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四處求證

  「倘若真的只是一個意外,可華處世作為我朝的子民,對這些千車之類的事情應該十分熟悉,假設戶部忽略了,他也應該自己到衙門裡報備才是。」

  蘇景夜差一點就要被她的歪理說服了,但突然念一想又很快搖頭否決。

  今天蘇景夜過來打擾本就讓趙銘心裡十分不得氣,現在還要在一個人的身份問題上糾結這麼多,實在叫他覺得麻煩,便很沒精神的隨口應道。

  「現在這些百姓們對官員都出於本能的畏懼,沒有人去找他也就算了,他怎麼可能有那麼大膽子,還主動過來找下官說話。」

  「如此說來,其中也得怪一份趙大人的檢查不當了。」

  頭一次聽到有人這麼挖坑給自己的,蘇景夜偏過腦袋強忍住他的笑意。恰巧此時從外頭的小隔間裡有衙差端了茶水過來,蘇景夜從托盤上接過茶杯,沖那個小衙差點頭示意。

  趙銘給他說的啞口無言,又頓時覺得自己心裡十分委屈,攤開了兩手很是無辜,「這怎麼又能扯到本官的頭上了?本官前段時間已經被五石散弄得焦頭爛額了,現在好不容易歇下來一會兒,王爺可不能這麼害我呀。」

  「只是開個玩笑,趙大人不要這麼緊張。」蘇景夜舉著茶杯笑了笑,隨後落在桌子上。

  「不過說起五石散,西平王隨便進貢的一個美人都能解它的毒,我記得前段時間聽琉玉說過,京城裡出現了一位神醫,怎麼他就沒有辦法,難道他的醫術還不如一個女人嗎?」

  聞言,趙銘抱著茶杯,眼角向上揚略思索一會兒,「這個下官就不太清楚了,畢竟他是以遊玩的名義進城,又成日裡住在那煙花柳巷,是不需要向官府報備的。」

  「至於醫術方面,下官也沒聽說過有幾個找他看病的,都是世人訛傳出來,說不定他就是個四處招搖撞騙的神棍。」

  「那趙大人可知道那位神醫叫什麼名字嗎?」上次同江琉玉過去找神醫的時候,只聽她說過這位神醫和華處世是一個姓,倒是從來沒聽說過全名。

  「只聽說是人管他稱之為華神醫,其他的下官也不知情。」趙銘現在還真是一問三不知,除了抱著茶杯,搖頭就沒有別的反應。

  都性華,且都是大夫,而且琉玉上次說去找神醫的時候,出來還碰到了華處世,這難道都是巧合嗎?

  蘇景夜一手放在桌子上,指尖不停地摩挲著光滑的杯口,提出了一個猜測。

  「趙大人,你覺得華神醫和華處世會不會就是同一個人?」

  趙銘愣了一瞬間,又是驚訝又是錯愕的擺了擺手,「這怎麼可能,有神醫的名頭,盛名在外,他早就該藉此騙取無數錢財了。」

  這話說的現實,但也聽起來格外天真,蘇景夜只感覺自己左半邊的嘴角一抽,對頭腦簡單的趙銘簡直無話可說。

  「再加上那日百花樓著火,華神醫一直住在那裡面,也該在當晚同那些人一樣燒死在廢墟之下,怎麼可能還活著。」

  這換做任何一個正常人,估計都會以為如此,但其中疑點重重,蘇景夜更願意相信,這把火就是那位姓華的神醫放的。

  「這京城裡難道就沒有人見過華神醫的真面目嗎?叫他出來認認華處世的臉,說不定能有所發現呢。」

  蘇景夜在心裡嘆了口氣,忽然想到衙門大牢里還關著一個熟人。

  「對了,趙大人,你那大牢里不是還有一位和華神醫碰過面的林公子嗎?不如讓他和華處世見見,就知道你我二人觀點,誰對誰錯了。」

  「王爺想法是好的,只是林公子他身上還有嫌疑,是絕不可能放他出去的,而如果把那位華處世帶過來的話又會打草驚蛇。」趙銘總是在關鍵的時候掉鏈子,此時倒知道小心起來。

  「那位令公子是被人陷害的,我府里就有一位證人。」蘇景夜嘆了口氣,「帶本王回去將他接過來,咱們根據他所說的去那家古董店轉一下就知道了。」

  「什麼古董店?」趙銘好似真不知道一般,蘇景夜忍不住橫了他一眼,林千語的口供中,無數次強調了那家店,他居然也能忘記,記性實在是不好。

  接觸到蘇景夜如此不友好的眼神,趙銘立刻陪著笑臉打哈哈,「那也可以,只是今天天色已晚,不如明日本官再同王爺一同過去吧。」

  「這還好說,過去也就問古董店老闆幾句話而已,若是趙大人擔心回去晚了,本王也可管了趙大人一頓晚飯。」

  蘇景夜站起身,臉上的笑容十分溫和,但他周身的氣勢,卻是完全不許人拒絕。趙銘十分無奈的張了張嘴,只得答應。

  阿古在王府里有江琉玉叫人好吃好喝的養著,身體早就完全恢復,這些時候因為蘇景夜手邊也有事要忙,他不好意思去打擾,便一邊在往府里幫忙做些雜活,一邊等著什麼時候去衙門裡做證。

  蘇景夜回到王府,簡單的和他解釋了幾句,阿古歡喜的無可不可,立馬上了馬車同他到了衙門。

  不到片刻的功夫,趙銘還沒來得及收拾了東西,趁這空當回到自己的府邸,蘇景夜就已經帶著人過來了。

  有些幽怨的打量了阿古一眼,趙銘環抱著他的雙肘,一臉不悅的開口,「你是說,就在古玩街和另一條街的岔口上的那家古董店門口,就是你家公子撿到那東西的地方?」

  「正是。」

  像是擔心他不信任自己一般,阿古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隨後便要開口說出一大堆懇求之詞,而趙銘也與此同時想要講一些質疑的話,好在蘇景夜急忙插入其中攔下了,否則只怕他們兩個人可以一直吵到半夜。

  「口說無憑,各有各理,咱們還是親自去那裡問過了之後就清楚了。」蘇景夜把左手背在身後,右手往前一伸,輕微地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趙銘在心裡嘆了口氣,誰叫蘇景夜下馬車的時候就安排了衙差把他的馬車也一併套上,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馬車在大街上走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樣子,便來到了古玩街,看著天色已經漸漸昏暗,只差一步,古董店老闆就打算打烊了。

  阿古看著心中交集馬車還沒停穩,就趕著從上面跳下來阻攔店老闆把門板擋上。

  店老闆給他嚇了一跳,手中的木板差一點沒拿穩就要砸在了阿古頭上,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電腦版有些不悅的罵了阿古一句。

  「你這小子是怎麼回事?跟在凌公子身邊那麼久了,還這麼毛手毛腳的,以後怎麼好伺候公子啊。」

  阿古咽了口唾沫,十分迫切的拉著店老闆的袖子,「求老闆再等一會,只有你才能救我家公子的性命了。」

  「這……」店老闆一陣發懵,就看到蘇景夜和趙銘他們兩個走到自己面前,其中趙銘的觀復還沒來得及脫。

  在店裡坐了一會兒,喝杯茶的功夫店老闆就把事情經過粗略的了解一下,十分肯定的為林公子作證。

  「草民以草民開店多年的信譽保證,親眼看到了阿古在店門口撿到的東西,交給了林公子,只是當時我們幾個人誰都不知道原來這裡頭是違禁的東西。」

  「而且,不只是草民一個人,當時在這接口上的街里街坊的人都瞧見了,說是當時有一個從馬車上跳下來的人滾落到這地上的,草民們若是早知道此人是個壞人,就一定會把他抓起來送到衙門的。」

  「那你還記得這個人長什麼樣子嗎?」趙銘抿了抿唇,潛意識裡覺得這可能是他升官發財的好時機。

  「這個草民如何知道,這個也是聽別人說的,只知道此人當時穿的衣服深黑偏絳紫色。」店老闆搖了搖頭,畢竟當時正值飯點差不多的人都在自己家裡吃飯,有誰會關心外頭的事。

  「如此說來,可是完全洗清林公子的嫌疑了。」蘇景夜垂下眼眸,調查這種事情就交給趙大人自己去辦,他只需完成自己手邊的事就好。

  「我看趙大人回去後將證詞寫出來,明日就放林公子出來吧。」不僅如此,說不定包大人也能憑此重獲自由。

  「多謝王爺,多謝趙大人,王爺英明,趙大人英明。」

  當日知道自家公子入獄之後,安安股簡直愁的許多天不能睡著覺,如今可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當跪在地上沖他們兩個磕了許多個響頭。

  由於今天出來的匆忙,趙銘身邊沒有帶什麼帳房先生和師爺,所以一切的證詞都得由他親自動筆,蘇景夜生怕回去了之後多生出什麼變故,硬要在這裡看著他寫完了才肯送他回去。

  次日天色一亮,蘇景夜便過來找到趙大人,領著他一同入宮。不巧的是,今日蘇羽天帶著幾位藩王出去游湖狩獵,看起來不到下午的時間是回不來的,他們便只能在養心殿裡等候。

  只是蘇景夜入宮的消息,卻因此悄悄傳到了一個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