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替罪羔羊

  「我從不理會這些大道理,」石正直撥弄了一把煉鐵爐里的工具,「在我看來,都不過是藉口,給自己的做出這些事的託詞。」

  「一個人要是不想貪污腐敗,阿諛奉承,大不了就辭官回家,難不成你沒趟渾水,還會有人逼你,對付你嗎。」

  什麼也沒找到,石正直有些不耐煩地丟下手中的火鉗,蘇景夜但笑著看著他的舉動,抬眼說道:「本王倒是有別的看法。」

  「是嗎,請王爺賜教。」石正直拿起肩膀上搭著的毛巾往臉上擦了把汗。

  「倘若你為官清廉,卻阻了某些人的道路,或者掌握了什麼證據,就算是你想走,他們也不會放過你。」這話蘇景夜說著感同身受,畢竟現在還正遭遇如此的境遇。

  「看來他們已經把證據消滅得差不多了,石大人就算再在這裡翻找,也找不出什麼來。」石正直像是想與蘇景夜爭辯,卻被他堵回來。

  「與其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無用功上,咱們還不如另探門路。」蘇景夜拍了拍他的背,勸慰兩句,石正直點了點頭,「狐狸尾巴藏久了,總會露出來,本官就不信他們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被石正直嚇了一跳,躲在外面的李文松,看著他們從煉鐵廠出來,暗地裡恨得牙痒痒,忽然一計湧上心頭,他等著所有人走光了之後,才叫馬車去往另一個地方。

  工部尚書府上,顧夫人熬了一碗雪燕燕窩端出來,看見顧大人坐在位子上愁眉不展,便把燕窩送過去。

  「大人,這是昭儀娘娘從宮裡特意給你帶回來的血燕,你至少也嘗嘗。」顧夫人把碗放在她的手邊,自己拿著團扇給顧大人扇風。

  「拿走,你要吃你吃,本官現在沒心情。」顧大人聞見那血燕裡面一絲甜膩的香味,不禁咽了咽口水,但一想到最近的麻煩事,又愁的他不想動。

  「大人最近寢食不安,這血燕甚是滋補,也是娘娘的一片心意,您好歹用一點,免得讓娘娘擔心。」顧夫人其實本就想占為己有,只是還要做做表面功夫,推拒一兩次。

  「本官說了不用,你聽不懂人話嗎?」顧夫人又端起來,拿起調羹往他嘴上送一口,卻被顧大人一把推掉,碗碎在地上,流淌了一片。

  李文松剛想叫人不要通報,自己走進來,碗就摔在他的了腳前。「顧大人好大的脾氣啊。」

  顧大人激動的手足無措,想迎上去沖李大人訴苦,又顧念著顧夫人在旁邊,便擺正了姿態,兩手甩了甩袖子背帶身後對顧夫人冷臉說道,「行了,我和李大人有要事相商,你先回去吧。」

  我夫人還可惜著那碗碎掉的血燕,聽到他這麼不耐煩的口氣,生怕得罪了自己的官人,只得俯下身,微笑著告退,等著回到房間後,模仿顧大人的筆記,讓雲昭儀再帶點血燕出來。

  只是他不知道雲昭儀在後宮的處境也並不怎麼好,就這一碗血燕,也是她擔心顧大人的身體,花費了幾個月的月銀才托人從宮裡帶出來的。

  等著周圍的人全部散盡後,顧大人才苦著一張臉,到李文松面前拱手,「大人啊,你可害苦了我呀。」

  「這是你自己做出的事,難道你先前沒有想過嗎?」李文松非但沒有愧疚之心,反而幸災樂禍。

  「可是我這都是按照大人的方式辦的呀,」顧霆想是才看出他的真面目似的,一臉震驚的不敢相信。「倘若姓石的真的查到我頭上來,我就把李大人交給我的事原封不動的告訴他,要死,我們一起死。」

  顧霆一向色厲內荏,因此他的威脅對李文松完全沒有效果。李文松對此嗤笑一聲,將顧大人直到自己面前的手輕輕擋開,「孤單,不必著急,我來就是為你想到辦法的。」

  「真的?」顧霆似信非信的看了李文,李文松胸有成竹的點了點頭,「這是自然,我何時騙過顧大人。」

  「那是我錯怪大人了。」顧大人恍然大悟地將手伸回來,然後恭敬的向他行了個禮,「只是大人打算如何解決那姓石的可不是好對付的。」

  想起石正直先前對自己的威脅,李大人就渾身來氣,「本官自然知道,本官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只是現在還需要顧大人隨我去一個地方,我帶你見一個朋友。」

  「朋友?」顧霆一面問,一面跟在李大人的身後,「可是,能相救於我的貴人?」

  「到時候你便知道。」李文松可以賣個關子。

  顧大人堅定不移的跟著李文松到了南山酒樓,李文松不需報出名字,小二就自覺地將他們領到樓上。

  「這個人你也認識。」李文松神秘的笑了一下,把門推開,顧大人才看清裡面坐著的居然是鄭成。

  二人在見到對方的第一時間,瞬間變了臉色。顧大人面色不愉的,連房門都不願意踏進去,「若是這位,想必我們也沒什麼好談的。」

  事情背後本就是顧霆悄悄地給鄭成捅刀子,如今看到受害害人坐在自己對面,自然是沒臉和他共處。

  「你以為本官就願意與你協商嗎?」鄭成一把拍著桌子站起來,然後滿臉懷疑地看著李文松,「本以為兵部尚書大人找我過來,是真心為我好,沒想到是想讓我與這奸人同流合污,恕本官不奉陪了。」

  鄭成才走到門口,就給李文松拉住了,而前面的顧霆也是動彈不得。李文松拽著他二人,仗著手勁把他們帶進房間。兩個文人如何能跟兵腿子出身的李文松相比,李文松要想留住他們,簡直輕而易舉。

  「早知道二位結怨已深,沒想到連一句心平氣和的話也說不了。今日且看在我的面子上,大家把話說開了,才能商定對付石正直的對策。」

  李文松把他二人按在自己的兩邊,然後站起來給三個酒杯都倒滿了酒。鄭成十分不悅的撇了顧霆一眼,「需要什麼對策,又不是本官將那些兵器弄壞的,這件事,顧尚書要負全部責任。」

  顧霆把臉轉過去,本也無話可說。但倘若顧廷真的把罪責應下,李文松想必也難辭其咎,且日後也少了一位順手的助力。

  「但是鄭大人依然有查檢不當之責,這若只是平常的失職,最多也就罰些俸祿,遭些斥責,可這影響了陛下的武狀元選舉,怕是鄭大人以後,也不太能省心。」

  李大人看不慣顧霆這副窩囊的樣子,便只對著一臉得意的鄭成。鄭成先前還想的樂觀,但被他這麼一提點,突然也覺得有些危險。

  皇帝那麼重視武舉,本就是對所有的文官都是一種壓迫,而自己又在此時觸了他的霉頭,那不是以後都沒有好日子過了。

  再加上朝中盛行冗官鬻爵,他作為吏部尚書,自然是貪的最多的一個人,雖然痕跡都消除得很乾淨,但若還是被石正直查出來,那恐怕就不只是處罰這麼簡單了。

  越想,鄭成的頭上冷汗越多,他先前只想著自己與此事無關,卻忘記了後果。他強裝鎮定的輕咳了兩聲,端起桌上的小酒杯,雙手卻在悄悄顫抖,「那麼,李大人有何高見?」

  顧霆不屑的嗤笑一聲,這人先前看的再硬氣,不過還是個軟骨頭。李文松不急不慢的吃了口菜,只等到顧霆認識到情形,自己轉過身來,才悠悠的開口。

  「本官正是為此事,才把二位大人叫在一處。」聽了李文松的話,鄭成和顧霆都有些疑惑的和對方對視上。

  「只是此法能不能成,還要靠二位將口供對上,以及,能不能狠下心。」

  「李大人,這是何意?」對上口供這是肯定,但至於狠心,二人心中都有些不祥的預感。

  「有些人的存在,就要體現他們的價值,當主人落難的時候,他們便該挺身而出。」

  李大人越說,表情就越是奇怪,「二位手下不都有當時為自己作證的人嗎,你們與他們的身份何不能對調一下?」

  「作為頂頭上司,你們的決策不能失誤,那麼失誤的只能是手底下的人。」看著這兩人不開竅的模樣,李大人簡直怒從心頭起。

  最後還是鄭成提前反應過來,「李大人這不是,要叫海家的人為我頂罪?」

  這話說出來,鄭成心中也爽快了不少,陳成雖然貪財怕事,但是還有些基本的良心。只是再好的良心,在生命面前也是不值一提。

  「鄭大人果然聰慧,一點就透。」李大人十分違心的誇了一句。

  「原來是這樣,那梁侍郎也是個不來事的人,若能藉此除掉他正好。」顧大人馬後炮倒是當的稱職,立刻便能舉一反三。

  「只是梁家好處置,這海家該怎麼辦?」李大人意有所指的看了鄭成一眼。鄭成心裡像是藏了什麼事,臉色有點兒羞紅,面對李大人質問的眼神,他只神秘的回了一句,「此事我自有主意,就不勞二位大人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