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省心,我生怕你會受到慕容胤的再次陷害,專門派人去調查他的行蹤,一直小心防備著,在你這裡倒是一點緊張的感覺都沒有。」
封瀟月正在思考,忽然被慕容麟的聲音給嚇了一跳,扭過頭來不爽的撇了他一眼,又招手叫林瀟退下,這會兒才發現自己手上還端著一杯茶。
這杯茶水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泡的,茶葉杆子已經完全舒展開來,碧綠的茶湯裡面也混著渾濁的茶葉渣子,水也已經完全涼透了。
眨著眼睛,將桌上的茶壺與茶杯都打量了一番,意識到這茶水不能再喝了之後,封瀟月撇了撇嘴,將手中的茶杯丟開,抽出懷裡的手帕,放在手心裡,左右擦拭著,而後抬起頭來看著身旁的慕容麟。
「不過我有時候也覺得我是不是太杞人憂天了,若是真有些什麼事情發生,咱們見招拆招就好,我這般緊張,是不是反而有些漏了怯?」
「我倒不這麼覺得。」慕容麟但笑著伸出手去,把封瀟月的兩隻小手握在掌心,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這夫妻之間總有一個人是要多操心的,我顧著明面上的交流往來,你便替我防備著暗地裡的是請咱們里外合作,默契無間,那些人羨慕都來不及,還好意思笑話?」
「防人之心不可無,只不過我覺著你有些時候也應該自己放鬆一下,不要太緊張了。我和你說的,你覺著怎麼樣?要不要一起出去玩玩?」慕容麟低著頭勸了她幾句,而後以兩道萬分期待的目光投了過去。
封瀟月聽了慕容麟的勸誡,心裡也覺著舒服了不少,只是腦子裡還有些回不過勁來,一陣的迷糊,一直到他話音落地過了好一會兒,功夫才記了起來。
「啊,你說什麼,河岸邊的小樹都已經長起來了嗎?」
慕容麟也是一臉怔怔的和封瀟月四目相對,僵持了一會兒,忽而嘆了口氣,語氣中分外的惆悵與幽怨。「自然是早就漲起來了,但凡是空著的地方,岸邊都已經有這一排樹,在那裡向首位一樣護持著,並且一直綿延到了其他的城池,」
「想來若是站在高山之上,居高臨下的望過去,這河水所到之地,也都有兩道綠色的樹林保護著。」
「是嗎?那倒是一個好事。」封瀟月一樂,嘴角噙著淡笑,目光又呆滯地看了一陣,然後突然就站了起來。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走吧,如你所說,我也想去瞧瞧那河兩岸現在是個什麼樣的盛大景象。」
「好。」慕容麟瞧見她突然就來了精神,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方才笑開。
招呼著四本叫院子裡面的人把車套好了拉到門口,慕容麟他們夫妻二人上了車才在城裡走了,沒有多大的功夫,離城門還有兩條街的距離,天上便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原本今天一大早還是晴空萬里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竟然有幾朵烏雲飄了過來,外頭的風葉吹的有些呼嘯。
眾人一開始還都不太在意,一直到天上有冰涼的雨點打在臉上,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麼長時間,終於下了一場雨,真可以算得上是普天同慶了。
封瀟月坐在車上,隱約聽到外頭的動靜有些不太對勁,掀開帘子一看,立刻就有兩滴雨點打在了她的眼睛裡。
她掏出手帕,擦了一把臉上的水漬,再看著外面這些人如此歡樂的模樣,不由得露出了微笑。「看來我們這次出來的時間還真的是不巧了,好不容易想著出來逛逛,居然就遇上這麼一檔子事,你說我們要不要先回去,等雨停了之後再挑個好日子出來呀。」
「下雨了?」慕容麟還在閉目養神,被封瀟月這一句話驚得立刻睜大了眼睛,發現外邊果有雨點敲打的聲音,也是一樣樂得合不攏嘴。
「這還真的是稀奇了,這麼長時間,才好不容易下了一場雨,要是再拖個幾個月的時間,我怕我都要忘記下雨是個什麼樣子了。」
從界山下來的這一條河流的水,雖然水源充足,不用再擔心城中供水來不及的問題,但是要整天派車出去帶水回來也是個麻煩。
現在外面的天氣終於恢復了正常,這無疑是一個好兆頭,叫各處水井能夠繼續有水源供給,正好省了城中百姓每日裡為吃水的來回奔波。
在原本生活就不容易,每天為了生計錢財忙碌也就算了,那還有的餘下來的經歷考慮日常所需。
慕容麟坐在封瀟月的身邊,借著封瀟月身邊的縫隙看了一眼,外面連成絲線的雨點落在地上,將這一片灰塵連天的泥土路和石板道全部打濕。
「這水把灰塵打濕了,落到地上才真的算得上是能讓我們有一片清新的空氣。我看這雨也不像是會下大的的樣子,咱們還是繼續走吧,在屋檐下欣賞雨景也算是別有一番風味。」
「看不出來,你還挺喜歡附庸風雅的。」封瀟月但捎著沒有拒絕,也沒有讓駕著馬車的老馬打道回府,只是心裡忍不住嘀咕了幾句。
這雨若果真如慕容麟所說的一樣也就罷了,若不然傾盆大雨從茅草鋪成的屋檐縫裡漏下來,那可不是一件能令人高興的事情。
他們夫妻二人坐在馬車裡,倒是不用擔心會被打濕,卻苦了老馬一個人坐在外面。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還要忍受冰冷的雨點在臉上拍打。
不過所幸沿路就有賣竹子編織的小物件,老馬經過的時候順手買了一頂斗笠戴在頭上,起碼也能遮擋一小部分,至於身上潮濕了也無傷大雅。
回來喝個薑湯,烤個火,也就湊合過去了,主要是不能影響視線,否則這馬跑偏了,可是容易出事,再怎麼說車上也是坐著身份無比尊貴的世子爺呢。
在心裡胡思亂想了一陣功夫,馬車很快就來到了城門口,但由於老馬腦袋裡面在走神,同時還在搗鼓著那個活動頂子的斗笠,一時間竟然忘了停下來。
不過也好在守衛的侍衛曾在慕容麟的手下當過幾次差,是認得慕容麟小院裡馬車的標記的,也未加阻攔便放行了。因此,這輛馬車一路通暢的,沿著小路直接就來到了河岸。
封瀟月借著慕容麟的手下了馬車,不由得驚訝今日的這趟出行怎麼如此順暢,好像都沒有走過城門一樣。
踩在了實在的地面上,封瀟月抬眼往近處望去,離他只有幾步遠的河岸邊上,現在已經密密麻長起來了,一排像是雨後春筍一般速度成長起來的小樹苗。
樹苗排列的濃密而又均勻,這又隔了這麼長的時間來看,已經讓封瀟月明顯分辨不出究竟哪裡才是他們一開始種植小樹苗的地帶。
慕容麟幫著把馬車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沒有及時走到封瀟月的旁邊進行解說,反而一轉眼留心到了老馬新買的那個斗笠。
「這是你方才在街上買的東西嗎?我怎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樣子的斗笠。」慕容麟一面說,一面把老馬手上的東西拿了過來。
方才老馬在車上,手上騰不出空,再加上這個斗笠又做的十分新穎,讓他還沒有機會能夠研究透徹,便落到了慕容麟的手中。
老馬站在慕容麟的身邊,雖然不敢伸手上去幫忙,卻還忍不住在邊上羅嗦幾句。「這個其實也並不是什麼稀罕?我在街上也一直有看到賣的,只不過我也是頭一回用。」
「我聽人說它這頂子和下面的這一圈都是可以分開的,裡面用一根竹籤子穿過去,格外方便,只是我還沒有來得及摸清楚那根竹籤在哪兒。世子爺把玩的時候也小心一些,這竹子削薄了之後最是容易傷到手上。」
「我哪裡就這麼金貴了,至於這根竹籤,你從裡面往外頭一推不就好了嗎?還用得著一片一片的尋過去。」慕容麟嫌棄了老馬一句,硬是要把這東西怎麼個用法給研究透徹。
結果他幾根手指摁在帽子中心的那根竹籤子上,卻怎麼也推不出去,而且看著力氣只要再大一些,怕是還容易把這東西給弄壞。
封瀟月在前面下了車,很好奇慕容麟怎麼沒跟上來,結果一轉頭就發現了,他跟老馬兩個人對著這頂斗笠,人生惹來頓時心裡一股異樣的情緒湧出,又是好笑,又是無奈。
果然男人都是一樣貪玩,但凡看到了個什麼新鮮的東西,就把他方才約定的話給忘記了。封瀟月也在心裡嫌棄了慕容麟幾句,走上前一把把斗笠從慕容麟的手裡給解救出來。
「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你哪用得著這麼麻煩?竹籤在外面不是有打過一個結論嗎,你反著推,自然是打不開的了。」
說罷,封瀟月最後一個字音落地的同時,斗笠也巧妙地一分為二,看的慕容麟和老馬兩個人一陣目瞪口呆。
「看看,這樣不就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