紜兒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堪堪才能追上林夢雅。
「小,小姐,你說的是誰啊?」
林夢雅愣了愣,她剛才明明看到那道身影,特別像是龍天昱。
怎麼這會,竟然連半個人影都沒有了呢?
「沒什麼,大概是我看錯了,我們回去吧。」
她輕描淡寫,紜兒也沒有繼續追問。
「大概是最近太累了吧,紜兒,你們先回去,我去給她買些吃的東西。」
清狐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某處,又立刻收回了目光,沒有被林夢雅覺察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待得那兩人走了,他才細細的看了看院牆。
「放心吧,我會幫你圓過去的。只是,你行事還是要更加小心些。」
話音剛落,牆的另外一邊,就傳來了三聲敲動牆壁的聲音。
那傢伙,真是太不小心了。
清狐搖了搖頭,也追著那二人的方向離開了。
所有的事情都進行得很順利,雖然趙鏢頭被滅口,但他們發出去的藥,卻都平平安安的抵擋了目的地。
這這一筆生意,為了補償那幾日的等待,謝晗他們只收取了三分的純利。
而招學徒的事情,也基本上準備完了。
除了最為關鍵的幾味藥,需要特殊的手法來炮製,其他的,她早就交給了學徒們去做。
她走了以後,會讓謝晗來找一個合適又穩妥的人來代替她。
除了她跟謝晗之外,沒有人會知道完整的藥方。
有錢賺,而且鎮龍堂說白了,跟各家勢力,都是合作關係。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既然有利益勾連,那麼也就沒有什麼明顯的矛盾了。
至於那幾家心懷不軌的,也已經被謝晗驅逐出鬼市。
眼看著龍都的鬼市,都被謝晗握在手中了,那麼她就該暫時放心了。
「小姐,你真的要這幾天就走麼?」
紜兒依依不捨的幫她收拾東西。🐙☢ ♣☢
本來她想要跟林夢雅走的,但思來想去的,她還是不放心謝晗一個人在這裡。
可到底,她也曾跟林夢雅相依為命,這份感情,她亦是無法割捨。
離別的惆悵,讓樂天知命的紜兒,也開始愁容滿面起來。
「嗯,宮家那邊還在等著我。你也知道,大哥他們催我催得緊。如今這私學也該辦起來了,但我若是不回去,大哥他們,只怕難以做主。」
辦學,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事情既然做了,就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更何況,她現在更加需要學校,給她帶來的助力。
「可是,我捨不得你。」
看這姑娘蔫噠噠的,她也不由得軟下了心腸。
「你看你,何必這麼難過呢?你要是跟他成了親,還不是得從宮家出嫁不是?以後你若是想我了,或是他待你不好,你就回來找我。」
紜兒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她,良久,才終於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的,不過小姐,你不會怪我吧?」
「我為何要怪你?」
「因為,因為我好像是拋棄了你小姐,我是不是有點重色輕友?」
這話,讓她笑彎了眼睛。
這丫頭,一天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呢。
拉著紜兒的手,姐妹兩個,坐在了床邊。
「紜兒啊,你可知道,這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有多奇妙?」
紜兒點點頭,說起來,她跟謝晗也是一波三折,最終的團圓,也是來之不易。
所以,她才倍加珍惜。
但她卻貪心了。
她既想要得到愛情的美滿,同時又想讓自己最在乎的姐姐留在身邊。
這兩個人對於她來說,是沒有高下之分的。
「所以,我們要倍加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緣分。💥😺 ❻❾ร𝔥Ⓤχ.𝓬𝐨𝕄 ♧☮但緣分不是強求而來的,它不在一朝一夕的相處之中,而在於,我們的心裡。」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柔聲說道。
「只要我在你心裡,那便是我們的緣分未斷。跟我在你眼前,又有什麼不一樣呢?」
紜兒歪著小腦袋,良久,才算是雨過天晴。
「小姐,我總覺得你好像是個得道高僧。不管我心裡有什麼事,仿佛都能讓你說透似的。」
她點了點這小丫頭的額頭,什麼得道高僧,她再怎麼著,也就是尼姑好吧?
儘管還是不舍,但至少沒有那麼多的傷心難過了。
坐在議事廳里,看著逐漸變得熟悉的一切,她心情其實是有些複雜的。
畢竟,在剛剛進入鬼市的時候,就連她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可以成為鬼市的一員。
「銀月大姐,聽說你要走了,我們哥幾個,是特意給你送行來的!」
她要走的事情,好像除了謝晗之外,就王成知道吧。
她看了王成一眼,後者也衝著她點了點頭,憨憨厚厚的笑了笑。
「你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要走,也得等兄弟們給你踐行才是。」
她想了想,倒覺得王成說得話也挺有道理的。
不過,她卻沒告訴他們,他們不久之後,還會相見的。
鎮龍堂的後院內,各個勢力的頭目,齊聚一堂。
幾天前他們還是劍拔弩張,但現在卻能坐在一桌稱兄道弟。
不得不說,這些都是她帶給他們的改變。
「祝我們銀月大姐這一次馬到成功,旗開得勝!喝!」
花豹子是個爽直的人。
一旦成了兄弟,他便能拋開一切,把酒言歡。
「喝!」
王成也舉杯痛飲,她喝不了這麼多,只能以茶代酒。
最後,還是謝晗這個主人,替她擋下了這群莽漢。
江湖人,便有著江湖人的豪氣跟驕傲。
他們可以陰狠毒辣、快意恩仇,亦可以對酒當歌、恣意暢快。
她坐在桌子上,看著那群壯漢們拼酒、耍酒瘋,心頭也輕鬆了不少。
其實有時候,人心未必如她想像當中的那麼複雜,只是事到如今,她還哪裡敢掉以輕心?
她,再不是從前的她了。
經歷這些是是非非之後,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蒼老了不少。
那股子熱血的衝動,也冷卻了下來。
但她知道,有些東西,也僅僅是暫時按捺住了。
待得有一天,她依舊會如同岩漿一般,奔涌而出。
茶,不知何時變成了酒。
這東西入口辛辣,但酒入愁腸,卻別有一番滋味。
那群傢伙早已經喝得東倒西歪了,留在桌子上的,要麼是千杯不醉的,要麼就是趴在桌子上睡的。
她眯起眼睛,拿起酒壺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
突然,挨著自己身邊坐,已經喝得醉眼朦朧的謝晗,被人給撥走了。
「銀月大姐,來,我敬你!」
花豹子通紅著一張臉,倒下一碗,自己就「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
林夢雅也有些醉了,拿著酒壺就倒到了嘴裡,胡亂的抹了一把嘴巴,有些不滿的問道。
「我說,你比我大那麼多,怎麼偏偏要管我叫大姐呢?」
這個問題她早就想問了,只是礙於人多,從前不好意思開口罷了。
但那人停了,眼睛卻笑成了一條縫。
「你,你知道,我最怕什麼嘛?」
酒精控制了她的大腦,現在,她哪裡還能猜得到。
花豹子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呀,最怕死人了!我五六歲那時候,是自己從死人堆裡頭爬出來的。」
花豹子邊說,邊打飽嗝。
「人家都說,這死人有什麼可怕的?可他們不知道,要是人死得多了,那就變成了地獄。你說,地獄可怕不可怕?」
她下意識的點頭,地獄嘛,是挺恐怖的。
「所以啊,從那以後,我只要看到死人就害怕,死人越多我越怕。嘿嘿,不瞞你說,我到現在,還沒真正的殺死過一個人呢。那天我進來的時候,其實已經怕得要死了。但我沒想到,你一個姑娘家的,居然一點都不怕。從那以後,我就認定你是我的大姐了!」
大腦運轉得有些慢,但她還是咧開嘴笑了笑。
「沒事,以後我罩著你。死人,有什麼可怕的?」
花豹子嘿嘿笑了幾聲,也沒了聲息。
她看著那群漢子們都醉倒在地了,嗤笑了幾聲,起身想要回去睡著。
可誰知剛起身,便是一陣天旋地轉。
但她卻沒有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了一個人的懷中。
「你怎麼來了?」
清狐略有些驚訝的看著對方,伸出去的手,卻慢慢的縮了回去。
「我帶她去休息,這裡交給你們了。以後,不許讓她喝酒。」
月色清冷,卻抵不過那人半分。
彎腰把人牢牢的抱在懷中,大步往後院走去。
懷中搖晃,可她卻睡得香甜。
習慣性的用小臉蹭了蹭那人的胸膛,仿佛是夢到了什麼好事,帶著酒香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甜笑。
把人抱到了屋子裡,輕輕柔柔的把她安置在床上。
手輕輕拂過,便摘下了她臉上的面具。
月光下,那張絕艷的俏臉微紅,比美酒,還要醉人三分。
他拿過旁邊的布巾,擰濕了輕輕的擦拭著她臉上的薄汗。
黑眸之中,卻帶著幾分無奈。
一眼照看不住,這女人就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來。
但這世上,唯獨是她,只有她,才能讓自己如此的牽腸掛肚了。
夜色撩動,不過一轉眼,他就落下了帷帳,把她罩得嚴嚴實實的。
「啟稟殿下,人已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