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九章 我說天啟，便是天啟！
莫非，這巍峨崇峻的水底大山，是一團碩大的珊瑚礁？
方城心中一驚，陡然生出這樣一個念頭，再看這些怪石，簡直越看越像！
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如果真是珊瑚礁的話，就這規模，怕是能打破金氏世界紀錄了吧！
一瞬間，方城對這大自然的造化，秉承起了一顆敬畏之心。
水下又是老長的一段路程，若是沒有梭子的引路，方城早就迷失了，終於，在月光觸及不到的最深處，方城突然發現了另一團亮光。
那是一群黃褐色的小魚，頭上頂著個棗子大小的肉包，正泛著點點的螢光。
燈籠魚？
方城只在書上看到過這個品類，不由得嘖嘖稱奇來。
這魚群立在兩邊，每隻之間的距離相當勻稱，就像是排列好的裝飾，而他們中間，照亮了一條通暢的水路。
盡頭，是更神秘的光華！
「吱吱！」
梭子回頭看了一眼，確定方城沒走丟後，興奮地叫喚了一聲，冒出一些水泡，旋即猛得朝光華處鑽去，僅僅一瞬間，方城便感覺不到梭子任何的氣息。
那裡是結界！
方城神色一凜，瞬間反應過來。
能夠如此乾淨徹底隔絕氣息的，只有結界了！
結界是陣法的更高階表現形式，它覆蓋的範圍更廣，效用更強，但遠不如陣法靈活，運用繁瑣，逐漸淘汰在歷史的長河中，沒想到，能在這水下看到。
看這結界的覆蓋範圍，無疑是最頂尖的一類，但梭子都可以無障礙穿梭，說明防禦機制可能已經停滯，方城收拾了一下心情，雙腿往後一蹬，借著反衝力，猛得朝裡面光華處鑽去。
「霹～」
一聲巨響，猛得在方城腦中炸起！
宛若神雷天降，直接要洗滌方城的靈魂，那直入靈魂的巨響，讓方城整個都戰慄起來，他的眼前，腦中，心裡，同時變得一片混沌，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
這是，死亡的徵兆！
這結界，並沒有失效！
方城的最後一眼，在那片光華中，看到了毛色已經金得鋥亮的梭子，那黑珍珠一般的眼睛裡，透露著是無盡的迷茫。
為什麼它可以無恙通過結界，而方城不行呢？
浩浩蕩蕩的威壓，那是天威！
在這股極致的壓力下，方城的靈魂，仿佛也被擠壓成兩半，一半清澈，一半混濁，混濁的那塊，有七團幽藍的鬼火搖曳著。
竟然是把方城的意識，和食屍鬼的分離了出來！
然而，分化，是為了削弱，是為了摧毀！
那半清澈的最為孱弱，在重壓之下，就像是一塊風乾的石頭，化成粉末，迅速的消散開來，用不了片刻，便會徹底消失在這世界上。
而另外七團鬼火，雖然也不好受，但彼此以一條虛幻的紐帶連接著，還能勉強支撐。
「蠻巫未啟，偽陽當世！不到崛起之時，擅闖者，滅！」
整個天地間，陡然傳來一陣怒吼聲，那聲音仿佛來自遠古洪荒，帶著藐視一切的偉岸，要滅殺一切不符合規則的存在！
而首當其衝的，正是方城！
連那片混沌都一點點的破碎，這是超脫現代社會能夠理解的力量，方城，沒有任何辦法能夠抵抗得住。
而混濁的那半，七團鬼火，卻是獲得了喘息的時機，不斷吞噬著方城風化的碎片，竟然在這絕境中，壯大起來！
對於那股壓迫，它也有了抵抗之力，一點點的，往結界外移動！
「吒！」
危機時刻，另一個聲音，直接在整個水下炸了開來。
清澈的那半被層層剝落，其內的核心，也一點點展現出來。
一個人形的虛影，愈加凝實起來。
那身材，那輪廓，都和方城一般無二！
這虛影盤膝坐著，猶為安詳，他的雙眸緊閉，但眼皮之下，是鼓鼓的，其內，是有眸子的！
那股壓力不斷加大，終於，在剝落虛影身上最後一片碎片時，那雙眸子，陡然睜了開來！
一眼，穿越萬古長河；一瞬，無上榮光加身！
那眸子，平平常常，卻帶著一股蔑視世界的漠然，直視著前方，卻又像掌控著四周。
他動了，一切都得停下來。
這是規則！
結界的壓力，也免脫不了，那股大力，就像是被掐斷了發條，瞬間凝滯下來，七團鬼火，宛若被制好的標本，動彈不了分毫。
「蠻巫未啟？」
這虛影輕聲開口，一句質問，不止是對結界，更是傳徹了整個世界。
陡然間，全國各地，合道以上的老怪物們，同時心頭一緊，目光也變得迷茫起來。
那是，心悸的感覺麼？
好多年，沒感受到了呢！
「才三分之一麼？」
這虛影眉頭輕皺，旋即搖了搖頭，看著這股龐然的壓力，嘴角卻是露出了一個奇異的笑容。
「不過，我說天啟，便是天啟！」
一聲暴喝下，虛影的身邊，陡然出現了二十四個小球，其中有八個已經亮堂起來，剩餘的都處於黯淡狀態。
他指著其中一顆黯淡的小球，略作沉吟，手指輕彈，一縷光華涌了進去。
「先四彌介，蘇！」
頓時間，那顆小球猛得綻放出一股奪目的芳華，壓力如退潮一般散去，月光下，平靜的水潭中，出現了一個無限大的漩渦！
轟轟隆隆！
宛若天塌地陷，整個水下的大山，竟然都挪動起來！
雪白的山頭，從漩渦的中心，拔高出來，水流如瀑布狂甩而下，無數水生枝條沉寂了千萬年，終於舒展開來。
在沒有人注意到的聖林深處，一場劇變，正在上演！
這巨型珊瑚礁，帶著某種不容於世的存在，悍然出世了！
而方城的虛影，沒有去管後續的事情，而是直接閉上了眼睛，他的身影逐漸淡化，慢慢趨於無。
若是方城有意識的話，定然能一眼認出這個虛影。
當初在溯源返古時，那零紀元中的驚鴻一瞥，與方城長著一模一樣的面孔，修習著一模一樣的藥典，二十四星環繞，不正是亘在最高處祭壇上的青年麼！
穿越萬古長河，那傢伙，怎麼會出現在方城的靈魂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