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些地方都像消失了一樣,趙大人搜尋了多日,都沒有結果。」
「那為什麼宮裡一點消息都沒有?」按理說,這麼多天沒有消息,照蘇羽天的性格是不可能坐的住的,居然連一句斥責也沒有,這讓蘇景夜覺得很奇怪。
「王爺連他的性格也不清楚了嗎,他可是慣會報喜不報憂,盡說些好聽的,討好陛下。」金山說著撇撇嘴,嘴角十分不屑地嗤了一聲。
「他的口舌那麼伶俐,隨隨便便幾句話,連哄帶騙的,就連先帝那麼謹慎的一個人,有時都會被他糊弄到,更何況是現在處事不深的新皇。」
「那就難怪了,他果然打的是這個主意。」蘇景夜這一想通,把手也放開,臉上儘是一片無奈之色。
「王爺是看出什麼了?」雖說趙銘有像陛下隱瞞進程的可能,但也不至於讓他這麼生氣。
畢竟現在進展都十分順利,起碼最大的交易地點都已經被捅出,就算剩下一些蝦兵蟹將也掀不起什麼波浪。
「趙銘說謊還是小事,只可怕,無論他是否有抓到人,這個事情都沒能結束。」蘇景夜嘆了口氣,站起身往外走了幾步。
「其實我對於這次發生的事情,心裡早有一個懷疑的人,只是一直不敢對外訴說。但事已至此,一下身邊能用的人估計也就幾個人而已。本王思前想後,覺得有必要告訴金大人,好給金大人提個醒。」
「王爺但說無妨。」其實,金山在那次抓到刀疤臉的時候,也曾懷疑過。
憑刀疤臉的本事,不可能組織這麼大一場五石散交易。
這個人的出現比較像是一個代表的人物,而他們背後真正的老大,恐怕正在角落看他們的笑話。
「這個人既要對朝廷動向了如指掌,在面對各種突發事件時,也要有必須的鎮靜謹慎,和極好的決策力。更重要的是,他一向默默無聞,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蘇景夜提醒到這個地步,金山也有了大致的印象。
「是兵……」
眼看他就要口無遮攔地把那人的名字說出來,蘇景夜趕緊把食指豎到嘴前,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
「金大人,咱們心照不宣即可,小心隔牆有耳。」
「只是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金山百思不得其解。
新帝登基重武,李文松作為兵部尚書,可是百官中唯一握有兵權的人。他現在的地位可謂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還有什麼不滿足的,莫非他還想成為天下共主?
「這事說起來可就話長了。」蘇景夜伸出右手,在空中打了個響指。忽然外面飛出幾個黑影,金山明顯的聽到屋檐上出現了人的腳步聲,不一會兒功夫又安靜下來。
「金大人可還記得,這一切的源頭是什麼?」
剛才蘇景夜的這一舉動,不惜暴露自己身邊養有暗衛的事,只為讓自己身邊的人,將整個王府的各個角落都檢查過一遍,以免有各方勢力派來的人走漏風聲。
「大概一個月前,陛下上朝時曾說,叫人製作虎符。虎符自古以來都是調兵遣將的唯一憑證,而陛下當時並未直言虎符以後會交給誰,」
「他這是覺得萬一虎符落不到自己手裡,陛下就順勢架空了他的權利。」金山也想明白了,接著她的話往下說。
「不是萬一,是一定不可能。」蘇景夜說著,居然有些自嘲的搖搖頭:「像陛下那麼多疑的人,不是自己親手培養出來的,他絕對不會委以信任。」
「就為著陛下的這一句話,他特意提出陽城有匪患的事情,轉移了陛下的重心,並順勢推出周折戟,讓陛下誤以為他是個可造之才。但我們知道周折戟不過是徒有其表,必然極易受他的控制。」
「那他既然已經確定了周折戟,那京城裡發生的這些事應該都與他無關吧?」發生五石散如此大的陣仗,鬧得整個朝廷上下都人心惶惶,各自警惕,對他也實在不會有什麼好處。
「若照我的分析,我覺得他的目標遠不及此。」金山看著聰明,實際也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想不到別人的彎彎繞,只好勞累蘇景夜多費心思。
「五石散的事情一暴露,他第一個發作的人便是你金大人。」聞言,金山大驚失色,說不出話,他根本沒曾想到過。
「現在朝廷中六部尚書分成了兩個陣營,以他為首的,還有顧大人鄭大人。但另一邊,包大人年邁,任大人虛弱,只有金大人一個年輕體壯。他想要朝廷中再無敵手,必然先對付你。」
「他本想糊弄趙大人,把犯人的死全部栽贓到你身上,只是沒想到這件事這麼容易被我們調查出來,他便想著改變策略。」
「但就算他想方設法保住了五石散剩下的人,這一招也已經無效了。王爺覺得他還能有什麼辦法?」金山也知道蘇景夜的意思,是說他可能打算棄帥保車,只是在用同樣的招數鬧出來也已經沒有意義了。
「此事本王現在也還不知道,只是私心裡覺得他沒那麼容易放棄。」至少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動靜,叫蘇景夜憑空想也能想像的出。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王爺又何必庸人自擾,杞人憂天。」現在的情形雖然沒有完全結束,但金山覺得,也不過是平白拖些時間罷了。
「只要我們再加大搜查力度,剩下的也難成氣候。」和蘇景夜在這說了這么半天,金山最後也覺得他不過是想多了。
看著金山離開的背影,蘇景夜深深地吸了口氣,他也很希望是自己想錯了,但要想收穫真正的平靜,他不得不保持懷疑。
一個人在有山有水的院子裡獨坐到日暮西山,江琉玉帶著自己從店裡拿回來的玉芝膏,興沖沖的要跑回房間,就看見蘇景夜在這裡發呆。
「你怎麼了?事情不是都已經結束了嗎,為什麼你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瞧著她面色凝重,江琉玉也放慢了腳步,坐在了蘇景夜的旁邊。
小雲在旁邊看著,很有眼力見的把四周澆花的下人們都帶走。
「沒什麼,只是我自己有些多疑。」蘇景夜長長的嘆息一聲,看著江琉玉似乎氣色也不如以往的好,忍不住伸手撫上她的臉。「你又是為什麼不高興,莫非又有人欺負你了?」
「我現在這麼厲害,還有誰能欺負到我。」江琉玉勉強的笑笑,把自己手裡的小瓷罐給他打開,「我主要煩的是這個。」
看著眼前罐子裡裝著的潔白膏體,蘇景夜很是好奇,這不是她曾經引以為傲的玉芝膏嗎,怎麼會叫她為難成這樣。
他伸手用指尖挑了一點,放到鼻尖仔細嗅了嗅,就發覺味道十分不正常。再用兩指放在指尖捻了一下,但觸感還是和原先的一樣。
「味道聞著有些刺鼻,但感覺效用和以往還是不相上下的。莫非你又新換了配方?」
蘇景夜隨口一問,就看見江琉玉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這就是了,我可從沒換過配方。」
「這個是我店裡一個夥計貪圖便宜,想撈差價,就用我購買原料的錢,問一個不認識的人買了便宜的蠟粉。你看這味道聞起來相差那麼大,偏偏質感還是沒變,倒叫我有些懷疑是否要繼續沿用那個人的蠟粉。」
「那人若是正規的店家售賣東西的話,又為何不報出姓名和店鋪地址?想必他的東西總是會有些問題,我想你還是斷絕和他的買賣。」
商人習慣,總是想多賺些錢,但也不能為了錢而毀壞自己的聲譽,這等同於撿了芝麻,丟了西瓜。蘇景夜便力勸她千萬不要動這樣的想法。
「至於你那個夥計,這麼心懷貪念的人,店裡還是不要再留了。這次只是偷換材料,下次說不定就想著竊取你的店面了。」
「這個我當然知道,先前和你說的,只不過是開玩笑。」江琉玉眯起眼睛笑笑,忽而又正視道,「我也想著跟我夥計售賣蠟粉的人,怕不是什麼好人,想叫你幫忙把他抓住,詢問一下,也省的其他人受害。」
「我朝律法,本就不許人未收到官府批示的文書,就私下售賣東西。就是穿街小巷的挑擔子的小販,他們手裡也是有著正經文書的。這個忙我必然會幫。」
說著,蘇景夜就又聯想起京城五石散的事。尋常東西等待批示文書也不過幾天的時間,如果售賣的是五石散這種毒物,那麼出售的人,必然只能偷偷進行。
但想了一陣功夫,蘇景夜又自己否決了,江琉玉的店鋪可是在城中最繁華的街區,趙銘每天都會從這條街區路過不下十次,這些人就算再膽大,也不會在太歲頭上動土。
「只是那個偷偷和你夥計做生意的人,他什麼時候會來,你可問清楚了?」蘇景夜一面在心裡笑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一面關心著她的事。