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9章
陶弘方和石成武一文一武，執掌著應天府的軍政大權，這差事既然是他們二人親自督辦，秦簡自然不敢怠慢，接了命令之後就先放下了手頭的工作，乘坐馬車出城趕往城北的燕子磯碼頭。
陶弘方將這件差事交到秦簡手上，的確是找對了人。秦簡混跡燕子磯碼頭半輩子，對當地環境無比熟悉，而且自從去年抱上海漢這條大腿之後，他在自己升遷的同時，也逐步將燕子磯碼頭的各個關鍵崗位都換成了自己的徒子徒孫、親朋好友。
毫不誇張地說，秦簡在燕子磯碼頭髮號施令的效果，甚至可能要比陶弘方親自跑一趟更好。
秦簡到了地方之後，便立刻召集了碼頭的管事、工頭，以及幾家大船行派駐的代表，開始部署調整碼頭泊位的工作。
陶弘方的指令雖然簡單，但具體的實施過程其實頗為繁瑣，需要協調方方面面的關係。不僅要將當下停泊在碼頭的部分船隻調走騰出泊位，而且還得安排好後續的停泊秩序，讓燕子磯碼頭的客運貨運業務能夠正常運轉下去。
好在去年海漢接管燕子磯碼頭之後，這裡就已經成為了軍民兩用碼頭，並且制定了多套戰時調整泊位的預案，當下這樣的臨時調整也有據可依，不會發生大的混亂。
按照陶弘方的要求，秦簡將燕子磯碼頭清理出四大四小八個泊位，作為接納東海艦隊的停泊區。
陶弘方的指令沒有明確會有多少艘戰船到來，所以秦簡只能先依照海軍的作戰艦隊編制，先留出八個泊位。如果採取並排平行靠泊的方式，這八個泊位其實足夠停下十幾二十艘船了。
至於相應的營房安排，這倒是要比騰出泊位更簡單一些。
燕子磯碼頭在過去一年間新修築了大量的倉庫，除了基本的貨物倉儲功能之外，其中一部分倉庫也可在戰時轉化成兵營或者戰地醫院等設施，用目前空置的倉庫轉換成兩千人規模的營房，只需進行一些打掃清理的工作便可交付給軍方使用。
此外還有一些配套設施也需立即著手準備，如公共衛浴場所、食堂、辦公區等等。
雖然燕子磯碼頭上原本就有這些設施，但如果這裡多了兩千常住人口出來，那很可能就會出現公共設施超出使用上限的情況，有必要提前做好安排才行。
「各位，這差事是陶、石兩位大人親自交託於我，容不得有半點差池，辦好了大家都有功勞，辦不好人人都有麻煩。各位也多多上心一些，互相配合一下，不要把這差事辦砸了！」
「還有，此事涉及軍隊調動，不要嘗試打探不該知道的事。泄漏軍情是什麼罪名，就不用我多說了吧？各位都把嘴管緊一些，切莫與外人討論，也別讓手底下的人知道得太多了。」
秦簡講完之後，與會眾人紛紛應下，也不敢對此有什麼異議。
這種差事雖然沒有太大油水，但這可不是普通業務，必須要打起百分百精神應付，一旦哪個環節捅了婁子，那可能就要被治罪了。
接下來的幾天中，燕子磯碼頭在雞飛狗跳地折騰了一番之後，總算是趕在東海艦隊的部隊到來之前，完成了石成武所要求的幾項安排。 石成武從杭州返程，到達南京的時間比東海艦隊還要晚了半天。當他看到已經靠泊碼頭的這支艦隊時，才意識到父親這次調動的部隊規模要遠超自己的預期。
抵達南京的這支艦隊，共有包括兩艘威嚴級戰艦在內的十四艘大小戰船，另有運兵船、補給船等後勤船隻十艘，搭載海軍達兩千四百餘人。
如果再加上本就駐防在南京的內河武裝艦隊，目前聚集在此的水面武裝力量，應該足以清掃長江上游流域現存所有的明軍水師了。
這要是按照石迪文所說，僅僅只是用來在長江上執行巡防任務，的確是有一點牛刀殺雞的意思。
不過南京憑空多出了這麼一支部隊，即便不出動執行任務，所需的後勤支持也會產生不小的花銷，這對財政狀況並不算寬裕的南京管委會來說，也將會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在對大明發動下一輪的攻勢之前，這樣一支武裝艦隊肯定不可能長期駐紮在南京，所以石成武也必須要抓緊時間，利用這支艦隊對大明實施威懾，最好是能藉此機會再拿到一些軍功。
雖然本地各個部門在事前的接待準備工作做得還算隱秘，但這麼大一支艦隊到來，無論如何是隱不了身的，從早上開始，便陸續有聽到消息的民眾趕來城北圍觀。
東海艦隊停靠的區域已被提前劃出了軍事禁區，這些圍觀者到不了近處，便想著方往附近視野開闊的高處去。那些有錢的閒人，更是乾脆僱船駛到附近江面上看熱鬧。
到石成武一行抵達燕子磯時，附近丘陵高處已經密密麻麻站滿了圍觀的民眾，只怕已有數千人之多。
而所有人看到這支艦隊出現在燕子磯，第一反應都是聯想到了戰爭。
去年海漢軍圍攻南京城的場景，又再次浮現在了很多人的腦海中。不過絕大多數人也明白，此時南京城已經是海漢的地盤了，這支艦隊的目標肯定不會是自己了。
至於誰會是這支艦隊盯上的倒霉鬼，基本上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選擇了同一個答案。就是不知道長江對岸的人看到這支艦隊出現在燕子磯碼頭，有沒有急得跳腳。
而最先感受到對岸態度變化的人，大概還得是陶弘方了。
艦隊早上到的燕子磯，中午便有人來登門拜訪陶弘方了。來者是對岸滁州的一名大商人，經常借著做生意的由頭在長江兩岸來回跑，與陶弘方打交道的次數多了，也算是有那麼一點私人交情。
他來拜訪陶弘方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想知道海漢突然在燕子磯碼頭大量增兵、集結艦隊，是不是又打算要撕毀停戰協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