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還奇怪呢,你的夫人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那裡,不過由於離得遠,我也不敢確定我自己是不是看清楚了?就也沒太在意,今日看見公子你過來,我才突然想起來的,」大叔憨憨的笑了兩下,說的話好似不經意提起,卻無疑是在蘇景夜的心上戳了一刀。
「請問公子,你夫人可還好呀,她一個女人家要撐起那麼大的生意,著實是有些不容易,我們這些出海的人之間也都對她不住的稱道呢。」
這個大叔看起來應該是經常在外面跑路,所以並不知道鎮子上面最近發生的事情,蘇景夜也不好怪他,可是他所說的話卻著實令蘇景夜心中難以平靜。
蘇景夜之前一直以為江琉玉是九死一生,再無生還的可能,也很努力的想要說服自己放下,可是就在他做下如此決定了之後,卻忽然得到這麼個消息,頓時就驚的他猶如五雷轟頂,差點都站不住腳。
雖然前面也有江楠楓給出的消息,說明江琉玉可能還活著,但是蘇景夜也一直是半信半疑的態度,再加上又有蘇挽沁從中作梗,耽誤了蘇景夜出行的相關事宜,使得蘇景夜為了江琉玉留下的努力不白費,而被迫在這裡久留。
倘若這會能夠證實這個消息準確的話,蘇景夜便可以毫無顧忌地出海去找江琉玉了。
「大叔,你說的可是真話嗎?你是在哪裡看到她的?又是什麼時候,你可能夠確定一定是她嗎?」
蘇景夜心裡一個激動,兩手一把就抓住了大叔空下來的那隻手腕,大叔給他這一舉動嚇的身上一抖,再配上他這五大三粗的身材,看起來居然別有喜感。
「你這是怎麼了?我們之前出海的時候和一隊貨船擦肩而過,確實在那上面看見了你夫人,我們當時還奇怪,你夫人是不是突發奇想想要出海去玩了,難道這件事情你不知道?總不可能她還沒回來吧?」
看著大叔這麼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瞧著也不像是在說假話,蘇景夜心中頓時歡喜的無可不可,拉著他的手一頓搖擺。
「大叔,不知道前段時間我一直以為我夫人失足落下海里淹死了,可是沒想到原來她是被一隊貨船給救起來了,多謝大叔你告訴我這個消息,那大叔,你還記得他們的貨船是去往哪個方向的嗎?」
「啊,原來是這樣啊,難怪我跟別人說起的時候,他們的表情都感覺怪怪的。」大叔後知後覺的感慨了一下,「那你夫人果真是福大命大,這樣都能逢凶化,結果真是好人自有好報。」
「那對貨船走過的方向,我有點印象,是往東南角下的海灣,過去的那裡正好是南洋的沿海鎮子,你要是懷疑的話,不妨過去看看。」
「好,多謝大叔了。」蘇景夜喜上眉梢,一時間也顧不上自己是怎樣尊貴的身份,看著這位大叔就好像救命恩人似的,連連向他鞠了幾個躬,便趕緊轉頭回去了。
宅子裡面,蘇羽天又拿著一個葫蘆瓢,就蹲在那處黃瓜架子下面澆水,蘇景夜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那架勢把門口過來送水的小權子都給嚇了一跳。
蘇景夜匆匆跑到蘇羽天的面前,也顧不上嫌棄他怎樣地糟蹋自己的蔬菜了,趕著笑著說道。「皇兄,記得你之前跟我說起過要去南洋走訪的事情,不知道可還作數嗎?」
聞言,蘇羽天也給蘇景夜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與小權子交換了個眼神,便把手中的瓢隨便的丟下,背著手站了起來。
「自然是算數,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就改主意了,我害怕你要是實在不願意,就把你的名額給取消了呢。」
「不必了皇兄,護衛皇兄出行安全乃是我們做臣子的職責,不知黃兄打算何時啟程,我這就去收拾東西,處理後事。」
蘇景夜生怕蘇羽天真的不讓自己同行了,趕著擺了擺手,這般殷切的樣子,引得蘇羽天禁不住一陣發笑。
「那你就去收拾收拾吧,過不了幾天,這行程就上來了,到時候我自然會通知你的。」
「是。」蘇景夜鬆了口氣,答應完了之後又風風火火地出門去了。
蘇羽天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半天才回過神來,衝著小權子滿意的笑了笑,「沒想到你這次的事情安排的還挺迅速的,早上咱們才剛商定好的主意,你這麼快就完成了,回去之後正一定好好的,記你一功。」
說罷,蘇羽天便大笑著回房間裡去看地圖了,而小權子把手中的水桶放下,摸著後腦勺很是無辜的看了下蘇景夜與他兩個人離開時不同的方向,心裡卻如同一團亂麻似的,毫無頭緒。
另一邊,蘇景夜剛打定了主意,出門準備安排店裡頭的相關事宜,路過龍大生家院子的時候,想著順便告訴周氏一聲就走了下來,誰想還沒進門,就看見龍大生一臉頹然地從房子裡面走了出來。
由於蘇景夜今日心中得意,所以難得草率的沒有瞧見龍大生臉上就十分明顯的悲傷與頹靡,心裡頭反而還好奇,為什麼都這麼晚了,他還沒有到店裡頭去。
不過想著龍大生在自家店裡頭工作的也十分辛苦,蘇景夜就也不太好好多加責怪,便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生,今日可是起晚了嗎,和平時的你可不太一樣啊。不過沒有關係,我正好有件事情要告訴你們,你就再晚點回店裡去,我就順路跟你和你娘一起說了。」
「有什麼事情公子就請說吧,就不必告訴我娘了,反正她也聽不到了。」龍大生才講出這麼一句話,眼眶瞬間就紅了。
蘇景夜給他這句話說的一愣,在看著他如此神傷的模樣,更是覺得無比疑惑,小心的把手放了下來,試探性的問道。「你這是怎麼了?難不成你娘出了什麼事嗎?」
這話要是不細問還好,一追問上去,龍大生頓時就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能叫一個七尺男兒哭成這個樣子的,一定是悲傷到無以復加的事情。蘇景夜心中感慨,也有一個大膽的猜測浮現於腦海,只是他不敢相信這種事情的發生。
「我娘她,昨天夜裡不知道是不是有賊人闖入,竟然把她給生生害死了,明明我們這裡之前從未出現過這麼窮凶極惡的人。也是我疏忽,居然讓我娘給我留門,才害的歹徒趁虛而入,我真是後悔呀,昨日我為什麼不陪在我娘的身邊呢。」
說罷,龍大生便再也撐不住,捂著臉蹲下來放聲痛哭。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除非未到傷心處,龍大生這一生值得他牽掛的人,就只剩下周氏一個了。
偏偏周氏這麼大年紀了,還沒有等到龍大生成親娶妻就撒手人寰,叫龍大生每每想到這一個層面都心痛到難以自抑,心內五臟更是肝腸寸斷。
對於身邊至親之人離自己而去,蘇景夜最是深有感觸,正如當初江琉玉失蹤的那段日子,他也是崩潰到恨不得自己隨之一同去了。
而現今蘇景夜已證實了江琉玉還活著,就各個層面都比龍大生要更勝一籌,此刻他也沒有什麼立場勸龍大生節哀順變,只有靜靜的等著他發泄過後,才關心地問道。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周大嬸的後事總要好好的給她處理一下才行。」
「昨天晚上我已經把我娘從很早以前就做好的壽衣給它翻了出來,又整理好了她最喜歡的衣服首飾,打算給她一起放到棺槨裡面陪葬,」
「今天早上我出門,就是想要替她找一家好的棺材鋪子的。公子店裡頭的事情,我只怕是分身乏術了,還請公子見諒。」
龍大生哭過之後,由於大腦缺氧,使得他站起來的那一瞬間,幾乎就撐不住就地倒下去,還好有蘇景夜在旁邊,及時把人給拉住了。
「你放心,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至於周大娘的後事,我也會替你周全的,這段時間你就先在家裡好好的處理一下吧,我會給周大娘安排鎮子上最好的棺材。」
蘇景夜此言,便是換了個角度說明周氏的葬禮由有他全權包攬,龍大生聽的難以置信,抬起一雙已經被眼淚給糊的視線模糊的眼睛。
「這怎麼可以這原本是我家裡的家事,怎麼能夠勞煩公子為我破費呢,原本耽誤了公子的事情,我心裡頭就已經很不安了,之前還曾許諾要替夫人好生的照顧公子呢。」
聞言,反倒是蘇景夜更加不好意思一些,他伸手把人給扶了起來,攙到旁邊的桌子前面坐下,「你不必在意,周大嬸與我們家之間的淵源交情,我全都記在心裡,她也就像是我的長輩一樣,為她周全後事,原本就是我該做的。」
有關江琉玉的消息,蘇景夜沒敢告訴龍大生,以免兩家之間的落差太大,會更讓他心理受到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