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教堂里的對話

  基洛市,

  聖都利亞教堂中。

  神父獨自站在神像前,他的面容展現出一種虔誠和靜謐。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窗,灑在神父身上,形成斑駁的光線,仿佛將他與外界的喧囂隔離開來。

  他身著黑袍,身姿挺拔,他的眼神專注而堅定,凝視著神像。

  他的雙手輕輕合十,似乎是在對神靈進行著默默的祈禱。

  這一刻的他似乎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完全沉浸在自己與神靈的對話中。

  教堂的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香氣,那是焚香的氣息,它瀰漫在空氣中,增添了一份神聖的氛圍。神父的呼吸平穩而深沉,他的內心似乎也在這寧靜的氛圍中找到了平靜。

  整個教堂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只有神父和神像之間的靜默交流。在這空無一人的教堂里,神父的虔誠成為了唯一的聲音,向神靈表達著他的信仰和敬畏之情。

  只可惜,雕像本身卻有些不夠神性……

  那是一隻被塗的漆黑的山羊。

  無數隻複眼被雕刻在祂的身軀上,讓人很難想像這到底是一位怎樣的神明。

  教堂的大門被人緩緩推開,發出了一陣輕微的嘎吱聲,仿佛是在抗議著有人打擾它的寧靜。艾蓮換了一身清爽便利的衣服,顯得十分幹練。她身上散發出一種獨特的氣質,比起戰鬥時的英姿颯爽,此時更多了幾分年輕女孩兒的青春與活力。

  她用那雙明亮的如同紅寶石一般的眸子打量著四周,最終落在了那座奇異神像下的身影上。艾蓮皺起眉頭,言語中帶著幾分探尋之意。

  「伊古特?」

  伊古特並沒有立刻回答,他緊閉雙眼,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嘴唇輕動,默默念誦著讚美詩。他的聲音低沉而悠揚,仿佛能穿透人的心靈,讓人感到平靜和安寧。艾蓮靜靜地站在一旁,注視著這位虔誠的信徒,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怪異感。

  過了一會兒,伊古特終於結束了祈禱,他睜開眼睛,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他站起身來,走到艾蓮面前,輕聲說道:「請允許我先完成這場禮讚,艾蓮小姐。」他的目光堅定而真誠,似乎對自己的信仰充滿了執著。

  艾蓮看著伊古特,心中不禁有些困惑。她從未想過這個神秘的鮮血君王居然還有如此虔誠的一面。

  原本她還以為對方的形象會近似於西方神話中的吸血鬼之類的,包括之前她遇到的告死者之蝠,還有那名猩紅偽裝者,大部分也都是走的這個畫風。

  怎麼到他這裡就改邪歸正了?

  伊古特的模樣不像是在作假,他感激地看了艾蓮一眼,然後再次轉身回到那黑山羊神像前,開始了新的一輪祈禱。艾蓮默默地坐在長椅上,聆聽著伊古特的誦經聲,注意力不知不覺地就被那高大的山羊神像所吸引。

  在救援司接觸到的資料中,艾蓮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位神明的形象與眼前的山羊動物接近,更何況,這神像不管怎麼看都不太像是一位帶有善意的神明。

  反而,有些像是一頭詭異強大的惡魔。

  「這是我所侍奉的神明。」

  完成了禮讚的神父伊古特來到了艾蓮的身邊,他衝著少女行了一禮,隨後才正色道。

  「很抱歉耽擱了您一部分時間,在這裡請允許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紹。」

  和藹的神父整了整自己的衣襟,讓自己的儀態維持在最為完美的狀態,他單手握拳,橫放在胸前。

  「吾名伊古特·尼古拉斯,如您所見,是偉大的【神恩之索拉】的忠誠信徒。」

  「神恩之索拉?這就是這位神祇的名字嗎?」少女開口問道。

  伊古特點了點頭,他順著艾蓮的目光看向了屹立在教堂中央的黑山羊雕像,一字一句地說道。

  「神恩之索拉,祂是我們人類唯一能夠抗爭歐米伽的希望,是我們所有倖存者的救贖。」

  艾蓮努力消化著伊古特這句話中潛藏的含義,可信息量匱乏的她很難從中讀取到有效的信息。

  人類的威脅指的是死境獸與交錯空間嗎?

  救贖……

  這件事與神明還能扯上什麼關係?

  「能跟我講講嗎?伊古特先生。」

  「當然,我在這裡的意義本就是來為您解惑的,艾蓮小姐。」

  神父輕輕打了個響指,教堂側邊的門自行打開,男人衝著少女做出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請跟我來。」

  ……

  側門內,是一道呈螺旋狀向下盤旋的樓梯,這裡沒有通電,照明材料採用的都是最上等的蠟燭,畫風與艾蓮腦海中的十五世紀中歐古堡頗為相似,這讓她剛剛習慣了基洛市先進的科技後有一種莫名的無所適從感。

  有種從未來科技退化成原始人的感覺。

  伊古特在前方一帶著路,二人走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四周的空氣已經變得格外陰冷潮濕,單這樣的濕度對於艾蓮來說完全沒有影響。

  畢竟這種程度的低壓與寒冷感,對於一頭鯊魚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

  古樸的青銅大門被鮮血君王單手拉開,艾蓮緊隨其後步入其中。

  視野頓時寬廣起來,一個超大型的地下書庫呈現在了她的眼前。

  「讓我為您講一個故事吧,艾蓮小姐。」

  他走到了書架前,將一本密封裝訂的書籍拆開,翻到了序章之上。

  「【起初】」

  「【人類,是這顆星球的主人】」

  「【他們締造了科技大爆炸的黃金時代,他們將步伐邁向了更加遼闊的銀河】」

  「【人們都在為種族的進化而搖旗吶喊,卻全然沒有察覺到來自地外的危機】」

  「【光的使者降臨了地球,他們用虛偽的笑容構建起了最基礎的信任,隨後……在人類最脆弱的時候,露出了陰毒的獠牙】」

  「【21世紀80年代末,世界人類總人口數量75億】」

  伊古特合上了書籍,他的語氣很安定,可少女卻從中聽出了那使人發瘋的絕望感。

  就好像身處深淵之中,那些無悲無喜的可憐人一般。

  頓了頓,神父惆悵的開口,說出的話卻讓艾蓮愣在當場。

  「【21世紀90年代初,世界人類總人口數量……】」

  「【1083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