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上枯行了一日,他們才終於停了下來。
林夢雅依舊坐在馬上,眼神呆滯的看向前方。
清狐輕輕的問道:要不要下來休息一下?
林夢雅木然的搖了搖頭。
清狐卻努力的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一些。
你瞧,便是你能撐得住,可馬兒也撐不住了對不對?
乖,你先下來,讓馬兒休息一下好不好?
聽到這句話,林夢雅這才乖乖的下馬。
只是她太安靜了,安靜到清狐忍不住握住她的手,生怕她如一陣青煙,片刻之後就會隨風消散。
她的狀況讓清狐十分擔憂。
可他卻不能表現得太過,以免刺激到她。
將人安置好了,讓她不能離開自己的視線,他這才一步三回頭的,走到了不遠處。
主子這樣不吃不喝的,身體肯定會熬不住。
采茹擔憂說道。
而白蘇則是拿出了一桶清水,交給了清狐。
清狐無奈的搖了搖頭。
她的脾氣你們還不知道麼,看起來像是個人精,實則最死心眼。
她們就是因為清楚,所以才擔心。
采茹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去前面找找有沒有牛乳,從這裡到龍都便是快馬加鞭也得半個多月。這人要是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怎麼可能熬得住。
此時,林夢雅把自己關在了系統的小黑屋內。
在這裡,不管是誰都沒法打擾到她。
哪怕是小藥,也因為沒有她的允許,而只能在外面急的團團轉。
她在那裡什麼都沒幹,只是看著她與龍天昱的回憶,默默發呆。
他怎麼會離開她呢?
她不管怎麼想,都覺得不對。
他是捨不得的離開她的。
明明,是那麼一個害怕寂寞的人呢。
記憶一旦被打開,從前忽視了的那些點點滴滴,就會無比的清晰。→
他們可真是一對鬧騰的情人。
這些年來,好似幹了不少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可現在想來,最動人的卻是最簡單的。
她依舊記得清清楚楚,那個笨蛋第一次哄她的時候,就給她奉上了滿滿一盒子的銀票。
誰稀罕那些東西呀。
可她還是把那個盒子隨身攜帶,再也捨不得丟掉。
第一次對她表白心意的時候,那人卻連一個愛字,都說得那般勉強。
或許不是勉強,而是那個字對於他來說太過重要,所以他才不會輕易的宣之於口。
回憶里,男人從一開始的冷傲淡漠,慢慢為她所融化,最後變成了一個整天讓她恨得牙痒痒,卻總是被他用一個吻就能安撫的大壞蛋。
她說過無數次討厭他,都不是真心的。
大壞蛋,他現在到底在哪呀。
若是能找到他,她一輩子都不會再說這三個字了,好不好?
小黑屋內,像是沒有時間的變化。
等到她願意出來看看的時候,已經是他們從聖殿出來的第七日了。
道路上,懸掛著白色的燈籠。
清狐生怕刺激到她,只得用自己的身體,盡力的擋著她的視線。
不用那麼費力,我都看到了。
她的神色平靜,如果不是風一吹就能倒的瘦弱身軀跟慘白的臉色,倒真像是個沒事人。
主子,這些人都被誤導了。
采茹小心翼翼的開導著她,不料林夢雅點點頭,說道:的確。只要我把他給找回來,大家自然不會再誤會下去。
提到龍天昱,三人的神色頓時一緊。
要知道,這人可是他們這幾日絕對禁止提起的話題。
林夢雅想要找回他的心,更加迫切了。
加快了馬兒奔跑的速度,看得周圍的三個人,驀然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你們也快點吧,這樣慢慢騰騰的,一個月也到不了龍都。
她回頭,嫌棄的說道。
三人也不敢回嘴,只得默默的夾緊了馬肚子。
四人剛過了一個城鎮,林夢雅就主動提出,要下來休息一下。
這讓餘下的三人都不由得目瞪口呆。
看著他們的傻樣,林夢雅還忍不住開了個玩笑。
瞧你們,我又不是去殉情的。再說了,便是要殉情,我也得到了才能死。最好是漂漂亮亮乾乾淨淨的,好讓他一下子就能認出我來。
清狐心頭狠狠一沉。
最糟的情況,還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發生了。
如果這次真的找不回龍天昱,只怕丫頭真的會隨著他一起去了。
三分頓時戰戰兢兢,寸步不敢離。
看著她吃下了半碗飯,又讓小二燒了熱水。
最後,三人都被她關在了門外。
白蘇跟采茹立刻著急的拍門,而清狐已經默默的準備好,一會跳窗進去救人的事情了。
可林夢雅卻只是嫌棄的說道:你們自己聞聞你們身上的味,都要餿了臭了!在這樣下去,我可不跟你們一起走了!
白蘇跟采茹也顧不得,只能哄著這祖宗。
我們立刻就去洗,主子,您可千萬千萬別想不開!
快去吧。
隔著門,林夢雅解了衣裳,置身在浴桶內。
這幾天,她難過也難過夠了。
接下來,便是全力找到龍天昱。
老人們不是常說麼,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
那傢伙那麼壞,怎麼可能就這樣被老天爺收了?
她把最壞的那種可能深深的壓在心底。
可心中,早已經有了某種決絕的打算。
生與死又能如何?她林夢雅的人,誰也奪不走!
也許是相愛的人,真是會有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應。
自從清醒的那一瞬間開始,龍天昱就堅定了信念。
他的小雅兒一定會來找他。
而在這之前,他所做的,就是要活下去。
你可真是命大,那場爆炸居然沒要你的命。
屋子的另外一邊,龍輕寒陰測測的盯著他說道。
疼得錐心刺骨,儘管如此,可龍天昱卻在這個蠢蛋面前,沒泄露出一絲一毫的脆弱。
慕容衍呢?
龍輕寒面無表情的回答他。
死了。
屍體呢?
已經被我扔到山上去餵狗了。
龍天昱眯了眯眼,強忍著暈眩,命令道:不許讓他死了,也不
許讓旁人發現他。
龍輕寒頓時就火了,指著他罵道:龍天昱你算個什麼東西!現在,是你落到我手裡了,你憑什麼命令我!
龍天昱倒吸了一口氣,嗓子辣痛難忍。
可氣勢上,卻並不輸對方。
只一個眼神,就讓氣炸毛了的龍輕寒,不情不願地閉了嘴。
就憑你是我弟弟,就憑是我從死人堆里,把你給背回來的!龍輕寒,你可以跟我吵跟我鬧跟我任性,但你必須聽我的話!
他的聲音不大,甚至能聽得出有氣無力。
但龍輕寒卻是心頭大震。
直到人暈了過去,他才不情不願的起身,鎖好了這扇門。
少主,慕容衍也醒了。要不要,稟告給老主人?
手下人的話,讓他莫名的有些煩躁。
他早就是成年人了,怎麼身邊的這群人,卻連雞毛蒜皮的事都要稟報給父親?
還是說,他們根本就看不起他?
頓時,一種被人否定的不悅,讓他冷冷地瞪了對方一眼。
現在告訴父親有什麼用?要是那東西根本就不在慕容衍的手上,父親豈不是白高興一場?
被莫名的訓斥了一通後,手下人只能唯唯諾諾的稱是。
但龍輕寒卻越看這人越不順眼。
等到把人給趕走後,他招來了自己真正的心腹。
看住他,不要讓他給老爺子那邊傳任何的消息。
是。
他眸子眯了眯,最終還是氣呼呼的拂袖而去了。
在房間內休養了好幾日,龍天昱總算是恢復了些體力。
龍輕寒每日都會來嘲諷他,雖然看起來挺幼稚的,但龍天昱知道,這小子就是放心不下自己的狀況。
其他的地方都好,就是一雙腿木木的,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龍天昱早早的有了心理準備。
也許可能以後再也站不起來了,但那也無妨,只是就要辛苦他的雅兒了。
回想起來,在爆炸的時候,他跟慕容衍也算是福大命大,竟然被爆炸的餘波,衝擊到了一處暴露出來的地道里。
也是因為如此,他們才躲過了最要命的坍塌,一頭暈了過去。
醒過來之後,他才知道原來那天輕寒正好帶著人在密道里經過。
雖然是撿回了一條命,可外面的親人一定急壞了。
他的小雅兒,也不知會傷心成什麼樣。
正想著,門突然被人踹開。
龍輕寒沉著一張臉,走到了他的面前。
又怎麼了?
他語氣里的無奈,就像是在對待他的兒子們。
對方伸出長劍,指向了他的胸膛。
說,慕容衍給你的東西,你藏哪了?
龍天昱心思一凜。
他怎麼知道的?
但面上,卻不改神色,反問道:他給我的東西多了,你問的是哪個?
少裝蒜!那麼重要的東西,慕容衍一定會交給你!把東西交出來,我可以饒你們不死!
眼看著劍尖又近了一寸,龍天昱卻依舊淡定。
在你剛學武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劍是衝著敵人的,不是衝著自己的兄弟的。
兄弟?龍輕寒冷笑道:我沒有對我使美人計,騙得我身敗名裂的我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