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一名拜訪者,邵天虎如釋重負,對同僚問道:「老王,以前這些官員會來我們辦事處走動嗎?」
聽到邵天虎提的這個問題,老王臉上不禁露出了苦笑:「我們這小門小院的地方,知道的人本就不多,願意主動登門的就更少了。像這兩天的熱鬧場面,我在辦事處這麼多年了,其實也是第一次見到。」
老廖在旁邊補充道:「一年到頭,大概也就那麼三五個吧,掰著手指頭就能數得出來,民政部移民司、交通部海運司、商務部南海司……基本上全是跟辦事處有公務往來的衙門,人家來都是為了公事,不會閒著沒事跑我們這兒來套近乎論交情。」
老王接著說道:「剛才來的那位文教部的鄭大人,還有早上第一位登門的那位財政部的齊大人,說起來跟我們這兒都不怎麼沾邊,平時肯定不會出現在我們這院子的。」
邵天虎疑惑道:「但那位齊大人說,與辦事處剛剛卸任那位大人是舊識故交,只是近年往來得少了。」
老廖哼了一聲道:「邵大人,你是不知道,我去財政部辦差事,就蓋個章的的小事,人家能給你拖上十天半個月。要是在部里認識人,我用得著受這些折騰?」
聽他口氣,顯然辦事處在財政部並沒有可以利用的人脈,那位齊大人與前任負責人大概也沒有他所宣稱的交情,頂多就是互相認識而已。
邵天虎苦笑道:「人怕出名豬怕壯,沒想到我也有這麼一天,這報紙的影響力也太大了!」
老王道:「那可是海漢時報的頭版文章,指名道姓給你單獨寫了一大段,一般人想都不敢想,這得是多大的福分!」
邵天虎道:「但當初我來三亞之前,羅大人可是特地囑咐過,讓我在這邊行事低調一些,不要太招人矚目。這文章一登,四面八方都來這邊找我套交情,我哪還低調得了。」
老王道:「邵大人,你可別嫌煩,這是難得的好事啊!以前我們這邊設宴請客,請的人職位還沒今天來這幾位高,帖子送過去,人家十有七八就直接推掉了,更別說主動登門了。」
老廖也感嘆道:「如今這些衙門的人都主動上門結交,這可真是變了天了!邵大人,你有了這些人脈,今後我們在外邊辦事,可就要方便多了。」
邵天虎乾咳一聲道:「我這人不善交際,要維持這些人脈,並非我所擅長。」
老王大手一揮道:「不打緊,三亞這邊的情況,我們多少還算了解,可以給你當軍師!」
老廖笑道:「人家邵大人在星島的時候可是帶兵的武官,你哪當得了軍師,頂多當個師爺!」
老王不以為意道:「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我們幾個湊一湊,應該還是能給邵大人幫上忙的。」
幾人正說笑間,李貴進來稟報,門口又來了訪客,需要邵天虎出去迎接。
邵天虎嘆口氣,自言自語道:「這次又是哪個衙門的大人來了?」
這次來訪者的身份,還真跟邵天虎有些關係,可不是什麼跟星島辦事處八竿子打不著的衙門了,而是海漢國防部。
這名訪客身著軍服,表明此次拜訪應該是公務性質。邵天虎看他肩章,竟然是一位上校,難怪李貴要讓自己出來迎接。
來者見到邵天虎之後,便舉手向他敬了一個軍禮。邵天虎雖然名義上已經退伍轉業,但習慣尚在,見狀也馬上立正,給對方回敬軍禮。
來者開門見山地作了自我介紹:「我是蓋良才,今天是受顏楚傑部長委派,來向邵天虎少校頒發嘉獎令和軍功章。」
在旁邊圍觀的幾人忍不住發出了驚嘆聲。辦事處今天接待了不少訪客,但這一位的來意最為特別,也是唯一一位正兒八經帶著公務來的。
蓋良才是顏楚傑的手下干將之一,不過他的長處不是帶兵打仗,而是待人接物。早在二十年前,當時還是朝鮮世子的李凒訪問海南島,蓋良才便作為陪同人員,負責李凒環島考察期間的安保工作。
由於在這次重要接待任務中表現出色,蓋良才從那之後便被調入國防部,負責政工方面的事務。
邵天虎不敢怠慢,趕緊將蓋良才及其隨從人員請進內廳就座。
蓋良才落座之後,簡單寒暄兩句,便將手向旁邊一伸,隨從立刻遞上了一個盒子。
蓋良才打開盒子,先從裡邊取出一個白色信封,上面印著顯眼的紅藍雙色旗標誌。
蓋良才向邵天虎展示了一下手裡的信封,口中說道:「這是國防部對你的嘉獎令。」
說罷他便站起身來,邵天虎見狀,也立刻起身立正。在座的人見這兩人都站起來了,自己當然也不能再坐著了。
蓋良才打開信封,抽出裡邊的嘉獎令宣讀道:「嘉獎令,國字一六五七第七號,海漢陸軍第九師一團作戰參謀,兼星島外籍傭兵團第一營營長,邵天虎少校。」
「鑑於邵天虎少校在一六五六年執行特別軍事任務期間表現出色,圓滿完成上級交予的使命,成功保障我軍達成重要戰略目標,現予以特別嘉獎,記一等軍功一次,授予海漢忠誠衛士稱號,及忠誠勳章一枚。」
「國防部部長,顏楚傑,一六五七年二月。」
蓋良才念完之後,將嘉獎令裝回信封內,遞給邵天虎,然後從盒子裡取出一枚亮閃閃的勳章,仔細別在了邵天虎胸前。
邵天虎再次向蓋良才敬了一個軍禮,低頭凝視著胸口的這枚忠誠勳章,渾然不覺辦事處眾人叫好鼓掌。
他離開星島的時候,羅傑便告訴過他,這個任務肯定會得到國防部的嘉獎令。不過居然是一等軍功加忠誠勳章,這樣獎勵還是有些出乎了他的預料。
按照邵天虎自己的預計,他率領傭兵團在馬六甲海峽北部假扮海盜的任務雖然過程是比較艱辛,但就作戰強度而言,似乎能有個集體二等功就算不錯了。
按照軍中的規矩,要拿一等功,那至少得在鬼門關走上一遭才有資格。而且能拿到忠誠勳章也極為不易,據他所知在星島的部隊中,之前拿到過這個勳章的軍人也僅有兩三人而已,比如他的老上司,傭兵團基地指揮官杜魯。
但杜魯當初所得到的那枚忠誠勳章,可是在戰場上拼盡全力,用他自己的一條腿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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