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慰問,不過就是說幾句話,要帶什麼東西?況且守將也算是朝廷官員,我若是這麼明目張胆的送禮,豈不是等同於賄賂。」
江琉玉也算是從那些牙尖嘴利的夫人中練出來了,對付裘恕人的刁難簡直是小菜一碟。
「至於侍從……」江琉玉話沒說完,躲在角落觀察這一切的小雲,發覺這裡情形不太對,便立刻跳出來,走到她身邊。
「娘娘方才叫我去買的板栗糕還有一會兒就做好了,王妃可要去看看。」
「就在這裡。」江琉玉瞧見小雲出來,也是吃了一驚,但很快收斂了表情,轉而略帶嘲諷的看著裘恕人。「太尉大人可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由於江琉玉現在只是嫌疑人,且並未真的做出錯事,再加上她身份非同一般,裘恕人也沒有這個資格將她收入大牢,只能咬牙切齒的笑著說,「沒有了。」
「不過下官還是想要奉勸王妃一句,老老實實的在王府里待著,倘若下次再到城門處來試探律法,就是王爺過來也未必保得了你。」
「多謝太尉大人忠告,我必不會給太尉大人這個機會。」看見他惱羞成怒,他覺得心裡格外解氣,還特意湊近了低聲挑釁。
「也是可惜,倘若太尉大人晚一步,等我出城了才抓住我,也不至於現在這麼幹看著著急了。」
「希望王妃永遠都能這般好運。」否則落入我的手裡,必叫你和景王生不如死。裘恕人這個沉不住氣的,只不過是這麼輕飄飄的兩句話,就讓他氣得臉上肌肉都有些發抖。
「告辭。」江琉玉歪著頭,微微一笑,毫不在意他的威脅。這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最是磨人,也最是容易勾起人的怒火。
一旦裘恕人氣得昏了頭,剩下的便全是破綻,江琉玉再想找人幫忙對付他,也是輕而易舉。
從城門口有驚無險地回來,江琉玉坐在車上,還是難免一陣的不甘心。
「真是個混蛋,明明就差一點點,就可以出去了。」
「王妃,其實他說的也沒錯。」小雲聽過江琉玉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出來,心裡倒是一陣後怕。「倘若你現在的情況出去了,萬一被人發現,那可真的是有理也說不清。」
「但是我不把玉芝帶回來的話,只怕城裡會有更多的人受苦受難。」更重要的是,江琉玉也不想蘇景夜再為了此事,這麼的殫精竭慮。
「咱們也可以找別人幫忙啊,只要讓他們到了村上,一定會有人告訴他們玉芝的產地的。」看江琉玉一直緊緊皺著眉頭,小雲心裡也是一般的焦急。
「現在的人都是自私自利,誰會這麼大方說出來,有能有多少人會信?」江琉玉嘆了口氣,撐著下巴想了一下,才悠悠的說道。「好吧,等會兒不要回府,去御史台台找石大人去。」
雖說京城現在一片動亂,但御史台的四周倒有些平靜的過分。今天像是沒有什麼大人坐鎮,御史台裡面一片安靜,所有人各司其職,瞧著一派井然有序。
下了馬車,江琉玉只看見門大大開,守門的兩個衙差,偶爾說上一兩句話,但手還是一刻不離的握著量天尺,就是說話的時候也還警惕著四周。
因此,在江琉玉一踏進來的時候,衙差立刻轉過頭怒目而視,把她給嚇了一跳。
這般迅速的轉頭,像極了鬼片裡的某些情節,江琉玉一腳才跨進門檻,結果被他這一嚇,來不及退回,差點摔在地上,好在小雲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瞧見進門的不過是兩個柔弱的女子,衙差凶神惡煞的臉,立馬換上了一副慈愛的笑容,「二位來此,有何事干?」
變臉之快,讓她又受到了一次驚嚇。江琉玉感覺自己的臉上都有些抽搐,好不容易借著小雲的手站穩了身子,擺出最得體的架勢,向衙差微微晗首。
「我是景王妃,敢問你們御史台石大人可在?」
「先去敲登聞鼓。」衙差眯著眼睛點點頭,也不知道他這番動作是說在還是不在。江琉玉後退一步,兩邊瞧了瞧,大門兩邊各有一面大鼓。
江琉玉一下子愣了神,不知該敲哪一面好。再一看守門衙差的樣子,也不像是會再開口說話,江琉玉有些無奈,由小雲攙著去敲了右面的那面鼓。
等敲了回來,江琉玉微微蹙著眉頭,有些尷尬的看著衙差,「現在如何?」
「啊,你說石大人啊,石大人今日休沐不在。」像是開玩笑似的,衙差微笑著說完這句話,又立刻板著臉,站直了身子看著對面。
「你、」江琉玉並未覺得有多好玩,只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有些言行無狀的伸手指著衙差大罵,「既然他不在,那你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還讓我去敲那什麼鼓?」
「我們大人說了,若是有人過來,必須精神振奮以待。偏偏我和我兄弟都不能出這個門,只好勞煩你去敲了。」衙差說的理直氣壯,江琉玉初來乍到,也不知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說認真的。
「什麼破規矩。」江琉玉皺著眉收回手,她確實知道兵法中有那麼一句「一鼓作氣」,因此對石正直會把此事用在御史台里,倒也不覺得稀奇。
不過敢在大門口戲耍皇親國戚,他們這裡的衙差,還真是不把什麼高貴身份放在眼裡。這種品質雖然很得江琉玉的歡喜,但長此以往,以後遲早是會吃虧的。
收拾好心中的胡思亂想,小雲便叫馬夫駕車直接去到石大人的府上,江琉玉臨走之時還不忘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
石正直的府邸有些偏遠,遠離人煙,倒能收穫別樣的安寧。石正直和他的夫人向繁花都是極其好動愛好武藝的人,此時居然能心平氣和的拿起筆在紙上躍然丹青,周圍伺候他們的下人都覺得有些稀奇。
「夫人的這筆手藝,可真謂是鬼斧神工。」紙上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也看不出向繁花是想畫動物,還是畫石頭。石正直鬆開向繁花握筆的手,誇讚的臉不紅心不跳,倒也算是一種本事。
「一看我這隻雄鷹就是栩栩如生,你還算是懂些意境。」向繁花滿意的把筆放下,小心的在紙上吹了口氣。
石正直乘她關心紙上的情況時,忍不住捂嘴偷笑:這居然是只鷹?
正在二人修身養性的時候,小院門口跑進來一個小廝,氣喘吁吁的站在石正直面前彎腰,「稟告老爺,門口有位夫人找你。」
「夫人?!」一聽小廝這麼明目張胆的大聲說出來,石正直只覺得事情不妙,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被向繁花揪住了耳朵。
「你在外面做了什麼,怎麼會有夫人找你,你給我老實交代。」
「夫人鬆手,我發誓我從不認識什麼夫人,定是有人搞錯了,勞煩夫人高抬貴手,饒我這次。」石正直原來在外面是多麼的剛正不阿,誰知在家裡竟是一位妻管嚴。
「我才不信你的鬼話,我一定要同你一同去看看是哪個狐狸精。」向繁花撅著嘴把手放下,然後不容置疑地拉著他的手往前廳衝過去。
前廳,江琉玉正左右盤旋著,思考一會兒見到了石正直,該怎麼把事情說出來才能讓他相信。正想著的時候,就看見向繁花拉著石正直氣勢洶洶的跑過來。
「景王妃?」石正直心中疑惑,還沒開口,只見向繁花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然後鬆開了石正直的手,轉而拉住江琉玉。
「好妹妹,你長的這麼漂亮,可不要被這個人的花言巧語給矇騙了,男人可沒幾個好東西。」
看向繁花過來的氣勢,江琉玉還以為是要找自己算帳的,沒想到竟是這般「肺腑之言」。江琉玉被她這番勸說說的有些手足無措,十分無奈的看向石正直。
石正直扶額,走過去拍了拍興奮的向繁花的肩,「夫人可不要鬧了,這位是景王妃,此次過來,必然是有什麼要事要說,你且先冷靜一下。」
「那可是有些可惜了。」向繁花戀戀不捨的鬆開手,瞧著一臉惋惜。「剛才失禮了,王妃你請快坐。翠名,還不快上茶來。」
江琉玉更是被向繁花的表情和那句話弄得一頭霧水,只能由著她把自己摁在座位上,然後乾笑兩聲。
瞧著向繁花現在的情況有些過於興奮,石正直大有壯士扼腕的心境,將自己豁出去了,拉住想要繼續和江琉玉說話的她,臉上有些無可奈何。
「今天好不容易來客人,可以同你說說話,你還不抓緊時間去準備些飯菜點心,這樣叫人家干坐著可不是待客之道。」
「說的也是,我這就去。」看起來,向繁花身形單薄的,沒想到這幾個大跨步,踩的地上「嗵嗵」的響。
江琉玉看呆了眼睛,沒想到在這個時代,還能碰見如此與眾不同,且行為放浪不羈的人,向繁花著實是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