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伊埃斯拍過照片後，凌雲木就離開了[Random Play]錄像店。
只是凌雲木不清楚，為什麼臨走的時候，哲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兇狠。
『我尋思我也沒砍他價啊。』
凌雲木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推開了[COFF CAFE]的店門。伴隨著鈴鐺聲響起，訂曼大師欣喜的看向了他。
『淦，我是怎麼在一個機器人的臉上看到欣喜這個表情的？！』
「很高興再見到您，這位顧客。看起來您的精神似乎不錯，想必已經不用大量攝入咖啡因了吧？」
「多謝關心，我的病情有所好轉，但我的生活仍需咖啡潤色。」
「一杯果泡拿提，濃度正常就好。」
「我無比贊同您的這句話。」
不一會兒，一杯果香四溢的拿提杯端上了桌子，凌雲木輕抿了一口，輕輕靠在椅背上。
常人不可見的黑霧在他周身瀰漫，被凌雲木所掌控，引導，化為黑紅色的繩索在地面上延伸，一直到了目標旁邊——坐在不遠處的一個戴著帽子的男人。
「好久不見，牧羊人。」
「見鬼！」
牧羊人表面仍然不動聲色，但剛才一瞬間劇烈的顫抖，昭示了他內心並不平靜。
「放輕鬆，不用張嘴，把想說的話在心裡複述就行。」
「這個聲音……納西索斯？！你怎麼做到的？等等，你不會能讀我的心吧？」
「沒到那種地步，只能感知到大致的情緒。」
實際上是可以的，但凌雲木當然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有時候亦真亦假的可能性，比鐵打的真相還能勾起人的恐懼。
想像力是把雙刃劍，而凡是能在盜洞客和中間人這一行混出名堂的，無一不具有超人的想像力。
「該死！你這樣讓我很沒有安全感，好像沒穿底褲一樣！」
「冷靜，冷靜，我只是恰巧來喝個咖啡，看到了熟人而已，你在這幹嘛？」
「保密問題，無可奉告。」
「找[法厄同]的？」
「…………」
凌雲木注意到，牧羊人已經把手放在了一旁的公文包上，隨時準備跑路了。
「冷靜，冷靜，我和[法厄同]認識，他們帳號註銷的事我也參與在其中了。」
「哦？這個可以細說。」
「保密問題，無可奉告～」
「嘖。」
「行了，不逗你了，我走了。」
說完，凌雲木便斷開了兩人間的連結，回過神來，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訂曼大師已經站在了他的身邊。
「哦，抱歉，訂曼大師，我剛才在想事情，沒有注意到你。」
「沒事，反而是我應該道歉，打擾了客人享受咖啡。」
訂曼大師閒的有些猶豫，但還是說了出來。
「您身上似乎有種氣質，一種……我無法形容這種感覺，只是感覺在您面前，我似乎無所遁形。」
？？？
凌雲木一時間有些懵逼，以為對方是說自己身上有種盜洞客的氣息。
這玩意在你們六分街這，不正常嗎？
「額……冒昧問一下，你是什麼時候感覺到的這種……氣息？」
「上一次，您慌張地來店裡喝了一杯超濃縮咖啡時，感受很強烈。」
『見鬼！』
凌雲木怔怔地看著眼前的訂曼大師，下意識間做了一個足以讓過去的他嘲笑自己一輩子的事情——
試圖用恐懼能量控制一名機器人。
黑色繩索在地面上蔓延，攀爬到訂曼大師的腿上，當對方的困惑和好奇順著繩索向自己的大腦蔓延開來時，凌雲木感覺自己的世界觀要碎掉了。
「這下真見鬼了…………」
「你竟然是個突破了禁果測試的機器人。」
禁果測試，類似於上一世的圖靈測試，只有通過了這個測試的人工智慧才可以說是在人格上和人類站在了同一層面。
而根據凌雲木的了解，禁果測試相比較於自己上一世對圖靈測試的了解，更加的冒進——它似乎在有意慫恿人工智慧去違背自身的底層邏輯。
什麼叫違背底層邏輯？殺人機器選擇從良，做拉麵的機器人選擇去做漢堡，這樣的行為，是違背他們的「本能」的。
而正是因為能夠克制和忍受本能的衝動，人才所以為人。
在凌雲木所知道的一切人工智慧中，只有[狡兔屋]的比利能做到這種程度。
但比利是什麼？比利的出身甚至可能比舊艾利都要久遠，渾身上下都是一些需要通過「考古」才能發覺的科技。
而眼前的訂曼大師，竟然也通過了禁果測試？！
第一家[COFF CAFE]似乎是在新艾利都初期開始營業的，也就是二十幾年前。
「你們六分街還真是……臥虎藏龍啊。」
「額，謝謝誇獎？很抱歉，我不是很理解您的意思。」
凌雲木揉了揉眉心。
「你是想讓我做什麼嗎？」
訂曼大師顯得有些疑惑，隨即說道：「您說的沒錯。我是想請您幫我完成一份委託。」
「去光映廣場的[COFF CAFE]，點一杯咖啡。」
「一杯不存在於菜單上的咖啡…………」
「……額，沒了？」
「是的，要求就是這樣。您可能需要有語言去誘導它製作一杯不存在於菜單上的咖啡，如果感到困難的話也可以放棄，只需要告訴我真實的感受就好。」
「我會在繩網上發布委託，並準備好報酬的。」
聽著訂曼大師誠懇的語氣，凌雲木點了點頭，站了起來。
「雖然我的腦子還是很亂……但好吧，我會接下這個委託，這是我身為[納西索斯]的職業操守。」
「感謝您的幫助。」
凌雲木點了點頭，隨即走出了[COFF CAFE]。
然而等坐到了車裡，凌雲木思來想去，還是給珀萊絲打了個電話。
「喂，小木木～想我了嗎？」
電話很快撥通了。聽著珀萊絲的聲音，凌雲木也感覺自己放鬆了一些。
「嗯，有點。」
「我也是，資料準備的差不多了，我下午帶到你家裡去。」
「說到這個，抱歉，事出突然，但能幫我查一下資料嗎？」
「關於六分街的那家[COFF CAFE]……」
「可以是可以啦……但咖啡店有什麼好查的？連鎖店不到處都是嘛？」
「還是說，你很在意那個『最初的總店』的傳言？」
「不，比那個嚴重。」
「六分街的訂曼大師，它是個通過了禁果測試的機械生命。」
「…………」
「你是不是咖啡喝多了？」
「是真的，相信我！我承認這幾天我喝了不少咖啡，為了緩解我的情緒……總之，我不知道它怎麼做到的，但它確實做到了」
「它還給我發了一個委託，一個跟他的底層邏輯幾乎完全沒有關係的委託！」
「好吧，我這就去查查……如果什麼都查不到的話，小木木，我建議你給你那位朱鳶姐姐打個電話。」
「如果情況真的到了那個地步……我會的。」
掛斷電話，凌雲木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