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整個樓里的人都覺得是你我二人欺負了她以後,李娘子又可以在她們面前裝模作樣博取同情,她的這種招數,我可是最清楚不過了。」
江琉玉說著,都仿佛感覺有一把辛酸淚要流出來,十分委屈又懊惱的搖了搖頭。
「都怪當時年少輕狂太天真,一知道別人告訴我,我才能真正反應過來,也是到了如今才能體會李娘子的功力深淺,只靠我一個人,說不定還真拿她沒辦法。」
「不過現在好了,有你在,我也算有了幫手,咱們先下手為強,把李娘子想走的路全部走過,她就無計可施了。」
江琉玉一說一長串,把包靜書聽得都有些一頭霧水,想著自己曾經那麼聰慧,莫非是越長越倒回去了。
「王妃說的真是有意思,聽起來就像領兵打仗一般。」
「這麼說也沒什麼毛病,我確實跟景夜也上過戰場。」江琉玉笑嘻嘻的應了一句,把他們三個都看得瞠目結舌。
「果然如此,那王妃,你可真乃奇女子也。」包靜書仿佛大開了眼界,向來都未曾聽說過女子也能上沙場的,莫非以後的天是要變嗎?
「這些都好說,實際論起來,要用上計謀,我還真不如你。」江琉玉這下倒真有些不好意思了,趕著把一碗湯餵完了,就把空碗放在寒雨手中的托盤上。
「只是你今天來這麼一遭,我確實都嚇了一跳,你是為了什麼呀?」
特意搶了李娘子喜歡的珊瑚,又慫恿著李文松當眾斥責李娘子,這說起來目標都是衝著李娘子去的,可真正論起仇人也該是李文松才對呀。
包靜書靜靜的看了她幾眼,又垂下了眼眸,「此事王妃不必追究的這麼細,只要知道我定然不會與王妃為害就是了,也希望王妃以後能也能如今日這般相助。」
江琉玉縮回了脖子,總感覺她這句話像是明里暗裡在說自己傻,連最終目的都看不出來。她與包靜書二人對坐了多久,房間就沉靜了多久。
只是在這麼僵持下去也不得不到任何結果,江琉玉嘆了口氣,只得作罷。
「行吧,既然你不肯據實相告,那我就不再追究了,希望你好自為之。只剩下今日的這種法子做出來風險太大,還望你以後還是小心為妙,也免得惹怒了那些甘願破釜沉舟的人。」
其他人與自己無怨無仇的,包靜書自然也沒有那麼多功夫放在心上,而李娘子的為人也不會這麼沉不住氣,自然有的他好一番作為。
「多謝王妃的勸告,我記著了。」包靜書側著臉淡笑著點頭,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從她的左肩滑落下來,襯著一張白皙的臉甚美。
旁邊的寒雨和玉壺健康那兩個算是把話說開了,都鬆了一口氣,連忙把窗戶的竹簾拉起來,也省得房間看著太沉悶壓抑。
眼見著外面天色也不早了,江琉玉站起身撐了一下兩隻手,早上精心裝扮的一頭首飾壓得他脊背幾乎直不起來,這一下動作差點站不住腳。
信號身旁還有一個小雲跟著,急忙扶住了她,江琉玉不好意思的笑了兩下,小雲便替她告辭。
「包小姐才剛睡醒,正當好好休息一下,我們王妃就不打擾了,改日再來拜訪。」
「王妃慢走,恕我不便遠送了。」包靜書點頭應下,用手勢指示寒雨玉壺她們兩個送個幾步。小雲一面要扶著江琉玉,一面還要道謝,著時忙累。
「不必了,幾位姑娘留步。」
或許是因為白日裡看戲的心情太興奮了,導致江琉玉在外面走了一下午,都沒有察覺到脖子有什麼不適的地方,這一下放鬆了,便什麼痛覺都湧上來。
勉強的維持著端莊的儀態,才上了馬車,江琉玉便整個人癱在了車壁的座凳上,任由再華貴絢麗的衣服珠飾隨意的散落在地上,也沒有力氣去管了。
小雲在她後面一步上車,一面提著自己的衣擺,還要小心著不能弄髒江琉玉的東西。放下車簾的一瞬間,便忍不住將怒氣散出,竟然不顧身份地輕輕拍了下江琉玉的膝蓋。
「王妃,你這副放蕩不羈的樣子成何體統,要是被人看見了,你好不容易在那群人心裡建立的聲望也都消失了。」
「消失便消失吧,這些都不過是身外之物,我怕再這麼強迫著自己,都要短壽好幾十年。」江琉玉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這馬車裡雖然狹小,但也勉強夠撐開四肢。
「我現在可算是可以確定包夫人當初之所以只和王妃交好的緣由了,像王妃這麼坦坦蕩蕩又藏不住事的人,好說話還是其一,」小雲說話說到一半,正好勾起江琉玉滿滿的好奇。
「那其二是什麼?」
江琉玉一臉滿滿的求知慾,小雲嗔了她一眼,動手強迫著讓她把該有的姿勢擺好。「其二就是好拿捏呀。隨便說說幾句話就能抓到王妃的把柄,這不是一輩子就能高枕無憂。」
「胡說八道,我哪有你說的這麼不懂事了。」江琉玉給說的怪不好意思的,惱羞成怒的就要騷小雲身上的癢,弄得小林連連討饒。
「就連我們都未必能保證自己的高枕無憂,怎麼還能管著別人。」歡笑過後,江琉玉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惆悵,叫小雲有些於心不忍。
「不過算了,暫且不要想這麼多,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一切都是有轉機的。」小允還未來得及完全陷入她方才的情緒當中,江琉玉便又自己調解開了。
「你可注意到她今日的計策了,可真是叫我大開眼界,我從未想過什麼招數能讓人費心費力,又花費這麼長的時間準備,她也真算是一位奇女子。」
江琉玉說的眼睛發亮,一臉的崇拜,但小雲卻不是很明白。
「可是包小姐要說服自己在那麼多人面前裝柔弱,才叫王妃覺得花費時間?」
「呵呵,你倒也還好意思說我心思單純,真正單純的還是你呀。」江琉玉我家嘴巴嬌小了兩聲,又伸手拍打著小雲的肩膀,一副豪邁姿態。
「你說她該做的事都已經做出來了,說什麼不太好意思的話也全都是藉口,誰知道你還真信了。看來你我二人都需要向她好好學習一下。」
「那王妃看出了什麼,還請王妃賜教。」
先前每次出去,江琉玉受到那群貴婦人的嘲笑之後都是小雲身先士卒地擋在面前,自己雖說不得精通,但也應該比完全未入門的江琉玉要好,如今所處的位置倒過來,叫小雲怎麼能服氣。
江琉玉閉著眼睛抱起雙手,表現出一副很驕傲的態度,伸出食指轉了幾下,才一張嘴,就在小雲以為她要開口的時候,她又把嘴巴閉上,像是用腹語吐出了兩個字。
「生病。」
小雲一愣,眨著眼睛表示自己沒聽懂,江琉玉才解釋。「你見過何人水土不服,能稀稀拉拉的拖上半個多月的,倘若真的嚴重到病入膏肓了,她又哪來的力氣陪我逛上一整天。」
「而且從今天李娘子和顧夫人她們說的話,就知道她們應該是珊瑚店的常客,包靜書小時候和李文松的關係那麼好,會不知道你娘子最喜歡的是珊瑚?」
「而至於李文松會半路中趕來,或許是他提前派人泄露的消息,正好起到點綴的作用。」江琉玉簡單的說了兩句,看著小雲兩眼懵懂的樣子,覺得自己仿佛是「眾人皆醉我獨醒」。
「那照如此說,包小姐今日可是存心利用王妃了。」小雲皺著眉頭,兩隻小手握成拳頭,憤憤不平的捶打著坐墊,只是從潛意識裡覺得,所有想利用江琉玉的人都不懷好意。
「那她目的是什麼,只為了惹李娘子生氣也太煞費苦心了。」
「目的要從深層挖掘的話,可是有好幾個原因的,不過一一跟你解釋起來,恐怕你也不太能聽懂。」江琉玉撅著嘴巴,搖了搖右手,讓小雲平靜下來,隨後又湊近了一臉幸災樂禍。
「咱們只要知道一點就好,靜書一定是和我們同一個戰線的,李娘子也是我們共同的仇人。只要李娘子惡有惡報,氣死她,我們就高興。」
「嗯。」小雲也是這麼覺得的,十分堅定的點了點頭。
這邊歡笑著說了一路,那邊安靜了一整天的李尚書府邸,此時卻又熱鬧起來。
李文生從異寶齋回來之後,一直惦記著包靜書身上的病,總擔心她以後會吃不消,便走到自家後院吹響了一隻無聲的哨子。
哨子聲響起,等到那邊的人接收到信號還要一段時間,李文松便又回到了自己擺著藥材的桌子前研究。才把翻開的醫術拿在手上,就看到李娘子怒氣沖沖地走進來。
面對李娘子的怒氣,李文松絲毫沒放在心上時淡淡的撇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老婆在他的眼中,外面在驚天動地的事,都不如他書上的幾個字。
「你怎麼過來了,東西可給她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