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因果報應

  「我,我知道了,哥哥你有什麼要求就直說吧,我都聽著。」

  「好妹妹,倘若我日後飛黃騰達了,一定立馬回來娶你,你只需要再等我一段時間就好。」楊中平心中一喜雙手將她扶起,攙在了自己旁邊的位子上坐下。

  「我家中貧寒,你也是知道的,就連彩禮也是能省則省。可是就是這些銀子全部拿出去,這一路上也未必夠用,我便想你能不能替我,動一些你的嫁妝出來。」

  說罷,楊中平看見程思凡滿臉的難以置信,立刻豎起了四指發誓。「我向你保證,我這生生世世都不會忘了你,負了你,反正你遲早也是我的人,早些拿出來就當貼補家用了,倘若我真的能夠中榜,我一定百倍千倍的還你。」

  「平哥哥莫說這些,我嫁給你並不是為了貪圖你日後的榮華富貴。」程思凡心下悲涼,自己為了他已經幾乎深深地拖成了老姑娘了,可是瞧著他這般堅持的模樣,自己又不忍心。

  如此二人安靜地坐了好一會兒,楊中平瞧著她半天都沒有反應,竟然忍不住抬高了聲音。「你難不成要我給你跪下,你才肯相信我的話嗎?」

  「平哥哥!」程思凡見狀,不由得驚叫一聲,兩手連忙出去拉住了他的胳膊,「尼莫要如此,我答應你就是了,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好。」楊中平這會才算是給了程思凡一個好臉色,又將手抵在了她臉龐的旁邊,像是想要捂住她的嘴一樣悄聲說道。「你動靜小些給我,我這次過來是瞞著他們的,我家父親並不願我這麼快離京,我也是無可奈何才得出此下策。」

  「好。」楊中平一臉的喜色,好似他夢中盼著的榮華富貴都已經成了真,程思凡的哀怨他愣是半點都沒有在意過。

  程思凡答應著,將自己床底下的一個袖珍小箱子拖了出來,裡面都是她的父母親為他準備的嫁妝。程家無子,程家所有的寵愛與經營用度全部都交託在了她的身上。

  取下了脖子上的一把小鑰匙,程思凡將箱子打開了之後,雙手捧著放在了楊中平的面前,裡面赫然是兩沓厚重的銀票。

  原來程家的父母擔心女兒嫁過去會受欺負,擺那些明晃晃的金銀首飾,又擔心會被楊家的人私自拿去用了,才特地兌換成了銀票,隨身藏著,或是藏在哪個縫隙裡面,也不會被人發現。

  「這裡面是我的首飾,以及我這些年替平哥哥存下的私房錢,哥哥若是急用的話,就一併拿去吧。」

  知道程家不缺錢,卻沒想到竟然如此富有,楊中平看著銀票的眼睛都快要瞪直了,突然一把將箱子蓋上,他湊到了程思凡的面前。

  「好妹妹,我永世不忘你的大恩,只是還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幫我。」

  程思凡一個黃花大閨女,何時與男子如此親近過,她頓時就紅了一張臉,磕巴著回答。「好,你說。」

  聞言,楊中平突然露出了一個極其詭異的笑臉。「是這樣的,聽聞你程家有一個寶貝,一隻金瓷打造的蟾蜍,據說可以除魔驅邪,還能保佑心想事成,可有此事?」

  「有是有,只是它的這些作用,我卻從未聽說過。」不僅是沒聽過,程思凡就連見也沒有見過幾次,只是知道大致的位置。

  還是小時候他們二人調皮貪玩之時,無意間碰見的程家父母,在對著一隻嬌小的蟾蜍上香。由於是自家的東西,程思凡並不怎麼在意,楊中平倒是從此就惦記上了。

  「這中舉之事還可以憑著自己的本事來,可是中榜卻是完全靠運氣的。妹妹你不如把這東西借我保管一段時間,等我回來迎娶你之時再把東西還你。」

  「地方你也是知道的,若是你下不去手,我陪你過去也是可以的。」如鬼魅一般的聲音飄散在耳邊,程思凡心裡明知道此事不妥,卻還是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後來我才知道,他留下了一封書信後,便拋棄了村子裡面的人,擅自上京城去了,而且一走就杳無音訊,再沒有人聽說過他的行蹤。」

  地牢里,程思凡臉上的表情已經平淡了許多,只是眉眼之間的憂愁,還是濃濃的消散不去,畢竟論誰在面對如此的欺騙之後,也很難能夠平復的下來。

  「後來他便上京中榜,得見天顏,迎娶了楊家小姐,在京城裡開門立戶。」聽完這段故事,金山宇他都仿佛聽了一段傳奇又通常的話本子,看在地牢的欄杆,上半天不樂意講話。

  蘇景夜則接著程思凡的話講下去,也判斷不出自己究竟是何心情。那位全朝廷上下都文明的老實人楊中平,原來竟然是這樣的面目,實在是叫人覺得匪夷所思。

  「那隻蟾蜍,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真有這麼大的魔力嗎?」這些人當中只有趙銘關注的地方與眾不同。

  楊中平偷拿了陳家的傳家寶,之後入京立刻就中了榜上,要只說是他的運氣到了,如此解釋,也未必能完全說得通。

  「我也不知道,或許有吧。」程思凡語氣淡淡的,貌似對這件事情並沒有多大的興趣。「不過它並不是金子做的,只是外面上的一層釉裡面加入了金箔,它內里還是用陶瓷燒制的。」

  「啊,原來如此。」趙銘關於中充滿了惋惜,蘇景夜聽著好似暗藏玄機,不由得回過頭來問道。「怎麼,你連這個也知道嗎?那那隻蟾蜍現在還在楊家吧,只恐怕也難追的回來了。」

  「追不追的回來已經不重要了,」程思凡搖搖頭,趙銘也表情怪異的,在一旁感慨。「確實如此,現在說起來也已經晚了。」

  「前一年楊家夫人好像失手打碎了楊郎中最喜愛的一隻蟾蜍,為此楊中平破天荒頭一回,對自家人發脾氣,想來就是這隻蟾蜍了。此事在當年也算得上是轟動一時了。」

  「再往後在場的諸位應該就都明白了吧,原來太上皇有意提拔官員也因為新皇登基而擱置了,楊家一直沒能升遷,到了今年居然還死在了醉生樓里,楊家的醜事也被傳得眾人皆知。」

  「這麼倒霉,說不定就是因為蟾蜍碎了,楊中平的報應就來了。」死了之後家中還出事,確實說起來太慘了些。

  要不是有趙銘的提醒,在場的幾位還真難將這些事情結合到一處去想,關鍵是如此一聯繫起來,竟然沒有半點的違和感。

  「哼,那也不過是那姓楊的自作自受罷了,他與他身邊的人都是沆瀣一氣,一個隱性,就算沒有蟾蜍的報復,他也好不到哪兒去。」利登突然的冷哼一聲,叫蘇景夜不由自主的將注意力轉移過來。

  「那姑娘你後來又怎麼樣了呢?即使是嫁妝送出去了,你也不至於淪落到戲班子裡吧?」還認識了這麼一位願意替她去犯罪的男人。

  「楊中平離開之後,我確實只是被家裡人狠狠地責罵了一番,楊家也大罵他不孝,說是以後就沒有這個子孫。而後過了半年,我們那裡突然鬧了山匪,」

  「據說是從別的地方過來的逃兵,他們想在我們那裡的山上占山為王,竟然瘋了似的將村上所有人全部都殺了,我還是因為被母親藏在了自家的地窖里,才能夠逃過此劫。」

  「而且全村人死光了的消息傳到城裡之後,楊中平竟然沒有半點的動靜,可見是狠心至極。」剛才有關錢財的事情都沒能激起程思凡半點的情緒波瀾,這會提到了親人的生死,就如同要了她的命一般,眼眶都紅了一大片。

  在場的幾個人一陣沉默,如果只是個人恩怨,他們倒還是可以站在一邊些風涼話,可這會兒牽扯的事情如此之大,就讓他們有些無所適從了。

  「再然後我遇到了虎跑戲班的班主,班主人還是不錯的,看上了我的身量好,費了番功夫,教會了我如何唱戲吊嗓子以及武生的各種動作,我才終於可以在戲班子裡面獲得一席之地,活到了現在。」

  戲班子的班主差不多都是見錢眼開,若是對他們沒有半點利益好處的話,他們是絕不可能花費這般心思的。

  從利登方才的表情中,蘇景夜就可以看出來,他和程思凡二人在戲班子裡面肯定也沒有少過班主的毒打,而程思凡還口口聲聲地稱之為好人,此女子未免也太心善了些。

  「當時負責教導我的就是利哥,班子裡面的人都傳說利哥之前的妻子是被他剋死的,因此在利哥親口說喜歡我的時候,我也有些害怕。」

  「此事也是真的,我並不怪你。」瞧著程思凡的眉頭微微蹙起,好似在心裡自責,利登立馬就心疼了,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安慰。

  這下一副體貼又關心的模樣,和他方才對著過來的蘇景夜他們幾人,那露出來的凶神惡煞的表情,可不是一個對待方式。程思凡心裡知道,對著擔憂的利登就露出一個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