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林公子受盡了上蒼磨難,日後定當會否極泰來。」
女子和男子最大的區別,便是男子覺得無所謂的事情,在女子柔軟的心中總是覺得於心不安。江琉玉因為不小心揭了林千語的心靈傷疤,而特意說出這些平時她自己絕不可能說出口的酸話勸慰。
「那就借王妃吉言了。」林千語被她突如而來的同情話語聽著一頭霧水,這些曾經發生過的事都已經發生了,他也不是那麼鑽牛角尖,只會沉浸過去的人。
只是林千語不介意,江琉玉卻總想圖個心安。
石正直怕江琉玉太過心善到此事翻不過篇,便出來插嘴接過話頭,「確實是否極泰來,林公子從小聰慧伶俐,年紀輕輕便中了科舉,只是他太過謙遜,總是不肯當官。」
「也是可惜朝廷少了個能臣。」
石正直惋惜地嘆息兩句,江琉玉看向他一臉疑惑,「這是為何?」
聽著在座的人似乎都沒有打算和自己說話的意思,趙銘便又翻開剛剛收起來的匯報。林千語咋坐在下面連連擺手,「這都是石大人客氣,對在下的評價有些過譽了。」
「在下也不過是一位普通人,僥倖中榜,實在不敢誇大其詞。也不想旁人說我是因為舅舅的原因當官,以免有損舅舅的清譽。」
不愧是一家的家風,教出來的人個個都是這麼謙虛有禮。江琉玉在心裡感嘆兩句,就聽到林千語又問道,「只是王妃掌管內宅,究竟有何事需要麻煩到趙大人幫忙?」
突然提到趙銘,他立刻就來了精神。石正直瞧見他這麼大的反應,淺笑一下,只怕他等會得知是什麼事情之後,又要想方設法的找理由推脫了。
經過江琉玉把事情經過簡單的訴說一遍之後,林千語一臉興奮,兩隻手禁不住緊緊地抓住座椅的扶手,「果真如此?世間真有此奇物,連五石散的毒也能解?」
「千真萬確。」江琉玉還是選擇性的,沒有把摻了東西的玉芝膏給郡王娘子用的事情說出來,以免徒惹是非,因此聽起來說服力並不是很強。
「不瞞王妃,今日我來找趙大人說話,也正是為了京城最近發生的這件事。倘若王妃所言鼠屬實,那可真是功德一件,解救了宮內外所有百姓。」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只要牽扯到趙銘,趙銘就願意裝作沒聽見。但林千語確實是心繫百姓,哪怕只有一絲可能,也想盡力去嘗試。
「可我也遇到了個大麻煩,裘太尉公報私仇,最近死死盯著我,不許我出去,因此,我才從石大人一路求但趙大人這裡,就是想看看二位大人,誰能有辦法?」
言語中多次暗示趙銘開口,但趙銘寧願他們還從剛進來時一樣不與自己說話,此時倒顯得自己有些騎虎難下。
這麼久拖下去也不是辦法,趙銘只好苦著一張臉,「辜負了王妃的苦心了,只是下官這些日子也不能出城。」
「我知道,陛下最近對各位大人的要求,我已從石大人那裡聽過了。」江琉玉看著他明顯推脫的樣子,不禁皺起了眉頭。石正直瞧見他這副巴不得離是是非非越遠越好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笑。
「不過我就是想來問問,趙大人可否有辦法讓其他人順利出城,替我帶進了也好。」人都是用利益驅動的,若是不能給趙銘一點甜頭,按他的性格也未必肯幫忙。
江琉玉想了想,決心從最能打動趙銘的方向入手勸說,「趙大人可明白,倘若玉芝真能解全城百姓的毒,那陛下必定好好地獎賞於你。」
「就算不能,最後事情敗露了,你也不過是替我運送些貨物,受託於人,也不會有多大的罪責,有什麼後果,我願意一力承擔,絕不牽扯趙大人。」
這話已經說得足夠動人,倒趙銘是各種人等,若是能這麼輕易的出去冒險,也不會這麼不溫不火的在京兆尹這個位置上坐這麼多年,而始終得不到晉升。
眼看趙銘又沉默下來,林千語便趕在他想好理由之前,搶先攬活。「也不勞煩趙大人找人,我願意自薦出城,只要趙大人為我提高順利出城的文書,若有什麼功勞,全算趙大人一人的。」
「只是我不知道方位在哪,還得有了王妃告訴我確切的地址。」林千語轉頭看向江琉玉,江琉玉被突然叫到而一愣,忽然回過神來,滿臉微笑,「這事好說,有勞林公子跑這一趟了。」
「林公子和王妃這是在為難下官呀,這文書豈是隨便開的的?」趙銘一向瞻前顧後,即使在知道事情已經沒有多大危險的時候,仍然謹慎過頭。
「現在事情鬧得這麼嚴重,出城文書,可是需要下衙門裡的人,仔仔細細的把所有資料全部檢查過一遍,確認無誤後,再由大夫給出城者確定身體健康,有了這兩方結論,方才能讓本官動筆。」
「有關我身世的所有資料全部都在舅舅府上,趙大人若是需要,我隨時可以帶來,至於大夫檢查,我亦可以隨時恭候。」以為這就是趙銘最後推脫的藉口,林千語趕忙一口應下,讓他無可辯駁。
這文書其實也不止管出城,還包括手執文書的人,若要回城時,可以讓守城門的人對隨身攜帶的物品檢查放鬆些許。
畢竟現在特殊情況,連續出城進城的人,除非是在城門守衛那裡已經混過臉熟的老百姓,其餘人都得經過好幾日的輪番檢查才能放行。為了不耽誤時間且節省麻煩,這份文書林千語也最好能拿到手。
「只是,」一聽他又有推脫的意思,石正直立馬抓緊了扶手,兩眼瞪過去,就等趙銘要是再說什麼藉口,就立刻給他回堵回去。
石大人這裡的動靜有些大,讓趙銘迅速察覺了。趙銘轉著眼珠想想,便改變了方向,「那好吧,林公子先把東西送過來,只是這文書下來需要個幾天時間,希望公子能耐心等候。」
這回居然這麼爽快的答應了,叫石正直還有些難以置信。而江琉玉和林千語倒是不明其意,只是連連道謝。
眾人就這麼散了幾天的功夫,果然趙銘會答應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林千語已經到衙門為催了好幾天的時間,大夫也都為他檢查過了數次,但趙銘就是一直拖著不肯動筆寫文書。
這日又是被趙銘以各種事務忙碌的藉口趕出了衙門,饒是林千語性格素質再好,此時也忍不住文雅的說上幾句。
「古有君王死社稷,忠臣定不棄,現在國家有難,他們卻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哀哉我朝,哀哉我民。」
正搖著頭扼腕嘆息的時候,在門口和人打交道的阿古竄了過來,「公子,你在說什麼呢?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有感而發罷了,咱們回去吧。」雖然也常教阿古學習讀書,但他生性不好這些,至如今也只是比別人多識的幾個字罷了。
林千語也不盼著他能聽懂多少,起碼可以確定,倘若真是危難當頭,阿古也必定能比趙銘更有擔當。
「看公子這番神情,恐怕又是被趙大人找藉口推出來了吧。」阿古快言快語,即使看出來了,也忘記要收斂,這麼大大喇喇的說出來,倒叫林千語不由得有些尷尬。
「奴才就覺得他就是那麼個膽小怕事的人,上次王妃找過來的時候就看出來了,什麼花費時間又要檢查的,全都是藉口。」
「要我說公子,還不如咱們就直接出去,就算回來的時候可能會被攔下,也和如今被拖在城裡的情況一般無二。」阿古一直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邊,說的話雖然聽著有些稚嫩,但也不失道理。
「你說的也是,還不如我們自己出去。」到底是少年心性,林千語此時也有些心血來潮。「咱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下午就出城,上次王妃說的地址,你可都記住了?」
「記住了,以前在外面的時候也聽人說起過那個地方。」阿古點點頭,又想到了什麼,不禁扭捏起來,「只是公子,我覺得咱們不必這麼急著出去。」
先前說出去的也是他,如今推脫的也是他,林千語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只是好奇地看過來。
阿古一路走,一路笑著說,「公子,你看你出城是為了找解毒的解藥,但此事確實有些風險。要是出了什麼事,像包大人那般清廉的大官,說不定會大義滅親。」
「我做事坦坦蕩蕩,莫非還怕什麼莫須有的危險嗎,你且說要緊的。」和阿古一起長大這麼多年的林千語,自然知道他剛開口說的一堆幾乎全是廢話。
阿古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憨笑著說道,「其實奴才也不是害怕,只是聽外面的人說城裡不知什麼時候,出來了一位妙手回春的神醫大夫,而且這位大夫在外面可是極富盛名,年紀輕輕救活了不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