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可不會打別人相公的主意。」
這話,儘管她語氣還算是溫柔,但入得白實安的耳朵里,終歸是有些不受聽。
一方面他覺得自家侄女還小,許多事情也可能是一時衝動。另外一方面,他覺得蘇姑娘,也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
男人三妻四妾,尤其是能得到那些大家閨秀們的愛慕,只能說明自身有魅力有本事。
有他比著,多少年輕貌美的小姐們,都想成了他的房裡人。
以蘇岩的樣貌、身份,小柔兒的愛慕,也不算是辱沒了他。
再說,自己這個當叔叔的還沒發作,怎輪到他們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不過,這個念頭才剛剛成型,還沒等白實安擺出來,就讓那邊廂的男人,一個眼神給鎮壓住了。
嘖,自家的小侄女是眼瞎了麼?明明這就是個活閻王啊!
不過林夢雅才不管他想什麼呢,她從來沒把白嘉柔放在眼裡。
但有些事情,她卻覺得十分的奇怪。
「這些日子以來,我也聽說了你們家這位小姐的事情。要說她對我相公是一見鍾情,我還可能相信。可是後來的一些事情,可就不像是一個從小就養在閨閣里的女子,能做得出來的了。白三爺,她今日犯在我的手裡頭,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饒了她這一次。但是下一次,也許她惹到的人,可就沒我這麼好脾氣了。」
這些年來,光是情敵這一塊,她可以說是非常有經驗了。
有因愛生恨的、痴心單戀的,也有勾引魅惑、下藥撲倒的。
白嘉柔這朵小花跟那些個一比,連開胃小菜都談不上。
但在這背後,如果隱藏著點什麼陰謀的話,那她就不得不防了。
白實安聽聞,也正色道:「這件事,我稍稍有些頭緒。不過我總需要顧忌到二哥二嫂的顏面。這麼多年來,他們支撐著這個家,著實不易。」
該提醒的提醒了,該敲打的也都敲打了。
他們白家內部的事情,林夢雅跟龍天昱都不想介入。
從酒樓離開,他們按照計劃,準備回到藏身之處,換好衣裳再回去。
誰知剛經過一個路口,龍天昱就猛地把她扯進了一條小巷子。
攬著她的腰,躡手躡腳的,就翻越了旁邊的圍牆,落入了人家的院子裡。
她被他緊緊的抱在懷中,只好用眼神來詢問。
後者低下頭,貼著她的耳朵輕聲道:「有人跟蹤我們。」
這倒是奇了怪了,他們跟白實安見面,完全是秘密行動。
而且來之前,他們兩個確定已經甩掉了所有尾巴。
看來,問題應該是出在白實安的身上。
難道,白實安並不可靠?
在沒有確鑿的證據面前,他們會懷疑一切可疑之人。
在龍天昱的掩護下,兩人回到了秘密的落腳點。
稍稍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若無其事的回到潯陽先生府上。
如果想要對付他們的人,真的是白實安的話,相信他很快就會有所行動。
別看他們的處境顯得岌岌可危,但真的動起手來,他們可不一定會吃虧。
沒想到,第二日,他們就收到了白實安的傳信。
「我被人跟蹤了,近期不能見面,二位隨意應變,小心行事。」
比起往日,都是由白實安的心腹混入府內傳信,這一次,信是通過客棧里送過來的飯菜來傳遞的,就藏在盛著米飯的瓷碗的底部,想來也是十分的小心。
得了這消息,他們的疑心,也就去了大半。
龍天昱看著紙條,默不作聲,林夢雅輕輕的推了推他,問道:
「你想到什麼了?」
「白實安剛剛發現他大哥有問題,接下來就被人跟蹤了。」
「你是說,跟蹤他的人,是白家大爺?」
對於這樣的事情,龍天昱總是有著超乎尋常的直覺。
畢竟是出身皇室,縱然他現在記不得當初的一切了,可那幾乎是用命換回來的感覺,卻一點沒失靈。
林夢雅想了想,也覺得有這個可能。
只是她覺得,白家大爺的反應,也未免太快了吧。
還是說白實安調查的時候,不小心給人發現了什麼,所以才被人盯上了。
這麼看來,白實安的處境也的確危險。
「要不要,我們給他幫幫忙?」
好不容易才在白家找到這麼一個突破口,她可不希望在沒起到作用前就折損了。
龍天昱習慣性的摸了摸她的後脖頸上的那一塊軟 肉,說道:「無妨,若是他連這點能耐都沒有,那咱們也不用在他的身上費工夫。」
看到沒,她這務實主義的風格,絕對是跟自家男人身上學的。
「不過這樣一來,咱們在這裡,就不能多待了。」
「嗯。」
他們雖說是被白二爺送過來的,但真正走的,卻是白實安的關係。
這件事沒故意瞞著誰,只要有心,尤其是白家內部的人,很快就會調查出來。
到時候,很有可能會成為靶子。
現在,荀子陽被壓在了護衛營,一時半刻的翻不了身。
他們必須趁著現在的這個時候,把潯陽先生的事情,調查清楚。
至少,不能讓那些被蒙蔽的白家門客們,把這個罪責,推到宮家的身上。
兩個人都是行動派,而且在這種事情上,默契十足。
現在府裡頭主事的人,就是當初在莊子門口,鬧著讓宮家給公道的那一個。
為人不似荀子陽那般的圓滑虛偽,但勝在真誠可靠。
並且,他也是真心的希望潯陽先生好起來的那一個。
因此對待他們的態度,倒不像是荀子陽一般的排斥。
可惜,卻對那個假神醫,也是深信不疑。
既然拆穿行不通,那就讓那位假神醫自顧不暇不就行了?
終於,在出事之後的第三日,楊神醫一早上就被人發現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這下子,可讓府上的所有人,都慌亂了手腳。
此時,他們才想起來,府上不是還有一個大夫呢麼?
林夢雅趕到的時候,眾人不禁憂心忡忡。
要知道,這陣子潯陽先生的身子,可都是他在調理。
萬一要是耽誤了正事,可如何是好?
林夢雅沒有多餘的客套,只是號了脈,又開了一副方子,讓人煎藥給他服用即刻。
郭祥,即是那位主事的門生,欲言又止的看著眼前的老大夫。
林夢雅瞥了他一眼後,緩緩開口。
「有話直說。」
「請問大夫,楊老何事能醒?」
這問題,也是眾人想要問的。
林夢雅垂下眸子,沉默的思考了一會兒之後,方才慎重的回答。
「楊老這病,帶在身上也有許多日子了。從前仗著身體好,又有那猛藥襄助,看起來倒是安然無恙。可最近大概是勞心勞力,飲食上又不注意,這才一齊發作了上來。」
其實,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
這老騙子本身就有糖尿病,這陣子又胡吃海塞的,犯病也活該。
只不過昨晚他服藥的時候,不知道自己的藥,被人偷偷換過了。
所以,今日才會昏迷不醒。
「這,這可怎麼辦才好?恩師的病還未曾痊癒,要是楊老也出了事,這,這豈不是讓人活活焦心麼?」
眾人交頭接耳,林夢雅卻在心中冷笑。
放著真正的神醫你們不敬,非得去相信一個冒牌貨。
要不是潯陽先生的事情關係到宮家,她才懶得理他們呢。
人群里,不知道是哪個開眼的,突然間說了一句。
「這不是,還有蘇大夫麼?」
「對呀!蘇大夫醫術高明,定然能治好老師的病!」
那些聲音里,有同意的,就有反對的。
也有學那牆頭草,搖擺不定的。
最終,他們把目光都投向了郭祥。
後者哪裡經過這樣的陣仗,只覺得手心裡頭,冷汗冒出了一層又一層。
囁嚅著唇齒,卻做不出像樣的決定來。
林夢雅把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決定推他們一把。
「若眾位不放心的話,自然可以另外請一位高明的大夫。在下才疏學淺,也許並不適合潯陽先生。諸位,在下告辭了。」
她以退為進,態度也並未有多冷淡。
反倒是郭祥覺得過意不去,用得著人家的時候就把人喊過來,用不著了,就把人給趕走。
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老先生息怒,並非是我信不過您,而是、而是老師的病症,實在是來勢洶洶。如果是您來診治的話,不知能有幾成把握?」
她挑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看著郭祥。
「自打我入府以來,別說給病人診治了,見也只匆匆一面,我可不敢憑此,就肯定自己能治好病人。」
這話,給郭祥說得臉一紅。
之前不覺得什麼,現在他倒是有些埋怨荀子陽。
雖說有神醫了,可誰也不能預料到,會不會有意外發生。
要是讓人家多了解些情況,他們也就不會如此被動了。
「是我唐突了,不如這樣,您先去看看老師的情況。如果有把握的話,那就請您施救。若是沒有把握,維持現狀也行。」
其實郭祥對他們的期待,更加偏向於後者。
等到神醫恢復了,一切還來得及。
林夢雅沒立刻答覆,而是慎重的思考了一會兒之後,方才點下了頭。
「好吧,我盡力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