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往事
百草丹下肚，王明生只感覺那藥丸瞬間融化開來，化成一股股藥香氣，直往他各個穴位里鑽。
他的渾身冒出一股酥癢感，好不暢快，仿佛全身的毛孔都被打開了，他從未如此真實的感受過自己的存在。
而他的腦中，一株名為智慧的芳草鑽出了芽。
恍惚過後，他的思緒變得無比的清明，仿佛被醍醐灌頂般，瞬間開了竅，所有之前不明白的地方，都被解開，之前明白的東西，也有了更深的明悟。
他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精神比之前好上不知多少倍。
而最為奇妙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明悟。病區內的每個病人，不用儀器，他似乎都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們的體態變化，而列在一旁的藥材，他也能清楚的知道其具體的藥性，其年份多少，重幾毫幾錢……
仿佛生而知之，這不是他刻意去了解，而是這藥材有嘴，親口告訴他這些。
這就是所謂的靈犀麼？
王明生頓感這世界的奇妙，百草經給他的世界打開了一盞嶄新的大門，他以前從未想過，一個傳承，能給人帶來如此大的改變。
果然，每一份傳承都是無價之寶！
「怎麼樣？學會了麼？」
兩個聲音同時問起來。
其一來自病床，黃亦的臉上帶著一股熱切；
其一來自耳洞，於山的聲音透著一股貪婪。
「我明白了。」
王明生一個回答，應了兩個人。
「那就好，快去救其他醫生吧，時間不多了。」
聽了黃亦的話，王明生也正了正臉色，坐到其中一個醫生床邊，搭起了脈。
其餘醫生們見證了這一切的發生，雖然沒有王明生最真切的體驗，但也是一個個暗呼神奇。
看到王明生終於要開始救治，眾人眼裡也是露出了期待。
那股玄之又玄的感覺湧上王明生的心頭，他很清楚地能感覺到，這個醫生體內，有上萬粒七星木灰正在朝心臟處緩緩聚攏，瘋狂吞噬著患者的生機。
在察覺到這股氣息後，這些七星木灰同時頓了一下，仿佛碰到了一個最親和的夥伴，與其熱切地交流著。
「快些結成星核吧，做完了趕緊撤，不要留隱患。」
耳里再次傳來於山的聲音，王明生的心突然一顫，有些猶豫了。
這裡除黃亦外還有二十名甲級醫生，包括三名大師，自己真的要按照於山的吩咐，全部除掉麼？
他想起最初和於山質疑的場景，於山卻擺出一副邪魅的笑容，陰森森的冒出一句。
「不除掉他們，你怎麼變得最強？」
於山嘴上說著是不給自己留後路，可王明生隱隱覺得，除掉所有精銳力量，絕對是另有目的。
若按照他們的計劃，此時拿到百草經後便算是任務完成了，何必多此一舉要造這麼多人命的孽呢？
不過現在他和於山已經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了，只能聽他的。
王明生的生在患者身上推拿了幾下，那七星木灰再度流轉起來，速度比剛才要快上幾倍。
這是七星木灰告訴他的方法，可以暫時做出病人情況穩定的假象，一段時間後，是更為致命的爆發！
「明生啊，你是八歲就認識我的吧。」
黃亦的情況穩定了一些，看到自己的徒弟終於出師了，他不免也有些感慨。
「嗯。」
王明生心思一顫，思緒飄到了久遠的童年，手下的動作慢了起來。
「沒事，你做你的事，我就自己說些話。」
黃亦明白百草經的效用，若是明悟了靈犀的話，實行起來不會太費力，但他還是怕擾了王明生的事，連忙提醒道。
險死還生的黃亦此時非常虛弱，疲憊之下，對王明生也沒有了一直以來嚴肅的姿態，而是顯得非常仁和，宛若一個念著自己孩子舊事的老人。
「時間過得也真快啊，轉眼就二十二年了。
當初你都那麼大了，還是愛騎在我的肩上，玩駕馬的遊戲。
如今老師老了，背不動你了。」
黃亦苦笑一聲，語氣中透著無盡的緬懷。
王明生聞言，心裡一酸，眼裡鼻里都有些熱意，好像什麼東西要涌了出來。
他何嘗不懷念那個時候？
他與黃亦相識於八歲，當時的黃亦，只是和藹搞笑的大叔，他自幼父母離異，由母親撫養長大，黃亦與他而言，更有種父親的味道。
可現如今，黃亦已經長出了滿頭的白髮，他們的關係，也不知從何時開始，產生了這麼多裂縫。
匆匆二十二年，彈指一瞬之間。
「老師要是氣不過的話，我可以背您啊！」
王明生的語氣中已經帶著一絲哽咽，手中的動作幾乎要停止了。
而廢宅里的於山，顯然也意識到了氣氛的不對勁，當即便對著傳呼機喝道。
「王明生，別忘了你做過的事！
收起你那沒用的情緒，把事情完成，然後趕緊撤下！」
而對講機這頭，王明生對耳里的咋呼，反應不是很強烈。
於山拿起那二號對講機，下達了命令。
「準備就緒了麼？一旦我下令，立刻行動！
既然沒辦法悄然解決，那就不要怕把事情鬧大！」
「收到！」
對方傳來一個斬釘截鐵般的回答。
「胡說，我自己有腳，要你背做什麼？」
黃亦笑罵道，旋即換上一副語重心長的口氣。
「你若是有心的話，放在醫術鑽研上就好了，別給老師丟臉。
記得那是你十五歲生日的時候吧，你吹滅蠟燭許下了心愿，你說要度世救人，要成為一個像我一樣的醫生。
我有這份心，我當然是很開心的啊。
只是我一直沒和你說，做醫生可以，可別做我這樣的。
老頭子從小被家族裡慣壞了，瘋瘋癲癲，好吃好喝的，又不是什麼值得追崇的榜樣。
所以自那以後，我開始教你醫術，為了不讓你產生依賴，我刻意板著臉，做出嚴師的模樣，其實，也是很累的……」
黃亦自顧自地說到，把這些年憋著的話，一股腦的倒了出來。
他全然沒有注意到，一旁王明生，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
「明生啊，今天算是你正式出師了，比老師想的還是快很多；
老師今天心裡高興，回去親自下廚，給你做一桌子藥膳！
你是老師最得意的弟子，你要做醫生，就要做的比老師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