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林落仙再次遇見他的情形其實並不美好。那人眼神渙散,呼吸急促,身體滾燙,一看便知道中了媚藥。
可能是為了保持清醒,那人手臂上全是傷口,蹭蹭冒著血。獨自一人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像是身後有洪水猛獸。
看到林落仙的一瞬間,他入神般喊了句「素嫿」,那如痴如醉的笑容,這麼多年一直縈繞在心間,從沒有消散。
之後又像是反應過來自己的樣子,毫不猶豫又劃了自己一刀。短暫的清明間,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已經放棄自己的愛人,轉身走了。
那一刀就像劃在林落仙的心尖一樣,疼得她差點站不住。
沒有解藥,他只能爆體而亡。看樣子,他也打算讓自己爆體而亡。
到底還是心尖上的人,林落仙怎麼捨得,於是替人解了毒。
無意間留下了一根玉簪,便消失了,還有意無意隱藏了自己的行蹤。
後來,回到望舒宮,才發現自己懷孕了。
不知是不是上天故意安排的巧合,林落仙還記得自己去找他時的場景。
羲王府門前人人喜笑顏開,談論的都是自家王爺即將迎娶王妃的事情。感嘆著門當戶對,天作之合。
從那以後,林落仙若無其事回到望舒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老宮主與老夫人的庇護下,順順利利誕下了一名女嬰。
娘親每個月都會出門,到清月山的小院裡住上幾天。如此看來,應該是與那人相識的地方......
「娘親,」林念汐心疼的喊道,眼裡精光一閃,提議道:
「帶著白姑姑去清月山散散心吧,不用擔心宮裡,有玄英姑姑和我呢!」
也好,反正自己『中毒』了,悶在這舒華院裡也是無聊。
翌日,
剛從北辰殿出來,春微就沉著臉出現在面前。林念汐還有點好奇,是什麼事能讓一直淡定的冷麵人,情緒外露。
「小姐,仙羽派的現任掌門,駱施羽帶著眾弟子揚言要望舒宮替死去的前任掌門償命,已經到達碧落山腳。」
別人煽點風,她就能點火。當真是半點不帶著自己的腦子。
那仙羽派能有幾個人是真的要為前掌門報仇的!現如今,全都是花如絮的人。
這是在把她們當槍使呢!她倒好,屁顛兒屁顛兒趕著上門送死。
還好娘親昨日就去了清月山,要不然,還不得無端被鬧心。
林念汐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望舒宮陣法機關密布,就憑她那無腦程度,再來百十個她也上不來......
「先困她幾日,待本小姐送她一分大禮。記得通知御殿,不可大意疏忽,一切需要謹慎防護。」
「是!」
也該去刑殿看看了。
林念汐看著春微消失不見的背影,才對著身邊的冬韻說道:
「走吧,去刑殿找禮物去!」
冬韻聽到有人不自量力來找望舒宮的麻煩,臉上全是嘲諷。現下聽見自家小姐如是說,瞬間來了興趣。眼裡精光乍現,佩服道:
「小姐,簡直神機妙算啊!設計的圈套簡直是環環相扣,莫不是開了天眼,還沒有發生便已經知道了全貌!?」
這天眼不要也罷,全是鮮血和白骨換來的......
穩了穩心神,林念汐淡然道:「是他們人心不足。硬要把自己的私心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原本一切都能安然無恙,為何要在風波里苟延殘喘......」
冬韻:「??」
怎么小姐說的每一個字都能聽懂,連在一起就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了呢!
看來是自己常常偷懶,學識實在不佳。
她只好故作氣勢道:「管他呢!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那就殺一雙!真當我們望舒宮女流之輩好欺負呢!我看他們是在老虎頭上拔毛,自找死路!」
林念汐笑笑,冬韻這兇猛的話語與她那風韻魅惑的外表反差也太大了!
兩人沒一會兒也就到了刑殿。
在段宇的帶領下,繞過地牢那些昏暗腐臭的牢房,進入了最裡面。
被鮮血染紅的刑架,綁著一個頭髮凌亂的女子。
她雪白的裡衣上全是血跡,鞭子抽打出的裂口縱橫交錯,參差不齊。
有些皮肉外翻,有些衣服里藏,黏黏糊糊甚是可怖。濃濃的血腥味充斥口鼻,不算好聞。
聽聞腳步聲,不情不願的抬頭。待看清來人,原本黯淡的眼裡瞬間積滿了恨意。
劇烈掙扎手腳,導致鐵鏈嘩啦啦作響。
同時呸出一口血水,惡狠狠道:
「堂堂望舒宮,居然忘恩負義!我沈芝這半生的捨生忘死,還不如餵豬餵狗!利用完人,就要一腳踢開不說,還要妄加罪名!」
沈芝仍然不解氣,又掙脫不開,只能更加出言不遜:
「你和你娘一個樣,仗著幾分姿色,處處以色事人!這望舒宮老老少少,都是你們的裙下之臣吧......」
「哎,」冬韻看著自家小姐雲淡風輕、毫不受影響的樣子,當即打抱不平。
「我說你個人老珠黃、年老色衰的老滅絕,只會滿嘴噴糞嗎?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頭,裹上麵粉,放油鍋里炸一炸,最後放你嘴裡讓你吃下去!」
「你......!」沈芝氣絕,自己最在意的容貌被一個下人說的一文不值。
「你個狗奴才!當真是蛇鼠一窩,有什麼樣浪蕩的主子,就有什麼樣淫靡的丫鬟!」
林念汐拍了拍正在挽袖子,準備開口大罵的冬韻,示意她莫要浪費口舌。
慢條斯理坐上搬來的紅木交椅,手一揮,無形之中穩穩掐住沈芝的脖子,迫使她抬頭。淡淡道:
「沈芝,不對,應該叫你駱秋意。你原本也是仙羽派前掌門的同胞妹妹,雖然不受寵,處處遭人排擠。但自從你來瞭望舒宮,你捫心自問,可有半點虧待於你!」
「你們姐妹原本也是無話不說的,可是為了爭搶同一男子而反目成仇。也不知,禮義廉恥何在!」
如此密事被眼前人輕鬆揭開,沈芝驚恐地睜大了雙眼,裡面全是不敢置信,像是失語一般喃喃道:
「不可能,不可能......」
林念汐無所謂笑笑,繼續道:
「想當年,你們被那男子哄得團團轉,如今想來,是不是仍舊氣憤無比,恨不得再次將他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