人眼中向來是個守本分的。

  且就算是她去段夫人面前告密，也沒有什麼實在的證據。

  小小的趙家，裡面的水卻深得很。

  林夢雅沒點頭也沒搖頭，但婆子就覺得她是想通了，對她也多了幾分親熱。

  「我知道你不會說話，這樣，只要是段夫人做了什麼事，你就先來知會我一聲。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老夫人的面前，我還是有幾分臉面的。」

  她悄悄抬起頭，只看到那婆子滿臉的算計。

  這是擺明了拿她當工具人，好處都要被這婆子所占。

  林夢雅垂下眼睫，掩住了她眸中的清明。

  婆子探了探腦袋，顯得有些好奇地問道：「這屋子裡頭，當真住的是段姑娘的救命恩人？」

  林夢雅遲疑了一下，才點點頭。

  婆子又問道：「是個男的吧？長得如何？」

  林夢雅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

  婆子這時倒是理解能力滿分了。

  「我就說嘛，這救命恩人肯定長得不怎麼樣。那戲文里都說，救命之恩需以身相許，要不是這男子長得醜，說不定這段姑娘，相中的就是他了。」

  呸！這什麼狗血戲文？

  以身相許個屁！誰敢撬她牆角，活膩味的是怎麼著？

  林夢雅暗自不爽，不過，卻沒忽視婆子陰陽怪氣地語氣。

  難道，這段姑娘才剛到趙家，就瞧上了誰不成？

  在婆子的面前，她不好暴露自己喜歡打聽事情的樣子。

  只好等她走了，跟龍天昱打了個招呼，裝作去取吃食的樣子，溜到平常下人們最喜歡聚集起來聊八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