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看到李娘子得嘗惡果,江琉玉這些天精神都格外興奮,拍打門的聲音十分響亮,甚至蓋過了華處世在後面的呼喚。
「開門呀,難道這時候還沒起床嗎?我帶人過來了。」江琉玉正在嘀咕這的時候,就看見玉壺拿著門栓,一臉不耐煩的打開了大門。
「怎麼是你親自過來開門,靜書可起來了?」江琉玉笑嘻嘻的問了一句,玉壺嘆了口氣,「回稟王妃,我們小姐這些天身子不舒服,晚上也是翻騰了大半夜才睡著,還請你動作輕一點,不要把她吵醒了。」
「這個放心,我們有分寸的。」江琉玉十分鄭重的點點頭,隨後一把粗暴地把另一邊沒打開的門也給拍開,把玉壺驚得瞪大了雙眼。
後面的華處世在看到玉壺的第一時間,就知道為何會如此眼熟的原因。還真是冤家路窄,李文松親自要求,自己都拒絕了,卻這麼稀里糊塗的被江琉玉領了過來。
在華處世在心裡暗自感嘆的時候,玉壺也在打量著他,左右看了好幾眼才皺眉問道,「敢問王妃,這位是?」
「不要擔心,這都是我們自己人,那就是我時常跟你們提起的華大夫。你可不要看人家好看就動了心哦。」江琉玉隨口開一句玩笑,把玉壺直羞了個臉通紅。
「王妃這是在胡說八道什麼呢?你這樣身份的人,怎麼好開這種玩笑?」不過,雖然玉壺有些羞澀,但並沒把這種話放在心上,而是坦坦蕩蕩的往旁邊讓開了位子。
「嘿嘿,」江琉玉十分豪邁的拜拜手,扭頭往後看去,「華大夫,還是趕緊進來給病人看病吧。」
正在走神的華處世被江琉玉這一聲嚇了一跳,連忙應下,「是,在下知道了。」在路過玉壺的身旁時,華處世刻意避開了玉壺的打量,「這位姑娘,打擾了。」
玉壺看的一愣,急忙頷首,「大夫請。」
從院子走到房間裡,玉壺還沒來得及動手,側面窗子上的珠簾都已經被拉上去了。玉壺領著她們進來,讓江琉玉自便,便急匆匆地走到包靜書的房間。
「怎么小姐這麼早就起來了?我還以為小姐要再睡一會兒呢。」玉壺一邊說,一邊手腳勤快地把包靜書床上的紗帳掛起來。
「你還說呢,門口也不知道吵吵鬧鬧些什麼,連我都聽見了,更何況淺眠的小姐。」寒雨端著一杯茶給包靜書漱了口,又趕著擰乾一條溫熱的毛巾給她擦臉。
包靜書用過後,把帕子遞了回去,還沒來得及換衣服,整個人就這麼蓬頭垢面的坐在床邊。「不必如此苛責,我本來也睡得差不多了。」
正說著話的功夫,江琉玉突然推門進來,「靜書,我來看你了,你這些天有沒有好些?」
走到面前,借著窗外的晨光仔細打量了一番,江琉玉才點點頭,「看著倒確實比前些日子好多了,我今日正好給你請了個大夫,你吃過他的藥,過不了多久就能完全好了。」
「有勞王妃費心了,不知道王妃這回請的是哪路神通啊。」包靜書臉上掛著淺笑,還有興致跟江琉玉開玩笑,瞧著確實是好多了。
「一會我帶他來,你見過就知道了,果真是猶如仙人下凡一般。」江琉玉毫不吝嗇的讚嘆一句,但看她的樣子又有些猶豫。「只是你現在這副模樣,可以讓他進來嗎?」
「這怎麼能行?至少也該讓我們小姐簡單梳洗一下。」玉壺急了,連忙護在包靜書的身前。江琉玉尷尬的笑了笑,又轉身出去。
「那好吧,你們動作可快著點。」
裡面屋子忙著,外頭有侍女來給他們奉上了清茶,江琉玉和華處世對坐,各自盯著門外的盆景。華處世或者手中的杯子,實在有些坐立不安,卻始終找不到開口的機會。
「叫王妃久等了。」包靜書臉色雪白,瞧這有些氣血虛弱,江琉玉皺著眉頭,讓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好方便華處世把脈。
「吃過早飯了沒有,要不要吃點什麼的再把脈,我看你這副樣子,實在有些嚇人。」
「不必了,早上起來實在沒有胃口。」包靜書搖了搖腦袋,轉頭一看華處世的臉,卻頓時呆住了。
江琉玉雖然知道華處世長得確實不錯,但她印象中,包靜書的丈夫秦奉也是個容貌俱佳的人,應該不至於叫她愣住了才是。
差一點要伸手在她眼前晃個幾下,包靜書突然開口,叫江琉玉不禁慶幸,好在忍住了。
「敢問這位大夫,我們可曾見過?」
「在下是今年才來到京城的,以前都在四處遊歷,在下雖然記性不好,但像夫人這般姿容的人,實在沒有印象,想必應該不曾與夫人碰面過。」
華處世淡淡然的打開醫箱,把所用的器具拿出來,其實心裡早已緊張的泛起驚濤駭浪。
若論起來,華處世和包靜書的淵源還頗深。以前在李文松的府上練劍,練的渾身疲累的時候,包靜書還來送過幾次點心和水,只是後來長大又紛紛喬遷新居,二人便沒了聯繫。
這一晃也十多年過去了,沒想到包靜書一眼還能依稀辨認的出。華處世只有儘量的掩藏自己的身份,要是暴露了,李文松所做的一切,可就前功盡棄了。
「原來是這樣。」包靜書收回了目光,垂首看著地面。
江琉玉見包靜書不再繼續追究了,自己也鬆了口氣。生怕會因為華處世長的太好看,若是勾地包靜書生出別的想法,自己反倒罪過大了。
然而,事實與她心中所擔憂的,簡直是天差地別,江琉玉的這份擔憂實在有些杞人憂天。
包靜書沒有再繼續追問,但心裡卻漸漸升起了疑惑,她記得幼時在李文松家裡見到的男孩,氣質與面前的這個人十分相近。
若是此人和李文松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抓住他,也是調查李文松的一個切入點。
華處世在心裡既高興也憂愁著和兒時友人的相見,但在包靜書心中卻不是同樣的想法。靜靜的聽了診脈之後,華處世把東西收起來,又掏出了筆墨寫方子。
「夫人這是因為憂思過度,加上多年來沒回京城,突然受到了巨大的打擊,還會讓身體一時調理不過來,我開的這張方子,夫人只要每日飯後喝上一次,不出半個月就能痊癒。」
落筆完畢,包靜書接過來一看,紙上的字跡鏗鏘有力,一看都不像是文人那種扭捏的風格。
「多謝大夫,我以前也找過幾個人過來看過,只是說的都不甚全,這要是大夫的藥吃了也沒有用,那我可否再找大夫幫忙?」
此話一出,在場的幾個人便通通愣住了。寒雨和玉壺更是難以相信,素日裡小姐有任何好糧,都只在心裡記著,不會這麼宣之於口,只怕會叫來人覺得小姐失了規矩。
華處世只怔住了一下便恢復過來,將東西全部裝好了之後就把醫藥箱背著。「自然可以,醫者仁心,無論來的是哪位病人,我都會盡力醫治,也會全心的對我的病人負責。」
「今日時候不早了,外邊還有不少病人的等著在下,在下就不多打擾了,這就向王妃和夫人告辭。」
包靜書點頭回應,並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江琉玉覺得有些不解。
「華大夫不是這幾天才難得有空,我才特地找你過來的嗎?而且這時候快到正午,天色正亮哪裡就晚了。好不容易請大夫過來一趟,靜書這邊要是不方便打擾的話,我也好請大夫出去吃一頓飯表示謝意。」
「實在是不必了,尋醫問診本就是我的分內之事,況且王妃都已經付過診金了,我又怎麼好意思再受這無功之祿。」
話音落地,華處世便背上了藥箱頭也不回的走了,徒留屋子裡的江琉玉呆愣愣的站著。
「我一找到人,就把他接著往這邊帶來了,何時付過診金。」江琉玉百思不得其解,轉頭看向小雲,小雲無辜的搖搖頭,也是不解其意。
包靜書把手中的藥方好好的折迭起來,放在手心下壓著,再轉交給玉壺出去抓藥。寒雨聽著屋子裡麵茶爐的聲音響的差不多了,便趕著過去重新沏了兩杯好茶過來。
「王妃嘗嘗,這是雁城那邊的特色茶,雖然不敵京城的意味綿長,但也別有一番風味。」包靜書客氣一句,卻見江琉玉兩眼空洞的落座,似乎還在糾結剛才的事,禁不住輕笑出聲。
「莫非是王妃何時給過了,自己反倒不記得了。那是否也要叫那位大夫過來再看看?」
「靜書你這話說的可不就是開玩笑嘛,」江琉玉知道包靜書是在笑話自己,連著擺了擺右手,就算不往心裡去,但也不會讓她就這麼「污衊」自己。
「除了衣食住行外,錢可是最重要的東西。一二兩的碎銀子也不是小數目,都過尋常人家過一個月了。我要是這麼大方的給出去了,怎麼可能會一點印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