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夜說的好聽是讓西平王自行安排,但自己卻早做了決定。兩位嬤嬤走到西平王面前行了個禮,語氣恭敬,卻不卑不亢。
「有勞王爺了。」
帶兵在城中搜查了大半個早上,卻一無所獲。蘇景夜按著那群表情奇怪的西平王壽霞的人,突然頭腦一熱,領一隊步兵去了城外。
城外的華處世還在採藥,元姜兒一直纏在身邊,沒有離開。
要是給他發現了自己和別人是怎麼串通消息的,說不定會泄露給其他人,這樣做只是為了保守住秘密。元姜兒是如此安慰自己的,但她站在他的身邊,卻十分的興致勃勃。
「我看你這醫術不錯,究竟是師承何方說出來,咱們也好比試比試。」元姜兒蹲在華處世的身旁,他只輕輕撇了一眼,又側過了身子背對著她。
「不必如此羞澀,我知道我生的天姿國色,但你也不至於說不出話吧。」元姜兒捧著自己的臉,絲毫不介意他的冷臉相待。
「不知所謂。」華處世淡淡的吐露一句,她一聽臉色驟變,「你說什麼?」
「論醫術,我並不懼你的蠱毒,論武藝,你也不是我的對手,那你想要比試什麼,豈不是自尋難看。」
華處世說的十分明明白白,讓元姜兒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你什麼意思?憑什麼把話說的這麼篤定,你就覺得我一定會輸給你嗎?別以為我跟你說話就是看上你了,喜歡本姑娘的人多了去了。」
一串惱羞成怒的話說出來,元姜兒就後悔了。華處世好不容易把手上的那株藥草連根拔起來,就睜著眼睛轉頭看她,十分不理解。
「恕在下才疏淺薄,不理解姑娘的意思。」
元姜兒咬著嘴巴,臉上一片通紅,急忙站起來,結果因為蹲的太久,一陣頭暈,差點摔在華處世的背上,所幸後面還有著石頭樹杆,便撐住了。
華處世一陣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如此強烈的反應,拍了拍去衣擺上的灰塵也隨後站起,再抬頭一看天空,刺眼的陽光幾乎晃著眼睛。
「我看著外面的日頭時候也不早了,姑娘是不是該回去了?」
元姜兒在他的面前失了場子,現在的身形又如此狼狽,怎麼肯這麼輕易離開,一仰頭十分傲嬌。
「我是走是留關你什麼事,早告訴你了,叫你少管這麼多閒事。還是說你本來就怕了本姑娘,找藉口讓本姑娘離開,好讓自己鬆一口氣吧。」
這聽起來就像是激將,但華處世對元姜兒了解不深,只以為她說的是實話,便也來了意氣。
「既然如此,若是姑娘離開而引發了什麼問題,請姑娘自負後果,一切與在下無關。」
「你竟然這麼沒有擔當?」元姜兒皺著眉頭,仿佛別人欠了她多大的情,但華處世輕飄飄地瞥過來一個眼神,她便笑呵呵地改了話頭。
「我知道了。」
另一邊,蘇景夜在城中搜尋無果,懷疑到城外的時候,但不知是從哪個城門出去,便派了手下的人在城邊上一圈詢問。
如果由於元姜兒換成了本地的服飾,除了那頭特徵的頭髮,其他人還真難看出她與別人的不同,因此蘇景夜的消息也得得十分困難。
好在由於最近入城的外鄉人不多,也不會有什麼客商大清早的出行,元姜兒的行蹤很快就暴露出來。
蘇景夜帶兵到了西城門口,知道此處的方位,正是直衝西平王的藩地。他不禁皺起眉頭,腳身後的人加快腳程,一溜煙跑到了城郊。
西城門外的土地肥沃,有大量的耕地和丘嶺樹林,要到達有人居住的村莊,需要先穿過好幾層的小樹林。
蘇景夜已經猜測到元姜兒出來的目的,可能是想串通與外界聯繫的方式,因此焦急的行進當中,並沒有怎麼掩藏自己的腳步。
畢竟就算偷偷的潛伏到元姜兒的身邊,揪住了她的舉動,只要她抵死不承認,自己和手下的人也難看出端倪,還不如藉此機會好好的敲打一番,讓她日後慢慢的露出馬腳。
「這外面的樹林乃是分出好幾重的,但外人不一定瞧得出,只當作是一整片,先派幾個人身先士卒的探探路,本王率人在後面跟著,只要得到消息就趕緊回來匯報。」
蘇景夜跨坐在高頭大馬上,身下的寶馬也許久沒有過出來的機會,再一看到這連片灌木雜草的時候十分興奮,忍不住就想嘶鳴跑出去,幸好有蘇景夜死死的拉著韁繩,才沒有讓它的野性放出。
旁邊有和他相熟的士兵,看著蘇景夜的寶馬這般形象,也忍不住開句玩笑。
「王爺,你這汗血寶馬最是野性難馴,即使馴服了也是喜歡在疆場上奔跑,現在只能乖乖的呆在後院的馬廄里,實在有些委屈它了。」
「確實如此,對於長時間擅長殺敵的將軍而言,最悲慘的莫過於未來得及施展才能,便美人遲暮,若是有機會,本王一定會帶它出去好好的放縱一回。」
蘇景夜手下都被這韁繩勒出了紅紅的印記,才好不容易穩住了寶馬的行動,他眼底滿含惋惜地看著這匹寶馬。
「只不過不是現在。本王還是更希望安穩一生,倘若不叫此寶蒙塵,本王日後再轉贈給其他人吧。」
說著,再轉頭往後面這群士兵中瞟過來,「你們之中或許也有人有機會,等到誰的戰功率先當上了將軍,本王必定轉贈寶馬。」
兩馬並不是什麼稀奇難得的東西?重要的是他親手贈予的這一份殊榮,地下的士兵聽得一陣熱血沸騰,齊聲宣天。
「是,屬下一定竭盡全力,不辜負王爺的厚望。」蘇景夜點了點頭,正說話的功夫,外面探路的人便回來了。
除去回去的人,他們還留了幾個人駕著馬在小路上來回奔走。華處世和元姜兒早早的意識到有人追過來,便提前躲在了後面的灌木叢里。
所幸探路的人只是確定了大致方位,而不知道他們真正的藏身所在。華處世把要摟寶貝似的放在一旁藏好,自己蹲在一旁,臉色十分凝重。
元姜兒看了看外面,又瞧了瞧華處世的臉,忍不住笑出聲來,驚得他連忙把食指放在嘴唇前面,做出個噤聲的動作。
「姑娘這是何意?若是想在這群人面前透露我的行蹤,大可直接出去,又何必與我躲在這裡。」
「你怎麼知道他們一定是來找你的,沒想到你也有這般自戀的時候。」元姜兒樂得開玩笑,可華處世卻並沒有這麼好的心情。
「看這群人的盔甲,與寶馬上的馬鞍,在下有幸曾見過,這是景王的麾下。」華處世擰著一雙眉毛,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景王這些天一直在不停斷的調查在下的消息,今日怕是知道了什麼,才特意帶兵出來捉拿。」華處世並沒有說明自己身後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元姜兒也十分清楚。
這個事情確實是不方便叫人知曉的,但也並不是那麼容易查出來的。華處世現在是緊張過度,失去了鎮靜與分寸。
元姜兒心知肚明,蘇景夜是沖自己而來的,但一看華處世這麼緊張的模樣,居然有些於心不忍。輕輕地嘆息一聲後,便拍了拍華處世的肩膀,華處世滿心疑惑的轉過頭,就見她站起身大方地走了出去。
「你們是在找誰呀,是特意過來接我的嗎?」元姜兒徑直走到了那兩個巡查的人的面前,華處世在他們離開之前,只最後聽到了這一句話。
元姜兒被直接帶到了蘇景夜的面前,蘇景夜騎著馬才行走了一半,正驚訝的時候下了馬。
「姑娘怎麼到這邊來了,叫本王一通好找。」蘇景夜探著眼睛往前方瞟了一眼,十分可惜沒抓到元姜兒的絲毫線索。
元姜兒叉著腰,將臉一甩,「怎麼?難不成本姑娘出來一趟,也要事事向你報備嗎?」
蘇景夜最是討厭她這番語氣,說的自己仿佛是個惡人一般,當即沉下了聲音,「本王之前管不著姑娘,可姑娘連西平王也未曾留下消息,豈不是叫人覺得十分可疑?」
「不過從今以後,姑娘的身份大不相同,為了保證姑娘在京城中的安全,請不要再出城門。」蘇景夜一面說,一面一揚手叫身後的士兵讓出一批馬來給元姜兒。
「且本王職管司禮監,責任重大,姑娘以後萬事確實需要與本王報備,如若不然,本王將會如實上奏於陛下,孰輕孰重,還請姑娘自行定奪。」
「哼。」元姜兒從鼻子裡輕哼一聲,便自己拽著複雜的裙子上馬,旁邊居然沒有人過來幫忙,士兵們都各自別開了眼神。
等元姜兒在馬上落座之後,蘇景夜才悠悠地投過來一個眼神,看得她心中大驚。西平藩地上的姑娘們雖然也有豪邁姿態的,但也不至於這般強勢。
不過自己好歹現在也是個舞姬身份,會點身手應該不足為奇,元姜兒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但蘇景夜的表情卻依舊十分有深意。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