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周氏的樣子,不像是會乖乖進衙門的,為了防止她又耍什麼花樣,蘇景夜也跟了去。
周氏等人離開壽司店後,門外看熱鬧的人很快也都散了,但有不少人仍在興致勃勃的討論今日的事,多數都在笑周氏來鬧事不成,反倒把自己送進了衙門。
江琉玉則是和夥計們一同收拾店裡,看著那些被砸碎的擺設,物件,江琉玉的心簡直在滴血,那些都是她最在意的東西,像這個店一樣,幾乎傾注了她所有心血,如今卻被周氏帶人毀成了這副破敗模樣,實在可惜。
但江琉玉也不打算繼續追究此事了,只要周氏被送去衙門能好好改過,出來後不要再繼續糾纏他們,這對江琉玉來說就已經是最好的賠償了。
一路上,周氏總在掙扎著不肯去衙門,蘇景夜並未理會她,只是給夥計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看好周氏,無論如何也要將她帶到衙門。
原本壽司店距離衙門也不是特別遠,可周氏偏偏走三步鬧一次,這短短的路程竟走了快半個時辰,街上不明真相的人又開始圍觀起來。
費盡千辛萬苦,總算是將周氏帶到了衙門。
「我不進去,你們放開我!」周氏抬頭看了那牌匾上寫的幾個大字,眼神都僵直了,哪裡還能保持理智,二話不說就又開始哭鬧起來。
「都已經到了這裡,何苦再鬧?」見周氏仍然不知悔改,企圖用同樣低劣的手段來拖延時間,就連一旁的夥計都看不下去了。
「我求求你們,不要送我進衙門,我已經知錯了,以後絕不再犯!」見撒潑沒有效果,周氏又開始哭鬧求饒,並且向蘇景夜等人保證,這絕對是她最後一次去壽司店鬧事了。
蘇景夜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丟下更冰冷的三個字,「帶進去。」
很快,夥計們就押著周氏進了衙門,得知周氏的所作所為後,衙門決定暫時將周氏收押,連同鬧事的那幾人也全都被衙役帶了進去。
「總算是結束了。」
「我看啊,像周氏這樣死性不改的人,就該狠狠地罰她!」
「算了算了,既然人已經交給衙門了,該怎麼處置都與我們無關。」
回去的路上,夥計們簡直是一身輕鬆,相比一直緊繃的神經,如今他們的心裡更是被剔除了一根堅硬又頑固的刺,心情不知比剛才好了多少倍。
回到壽司店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店鋪已經被江琉玉和夥計們打掃的差不多了,只是那些被損壞的物件一時間還無法補上。
看到蘇景夜帶著夥計們回來,江琉玉忍不住上前按住了他的手腕。
「事情可還順利?」江琉玉眼中既有擔心也有欣慰。
「放心,衙門已經將人收了。」蘇景夜順勢拉起江琉玉的手,又看了一眼店裡,笑道:「你辛苦了。」
「不辛苦。」江琉玉搖搖頭,忽然鼻頭一酸。
從前她在現代生活,幾乎什麼事都是親力親為,因為沒有人可以像蘇景夜這樣一直在她身邊,陪她面對去那些麻煩的事,如今只是這樣,她心裡就已經很溫暖,很滿足了。
江琉玉雖然總是以一個無比堅強的形象出現在別人面前,但她心裡又何嘗不是脆弱的,她也想要在經歷痛苦後能有個肩膀依靠,蘇景夜就是那個既可以把肩膀給她靠,又可以替她解決一切的人,對於她來說,蘇景夜簡直就是湧入黑暗中的一束光,那麼的溫暖而又明亮……
原來我從前受的所有苦,都是老天為了給現在的我換一顆大大的糖啊!
江琉玉的腦海里閃過這個想法,眼淚瞬間就不受控制的滴落下來,惹得蘇景夜慌亂不已。
「這是……怎麼了?」蘇景夜一面替江琉玉擦去眼角的淚,一面無助的望向原本留在店裡的夥計,試圖尋求他們的幫助。
夥計們紛紛搖頭,蘇景夜走後店裡並沒有什麼異樣,江琉玉的心情看起來也不錯,沒有人知道她這是怎麼了。
「好啦,不哭了,若是我哪裡不對,你就打我,要是他們惹著你了,你跟我說,我一定好好的教訓他們!」蘇景夜一臉的無助,看江琉玉這副模樣,他都快要哭了。
「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我們可沒惹她,你說是吧老闆娘?」聽到這話,夥計們紛紛打趣起兩人來,平日裡他們與夥計們的相處模式就是如此,打打鬧鬧,像是一家人一樣。
「當然,他們哪裡敢惹我。」江琉玉一把抹去臉上的淚珠,笑著回答道。
「你看他急著撇清的樣子,準是他不好好幹活惹你生氣了!」見江琉玉笑了,蘇景夜也跟著笑了起來,還不忘反過來開夥計的玩笑。
「沒有人惹我,我只是……」江琉玉輕輕打了蘇景夜一下,算是懲罰他亂冤枉夥計,頓了頓又上前摟住蘇景夜的脖子,繼續說道:「很感動。」
這句話說的蘇景夜心一顫,江琉玉可是很少會說這種話的,如今當真是被自己感動了嗎?那剛才的眼淚……豈不是也?
「你感動的太早了,咱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呢,以後這種『感動』你甚至會膩的。」蘇景夜緩緩拉下江琉玉的手,深情的望著她那雙還隱隱帶了些淚痕的眼眸,可惜卻無意中碰到了她的傷。
「你們這樣……不太好吧。」夥計們在旁邊靜靜看著他們秀恩愛……算了,實在是沒眼看。
「怎麼不知道把傷口包紮一下?」蘇景夜看著江琉玉手上仍然有些紅腫的傷口,血是已經止住了,但那道抓傷並沒有要癒合的意思,蘇景夜心疼的拉起江琉玉,「走,我帶你去上藥。」
「你們都好好幹活,不許偷懶。」蘇景夜吩咐了夥計們一聲,就拉著江琉玉離開了。
江琉玉一直乖乖跟在蘇景夜身後,只聽見他小聲嘀咕著,「怎麼這麼能忍,都傷成這樣了也不知道吭聲,好歹把傷口包一下呀……」問他在說什麼,他卻不肯承認自己擔心江琉玉,於是江琉玉也只好偷偷忍住笑意,但那些話她可是全都聽到了。
回到房間,江琉玉直接重重的坐在了榻上,與周氏周旋了一整天,可把她累壞了。
蘇景夜搬了個凳子坐到江琉玉面前,又把一個白色瓷瓶打開,瓷瓶內飄出陣陣清香,看樣子這就是要給江琉玉塗的藥膏了。
蘇景夜用木匙挖出一點藥膏,本打算將江琉玉的手拉過來,卻突然變得嚴肅,用命令的語氣對她說了四個字:「手拿過來。」
江琉玉有些不解,但仔細一想,或許他這是擔心自己吧,於是就乖乖把手遞了過去,一邊笑一邊打趣蘇景夜,「既然這麼擔心我,為什麼不說出來呢?是怕我恃寵而驕嗎?」
蘇景夜似笑非笑的瞪了江琉玉一眼,此時的他真想用那木匙狠狠按一下她的傷口,讓她知道什麼叫疼,明明都這樣了,竟還有心思開玩笑。
「我說出來,你就能不再受傷嗎?」蘇景夜抬眼意味深長的注視著江琉玉,仿佛在說:即使我說了,你下次還是會一樣冒冒失失。
「當然。」江琉玉突然點了點頭,自信滿滿的樣子。
蘇景夜根本沒想到她會這樣,於是便挑了挑眉,輕聲說道:「我就是擔心你啊,所以能不能請你保護好自己呢?下次再遇到被人為難的情況,一定要派人通知我,應付不過來就跑,哪怕是店不要了也不可以自己承擔這一切,你知道這樣我有多心疼嗎……」
蘇景夜的眼裡寫滿了真摯,他是發自內心的想要保護江琉玉不受一點傷害,可今日偏偏他就回來的這樣晚,往後他絕不會再讓類似的事發生。
「我以後不會再受傷了,但我喜歡看你為我擔心的樣子。」江琉玉同樣注視著蘇景夜,含情脈脈。
許久以來,蘇景夜總是把自己的的情緒掩藏起來,或許是怕江琉玉瞧見了會嘲笑他幼稚吧,但這些被江琉玉看在眼裡,都是滿滿的安全感和蘇景夜對自己的愛,又怎麼會捨得嘲笑他呢。
看著江琉玉的笑顏,蘇景夜只覺得心裡某處輕快了許多。
他輕輕撫摸著江琉玉的臉頰,在緩慢靠近的同時閉上了雙眼,江琉玉也收起了先前的笑容,閉上雙眼像是在等待著些什麼,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溫暖了許多,傍晚的風順著半掩的窗鑽進來,吹拂起江琉玉額前的碎發,氣氛是不可言喻的曖昧,就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哭聲。
蘇景夜有些失望的退了回去,睜眼向門口的方向望去,很快江琉玉便認出了那個聲音,此刻在門外輕聲哭泣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蘇挽沁。
她倒是不客氣,連門都沒敲就直接推門而入,一面哭一面走到江琉玉面前,做出一副委屈模樣,除此之外她還不忘偷瞄蘇景夜幾眼。
看她情緒不太穩定,江琉玉也就沒在意她的舉動,只是叫她走近些,詢問她是受了什麼委屈。
蘇景夜倒是沒什麼反應,因為蘇挽沁的出現,這會兒他可能還在生悶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